「包子大哥,你真是個好人。」笑柔想了想,終於還是收下了。
「我替你雇了輛車,這一路上你自己要小心啊,凡事多個留神。如果實在不行,還是回阿哥這里吧!」包子大哥撓撓頭,交代道。
等笑柔一一答應了,他才放心讓她走。
於是就在修天厲出征的這天,笑柔拜別了好心的包子大哥,轉道從西門出了城。從此與修天厲一東一西天各一方。
「這位大哥,謝謝你送我這一路。」笑柔跳下牛車,向那位好心載了她一程的趕車大哥道謝。
「我只能送你到這里了,以後你自己小心啊!」趕車大哥交代了一句,就甩著牛鞭趕車走了。
笑柔的衣裳因為剛才那場雨還有些潮濕呢,不過雨後的空氣特別清新濕潤,讓她覺得舒適極了。
天色漸漸灰暗了起來,黑暗很快就籠罩了四野。
可是她一點都不害怕,因為只要沿著這條鄉間的泥土小路,再拐過一個彎,就是她住餅十九年的小屋了。
丙然,就像她記憶中的一樣,在小路轉折處露出了灰色的院牆一角。
「我回來了。」離開將軍府這一個多月里,她的臉上第一次浮現了笑容。
「吱呀」一聲,笑柔推開門。她本以為自己會看見滿地的狼籍,卻意外的發現小屋里還算乾淨,爹爹的牌位前甚至還供著一些還算新鮮的果子。
會是誰呢?她不記得自己有拜托別人照顧這間小屋啊!笑柔有些疑惑的。模到廚房,她欣喜的發現當初留下的米還能吃,柴薪火種也都一應俱全。
於是在後院的菜地隨便拔了幾棵菜,隨便的洗洗炒炒,她吃了回家後第一頓晚餐。長途跋涉的疲勞征服了她,笑柔撲倒在冷硬的床上很快就睡著了。
她本以為自己會又一次夢見京城、夢見那個她深深愛著的男人,可——這次的夢境是全然陌生的。
咦,她這是在哪里,為什麼地上會趴著一個男人?
她蹲翻過那個虛胖的身體。
一張暴突的金魚眼死死盯著她,而他的身下流出了越來越多的血。她這才發現他的後腦上破了一個大洞,汩汩的流著紅白相間……
「啊啊啊啊啊∼∼」笑柔嚇得尖叫著從噩夢中驚醒。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天哪,她怎會作如此恐怖的噩夢?笑柔輾轉反側,再也睡下著了。
「 啷」一聲,外邊的堂屋有什麼東西翻倒在地上。
「誰、誰在哪里?」笑柔模起特意放在床邊的一根粗柴,壯起膽子出去查看。
「天哪!小柔,你怎麼回來了?」撞翻凳子的粗壯男人,看見她從屋內走出來,瞪大了眼楮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
「阿虎哥,是你啊!這屋子也是你幫忙照管的吧,這些日子讓你受累啦!」笑柔感激的道。
在爹爹被惡霸打死、她被惡霸逼婚時,她充分體會了什麼是世態炎涼。在眾多漠視忽略,甚至是助紂為虐的環伺中,和她青梅竹馬的李虎是唯一還算關心她的人。
「以後我就回來長住了,不用再這麼麻煩阿虎哥了。」雖然他沒有勇氣幫她逃出惡霸的魔爪,不過看見他幫自己照顧了父親的牌位,笑柔對他仍是心存感激的。
「你、你真要回來長住?」
「是啊!有什麼不對嗎?」李虎的表情很是驚恐,讓笑柔很有些不解。
「可、可金爺……」李虎欲言又止的。
「金爺他不會再找我麻煩了。」笑柔篤定的。
金爺只喜歡找處女尋樂,這是大夥兒都知道的,所以她不以為自己現在還有危險。
「你、你根本不明白啦!」李虎急得直跳腳。
「不明白什麼呀?」她都被他弄糊涂了呢!
