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羅經理堅持說他手頭有重要的線索,要求立刻召開臨時董事會,所以我就……」唉!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夏陽只能豁出去了。
「哦!原來是你。」居然敢打攪他和展眉的甜蜜時間!袁孟白似笑非笑的。
「是、是啊!正是小弟在下我。」雖說袁孟白的脾氣近來有改善,可他的本質依舊危險呀!夏陽擦擦額角的冷汗,陪著笑臉。
「說!」袁孟白狠睨他一眼。
「還是請羅經理來說吧!」夏陽訕訕的回道。就算注定逃不過噩運,也得避開炮口呀!趨吉避凶是他的處世法則。
「好,就讓羅經理來說。」頭發花白的李董是有名的大嗓門,當下就做了決定。
畢竟這次的泄密事件影響到公司的重大利益,一听到羅曄有線索,自然希望能立刻循線將泄密者抓起來,將對公司的影響減到最低。
「嗯,你說吧!」袁孟白頷首。
「袁總、夏總,各位在座的董事,事情是這樣的……」羅曄站起身,舉止合宜地道。
在說明之前,他有意無意的掃了展眉一眼。
展眉清楚的接受到他目光里的惡意,不由得身子一顫。
「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你的手好像很冰呢!」袁孟白注意到她的異常,關切的握住她的手。
「沒……沒什麼。」展眉搖搖頭,可是不知怎麼的,心中那股不祥的預感更強烈了。
「……事情就是這樣。」片刻後,羅曄說明完畢。
「你不是說你有線索嗎?為什麼在你剛才的說明中卻沒有提到?」袁孟白的聲音顯得低沉。
「我想先請教總裁,您打算如何處理這個竊取資料的人?」羅曄假裝恭謹的問道。
「自然是該怎麼做就怎麼做了。」袁孟白的話語里透出嗜血的味道。
「照理說,身為『X計畫』的參與者之一,我本人也有很大的嫌疑,本不該說什麼才對。」羅曄以退為進的說。
「羅經理是袁氏多年的員工,年紀輕輕就做到部門經理,前途一片光明,我相信你不會做出什麼傻事才對。」周董在一旁道。
「我相信羅經理的為人。」有人附和。
「是啊!」
其他幾名董事紛紛附和。
「謝謝董事們對我的信任,那——我就大膽說出我所懷疑的人了。」羅曄將節奏掌握得極好。
「說呀!」
「快說!」
不出羅曄的意料,會議室里立刻群情沸騰。
展眉全身的神經繃得緊緊的。
她隱隱意識到羅曄為了報復她不肯離開公司,設下了一個圈套,現在他正要發出致命的一擊,而她卻無力阻止。
「別擔心,我絕不會放過那家伙的。」袁孟白將她的緊繃誤認為擔心,反手握住她冰涼的小手,低聲安慰道。
「在我說出那個人的名字之前,我想先請諸位董事看看這張照片。」羅曄拿出一疊照片分發給在場所有人。
「這是……」看得出這張照片已經有些歲月,四邊的角都泛黃了。眾人實在看不出這張照片和「X計畫」失竊有什麼關系。
「這是我進大學後的第一次團體照。」羅曄滿意的看著眾人糊涂的表情,「董事們難道沒發現其中一人和在場的一名職員長得一模一樣嗎?」
展眉隱隱知道羅曄在打什麼主意,一張小臉頓時刷白。
「哦?有嗎?」
「哪個?哪個呀?」
現場頓時議論紛紛。
老實說,要從幾十個人的團體照里找到一個人還真不容易,尤其在場的董事們大多已老眼昏花。
「咦?這不是崔秘書嗎?」夏陽的秘書苓娜眼尖的發現,「就是第三排左邊數來第五個。」
「是啊!是啊!」這麼一說,大伙兒都認出來了。
「羅經理,你這是什麼意思?」袁孟白冷冰冰的看著他,就像只豎起毛發的老虎。
「我想請袁總和諸位董事再看看這些資料。」羅曄又將一些資料發給在場者觀看。
當「剽竊」、「退學」等等字眼在展眉耳邊響起時,她感覺自己的心口好痛、好痛……
