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那年雪下得很大,狼群的食物少得可憐。他已經四天沒吃東西了,躺在雪地上餓得奄奄一息。一個進山砍柴的男人看見了他,好幾次他揚起了斧頭想殺死他這妖怪,可後來還是選擇了放過他,還將自己帶的午飯丟給了他。
就是那個乾硬的飯團救了他的命。後來也是這個男人對別人說起這段故事,父親才輾轉得到了他的消息,終於找到了他。
因此當他褪去了一身狼毛,學會了說人話後,他特意去找到這男人所居住的村莊,以破布為憑和他訂下了約定。也是那時他才知道,在那個雪天男人之所以沒殺他,是因為他的妻子剛為他生下了一個粉妝玉琢的女女圭女圭。
這麼說來,其實救他性命的應該是她才對。怪不得他會這麼喜歡她,原來早在多年前他們就已經結緣了呢。
「你想要什麼?」粗糙的大掌撫上她細女敕的肌膚,他抬起她的小臉要她面對自己。
原來爹爹是騙她的,他們之間根本沒有什麼婚約。開始既然他喜歡她,她也喜歡他,那麼如果她說想要他,是否也可以呢?
「真的什麼都可以嗎?」想到這,笑柔的眼波柔得快要滴出水來了。
「除了要我娶你,其他的只要你說,我都可以滿足你。」在修天厲的眼里,她單純得就像一張白紙,什麼都寫在臉上。
「你、你是說你不願娶我?」笑柔剛剛還是嫣紅的俏臉,頓時慘白一片。
「我不能娶你。」不願和不能只一字之差,卻有天壤之別。
昨夜她確實僥幸的逃月兌了,可是有誰敢擔保下次她也能同樣幸運?!修天厲無法想像,如果不是她將這塊破布隨身攜帶,今天是不是也會變成一地……
只想像那場面,他就覺得無法忍受,更毋庸說去親眼目睹了。
「我會盡力彌補你的。」因此即使看見了她的蒼白失色,修天厲仍殘忍的道。
「彌補?哈哈哈哈……」笑柔的笑容難看之極,她覺得自己的心被他血淋淋的剜出來,不但丟在地上還踩了好幾腳。
「笑柔,你……」他欲言又止的。
看見她受傷,他的心里也不好受啊!可——他無法忍受哪天醒來竟發現自己錯手殺害了最心愛的女人!也是因此,他寧可讓她以為自己是一個負心薄情漢。
「修將軍,能不能讓我一個人靜一靜?」她極力控制自己。
她不想在丟了心之後,還將自己的自尊給丟了。可是藏在被窩里的雙手已將她的大腿掐得一片青紫了,她還是止不住顫抖!
「我……你好好歇著,一會兒我就讓人送熱水來。」修天厲想說什麼,卻終究什麼也沒說,只是轉身道。
「我是不是該說聲謝謝?」身後,傳來笑柔苦澀的聲音。
「……」修天厲一言不發,只大力打開門。
「將軍,奸消息,真是天大的好消息啊!」門才剛打開,榮叔就手舞足蹈的跳進來。猛喊了這一嗓子,他才反應到房間里不只將軍一個,而且氣氛很是詭異呢!
他注意到本該離開的笑柔居然在將軍的床上,而且房間彌漫著一種濃郁麝香味道,那、那分明就是交歡之後的……
呃∼∼可憐榮叔這才意識到自己來得不是時候呢!
「呃,我、我是不是該出去一下啊?」他老臉通紅的。
「說,有什麼好消息?」
「有、有消息說,皇、皇上他要將十九公主賜給將軍呢!」榮叔結結巴巴的道。
修天厲沒有出聲,只是手上青筋因為用力而暴得更突出。
「將軍,恭喜你了。」身後傳來了笑柔有些飄忽的聲音。
「你也覺得我該娶公主嗎?」修天厲霍然轉身,一雙利眸正對上笑柔的。
「將軍配公主,不是比乞丐女配將軍更合適嗎?」笑柔努力不讓淚水有流下來的機會。
「你——」修天厲的嘴巴蠕動了幾下,卻終究什麼也沒說。
「將軍不想解釋什麼嗎?」他的一臉怒容給了笑柔幾分希望,她忍不住開口問道。
「不必了!」修天厲咬著牙丟出一句。
「原來……」原來連解釋也不需要啊!笑柔的心疼得開始麻木了。
「我去替你請大夫。」他不敢再待在有她的房間里,因為他怕自己會忍不住將她摟進懷。這正是理智禁止他做的!