「你走,你馬上就走!」李虎抓過放在桌子上的包袱一把塞進她懷里,抓著她就往外拖。「你不能在這里待著,得馬上走。」
「可這是我的家,我為什麼要走啊?!」笑柔用那只自由的手緊抓著門框,不肯松開手。
「他們會來抓你的!你一定會死,一定……」李虎語無倫次的。
「阿虎哥,你在說什麼呀,我都不明白呢?誰想要我死啊?」笑柔越听越糊涂了。
「你走就是了!最好走得遠遠的,別再回來!」這次,李虎終於如願將她扯出了屋子。
「呃,那是……」
笑柔看見泥濘的小路上那條蜿蜒而來的火龍。
她依稀辨出領頭的正是李虎那位素有母老虎之稱的娘,而跟在她後面穿著皂衣的,倒像是縣衙府的衙役呢!
究竟出了什麼大事?在惠遠這小縣城里,最多是偷竊了,根本看不見衙役們如此嚴陣以待的樣子。
「來不及了,來不及了!」李虎搓著手,在原地急得團團亂轉。
「阿虎哥,你怎麼……」笑柔不解他的煩躁。
「你傻了?還不快逃啊!」李虎猛地推了她一把,卻將猝不及防的她推倒在地上。
大雨才過,路上都是積水,她這一跌頓時那些水啊泥啊的糊了一身,整個狼狽不堪的。
「可是……」
「你是耿笑柔?」笑柔還在可是呢,為首的衙役已經來到她面前,劈頭就問。
「嗯,我是。」笑柔點點頭。
「耿老頭的女兒?」為首的衙役又確定了一句。
「對。不知各位差爺找我……」
「帶走。」笑柔的話還沒說完,為首的衙役手一揮,有人沖上來扭住了她的胳膊。
「啪嗒」一聲,她抱的包袱掉落在泥坑里。
「出、出什麼事了?」笑柔驚慌失措的。
「差爺,我的賞銀呢?」母老虎伸出手,貪婪的舌忝舌忝舌頭。
「嗯,你提供消息抓住了殺人犯一名,賞銀二十兩。」為首的衙役手一揮,手下就有人將二十兩紋銀放在那雙貪婪的手里。
「謝爺的賞。」母老虎樂孜孜的。
「殺、殺人犯?」她、她怎可能會是殺人犯呢?笑柔整個懵住了。
「是啊,看不出你這麼個細細弱弱的小泵娘出手還真狠呢!金富貴的整個腦袋都快給你砸扁了,鮮血和腦漿噴得滿地都是。真慘哪!」有衙役一邊搖頭,一邊嘖嘖的道。
「鮮、鮮血和腦……」笑柔呢喃。
那龐大的身體、恐怖的破洞、噴濺的血漬……難道不僅是一場噩夢嗎?可——為什麼她什麼都記不得了呢?
剎那間,她的頭又痛了起來。
「就是、就是,怪不得人家都說最毒婦人心呢!」又一個衙役插嘴道。
「說這些有的沒的做什麼,還不快將人犯押回縣衙去,大老爺還等著呢!」為首的衙役不快的道。
這惠遠縣城難得出了大案子,平常最大不過是偷盜了。沒想到三個月前居然冒出個殺人大案,死的還是城里有名的大戶金富貴。最嘔的是,還讓凶手給連夜逃走了。
金富貴的家人往縣太爺那里施加壓力,縣太爺就往他們身上施加壓力。環環緊掃、層層施壓,這三個月弄得他們焦頭爛額的。現在好不容易抓住人犯了,少不得要弄回去好好整治整治。
「是是是是。」手下的衙役趕緊應道。哼哼,既然這小娘們害得他們這麼慘,對她自然也不必手下留情了。
笑柔只听得手骨「格啦、格啦」的一陣響,刺骨的疼痛已經讓她疼得快要昏過去了呢!
這時,她的身後傳來了李虎和母老虎的聲音。
「娘,你怎麼可以這樣做?」
「我這還不是想給你娶個媳婦嗎?」
「可是金爺他明明就是……」後面的聲音變成了嗚嗚嗚聲,卻是他被母老虎一把捂住了嘴巴。
「阿虎哥,希望包袱里的那些銀票能夠幫你娶到一個好媳婦。」雖然是母老虎告密害得她被抓,可是笑柔卻無法遷怒於李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