她甚至不敢去看袁孟白的表情,只看見他手背上的青筋憤怒的跳動著。
「這又能證明什麼?」良久,她的耳畔傳來夏陽的聲音,「畢竟這都是過去的事了,她也受過懲罰了。」
「是啊!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我也很希望我的這位老同學能夠痛改前非,可——我手中有充分的證據證明她在來袁氏工作之前,是在這家叫『獵神』的獵人頭公司任職。」羅曄又將有關「獵神」的資料分發給每個人。
「那又怎麼樣?有很多人都從事過各種職業的。」夏陽又一次辯駁他的話。
「講重點!」袁孟白煩躁的敲敲會議桌。
「根據我的調查,這家獵人頭公司瀕臨倒閉邊緣,走投無路之際,決定放手一搏。」羅曄的言辭十分聳動,「而她進入我們袁氏的目的就是要獵取我們的新銳設計師劉光浩。」
「哦?」听得緊張,在座的董事們不約而同的坐直了身子。
「崔秘書,羅經理所說的都是真的嗎?」連一向開朗的夏陽也難得的嘆氣了。
「嗯。」展眉點點頭,有些困難地道。
雖說羅曄耍了詭計,可到目前為止他所說的都是事實,她原先來袁氏的目的確實是為了獵人頭。
「崔秘書肯承認就好。」羅曄早已等著她這句話。
「沒想到崔秘書是這種人!」
「怪不得她和劉設計師走得這麼近,原來是想挖他跳槽!」
「……」董事們議論紛紛的。
就連夏陽也吃了一驚。
見進展順利,羅曄趁勝追擊道︰「我想告訴各位的是,其實獵人頭只是崔秘書的煙幕彈而已,她來袁氏的真正目的是為了竊取『X計畫』!」他終于發出致命的一擊。
他表面上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正如同四年前他指控展眉剽竊自己的作品時一樣。這一向是他的拿手好戲,他有充分的自信,能夠再次得到成功。
「啊?」怎麼會這樣?事情的發展急轉直下,展眉根本來不及反應。
她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被迫掉進羅曄設下的陷阱里,毫無翻身的機會。
「你——都不打算為自己辯解嗎?」袁孟白陰沉地道。說話間,「喀嚓」一聲,一支名貴的金筆在他手里折斷了。
「我……」展眉張了張嘴,想為自己辯白,卻始終沒能說出任何一句辯解的話。
她從董事們臉上的表情看出,四年前的噩夢又一次重演了,根本不會有人相信她的辯解。因為,在她開口之前,他們早已判了她的罪,再多的辯駁只不過是徒增笑話而已。
「你就沒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嗎?」會議室里一片凝窒,只有袁孟白的聲音隆隆作響。
「……」展眉依舊沉默著。
「為什麼你不辯駁?」驀地,袁孟白抓住了她的手臂,激憤之余,他的五指幾乎都要嵌進她的肉里去。
「我……」展眉痛得抽氣。
「難道我就不值得你……」
他才剛開始咆哮,展眉就猛地抬起臉,激動的喊道——
「你還要我說什麼?你們都已經判定我有罪了,不是嗎?」
「我——」在袁孟白的眼里,展眉一向是那麼溫柔、那麼包容、那麼可人……他從沒想到「咆哮」這兩個字也能和她扯在一起。
當下他怔住了。
大概是被她那副歇斯底里的樣子嚇到了吧?所有人就像被施了魔咒一樣,會議室里一片岑寂。
「為什麼?為什麼?」
四年前如此,四年後亦是如此,難道她是上輩子欠了羅曄嗎?為什麼他總要一次又一次的陷害她?
終于,展眉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瘋狂大笑著沖出了會議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