「有勞將軍了,不過請將軍放心,笑柔不會打擾將軍太久的。」她澀聲道。
「如此最好。」繃著臉丟出一句,修天厲再也無法面對她的哀淒,大踏步的逃出去。
「呃,笑柔,你、你可要想開些啊,你……」榮叔想安慰她,可是他自己也好想哭啊!嗚∼∼他的小小將軍不見了呢!
「榮叔,你能不能讓我一個人靜一靜?」笑柔要求。
「哦!」榮叔訕訕的離去,將空間留給黯然神傷的她。
「哈,耿笑柔,你還真是一個笑話呢!」榮叔才一離開,忍了許久的淚水就有如斷了線的珍珠,紛紛的滾落下來。
如果早知道她的破布姻盟根本不存在,她就不會巴巴的跑來京城。結果白白的丟了心還成了大笑話!更該死的是,即使他這麼無情對她,她還是愛著他呢!
「耿笑柔,你還真傻呢!」她的雙手握拳,發泄似的捶著床褥。
第八章
不久之後,將軍府。
修天厲佇立在院子里,緊抿著剛毅的雙唇一言不發。而不幸被他揪來的大夫已經進房替笑柔看診去了。
「將軍,這件事我實在是想不明白呢!」榮叔猶豫了半天,終於鼓起勇氣道。
「什麼事想不明白?」修天厲隨口問,他的一顆心仍記掛著房間里的小女人呢!
「我看得出你也喜歡笑柔,為什麼還要趕她離開呢?」可憐他被他們兩個弄得一個頭兩個大的。
「榮叔你不是我,不會明白我的感受。」修天厲長嘆一聲。
「可是將軍不說,我又怎能明白呢?」看見強悍如將軍竟也會長吁短嘆,榮叔難過極了。
「你知道嗎,就是這只手昨天差點就掐死了她!」修天厲伸出自己滿是抓痕的鐵臂,告知。雖然他對昨晚的記憶仍有些模糊,可是只那些仍記著的就足以讓他膽戰心驚了。
「昨天晚上只是一場意外啊!只要十五這天不讓人走進你的房間,就不會出事了啊!」榮叔試圖安慰他。
「一場意外,哈哈∼∼」修天厲雙手抱頭,毫無歡愉的笑聲自他的雙掌間斷斷續續的逸出。「你說,我該如何才能向她解釋,她不幸有一個每到十五就會化身為野獸的丈夫呢?」
「將軍,你別這樣!」刺耳的笑聲刺痛了榮叔的耳朵。他知道對於將軍來說,殺了陳大、嚇瘋陳二的那個夜晚會是他永遠的噩夢。
「榮叔你不是我,你無法明白我的恐懼。我害怕哪天醒來,會發現昨夜還和自己纏綿歡愛的枕邊人已經變成了一堆碎尸或者更糟。」修天厲的語氣很是苦澀。「所以我寧可她誤會我,寧可她恨我的負心薄情,也不願意她遭遇這些。」
說他怯懦也罷,說他不負責任也罷,他就是無法忍受有一天她看自己就像是在看一只野獸!
「我看得出笑柔她很愛將軍你,也許她……」會不一樣呢!榮叔話還沒說完,卻看見進房看診的大夫跌跌撞撞的從房間跑出來了。
「她出什麼事了?!」榮叔還沒來得及發問呢,修天厲已經沖上前去,一把揪住了大夫。
可憐的瘦小大夫在今天已經是第二次雙腳離地了呢!
「沒、沒了。」瘦小的大夫結結巴巴的擠出了一句。
「沒?」修天厲一怔,隨即丟下他就往房間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