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那炅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掌心只握住了一團空氣。
「……我可以不怪你。」良久,她終于啞著嗓子道。
「可是我會責怪我自己!」阿那炅的手砸在堅硬的河岸上,留下一個鮮紅的凹痕。
「我曾經救過你。」裴清努力保持冷靜地道。「我們漢人有句話說『滴水之恩,涌泉相報』,我現在不想要你的報答,只求你能放我回去。」
「不行。」他毫不猶豫的拒絕。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強裝的自制終于全然崩潰了!裴清控制不住的撲到阿那炅身上一陣瘋狂的捶打。
河底都是些長滿青苔的光滑石子,被她這麼一撲,阿那炅站不住腳,兩人糾纏著滾進水中,濺起一陣水花。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對我?!」她聲嘶力竭的叫喊。
她以為在那個夜里,自己已經流光了一輩子的淚,可此時當她倒在這男人滿是水的懷抱里,又一次體會到淚水決堤的滋味。
「我愛你、我愛你、我愛……」阿那炅不知如何才能撫平她的傷痛,只有將她緊緊摟在懷里,不斷訴說著愛她的話語。
「放了我吧!」裴清揪眉望進他的藍眸。
「不。」他再次斷然拒絕。
「放了我,也等于放了你自己。」裴清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試著和他說理,「你是柔然的國主,自然會有很多女人景仰你、愛你,為什麼你……」
「她們都不是你。」阿那炅深情的凝視著她。
「可是我不愛你呀!」她試圖喚醒他的理智,「你何必舍棄那些愛你的女子,執著于我這個不愛你的女人呢?」
「來不及了。」阿那炅望向她的目光溫柔似水。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她迷惑的望著他,卻不意被他深情的眸子攫住了心魂。
「這里。」他一把扯開自己的衣襟,露出古銅色的胸膛。然後,他抓著她的小手,按在他心髒的位置,「這里裝的滿滿的都是你,再也容不下第二個人了。」
「不……」他的肌膚灼熱得很,裴清的手指仿佛被火燙到了一樣,一根根蜷縮起來。
阿那炅放開她的小手,改按住她的小腦袋在他胸口,「你仔細的听。」半是誘惑半是強迫的要她聆听他心髒的跳動聲。
他的心髒是如此的強勁有力啊!
裴清不由被蠱惑了。
「這六年來,這里只跳動著一個聲音,那就是--愛你!」他毫不害羞的吐露愛語,如果可以,他甚至願意告訴每個人「他愛她」!
無論那場纏綿是錯誤還是誤會,他都已經回不了頭了,在這兩千多個日子里,愛她已成為他生命的一部分。
要他不再愛她……除非他死!
「你……」他是如此強勢的想要介入她的生命啊!
裴清這輩子從沒見過像阿那炅這樣堅持的男人,不禁手足無措起來。
「你是我的,我不許你離開!」他強勢的宣告。
「你別逼我。」面對如此霸道的宣告,裴清有一瞬的失神。半晌,她終于找回自己的聲音,「放我走,否則我會更恨你。」想藉此逼退他。
「你恨我也好,罵我也罷,哪怕我必須從此綁著你、關著你,才能阻止你離開,我也會這麼做。」阿那炅決絕地道。
「那你就把我關起來好了,我絕不會屈服于你的威脅之下!」裴清直視他湛藍的眸子,絲毫沒有要退縮的意思。
那個飽受噩夢困擾、像個孩子般哭泣的裴清,又一次被藏進記憶最深處,取而代之的是拚死命保護裴家牧場下被李扈所奪的堅強女子。
「你……」阿那炅望著她,不禁語塞。
他那揉合著傾慕與苦惱的火熱藍眸,足以打動世間任何女子,卻無法融化裴清心的壁壘。
「放了我,不然就把我綁起來。」裴清掙扎著想月兌離他的懷抱。
「我想,等到明天再將你綁起來會比較好。」阿那炅松開了禁錮她的手臂,淡淡的笑了。
最初的欲火已經消散,眼前這女子令他有種棋逢對手的感覺。相較于先前那個哭得像個孩子的她,現在的裴清更像多年前那個救了他的無畏女子。
「既然你已經知道當年那件事並非出自我的意願,那你是否可以擔保在你禁錮我的這段時間里,我不會受到你或其它人的侵犯?」從以往的交易經驗中,她學會了討價還價。
「我會保護你,不讓任何人傷害你。」阿那炅爽快的承諾。
「你的承諾是否也包括保護我遠離你的傷害呢?」裴清伶牙俐齒的逼問。
「是。」他凝視了她好久,才終于開口道︰「我很想要你,可除非你心甘情願,否則我不會踫你一下,更不會強迫你接受我。」
「很好。」她這才松了口氣。
「不過,我可是會誘惑你的喔!」阿那炅突然冒出這一句。
「啊?!」他露骨的話讓她的小臉乍紅。
「記住,」阿那炅直視著她的眼楮,宣告道︰「當我下一次愛你的時候,我會要你親口承認你願意躺在我的身下。」
版白結束,接下來該是他行動的時候了。
雖然他至今仍未得到她的心,可是他告訴自己,從此刻開始爭取為時未晚。
「我不會屈服于你的誘惑。」她也挺起胸宣告。
「我也不喜歡打敗仗。」阿那炅有種棋逢對手的快感。
黑眸與藍眸對視,四道目光糾纏在一起,誰也不願先退縮,因為他倆都知道,這場意志之戰才剛開始。
如果她勝了,就能得回她想要的自由;如果他勝了,就能贏得生命中最珍貴的女子。
這場男人與女人的戰爭,孰勝孰敗還不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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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季的陽光十分熾熱,大半天的趕路下來,裴清的一張小臉已經被曬得紅通通的了。
阿那晃心疼極了。
懊死!他應該堅持自己的做法,強迫她躲進自己的斗篷里的。他為時已晚的自責著。
不過,經過這將近一天的行程,他也愈來愈佩服這個倔強的小女人了,也因此,他更不可能放開她。
遺憾的是,他身前的小女人一點也無法理解他的心理。雖然被迫和他同騎一匹馬,卻將脊背挺得直直的;明明靠在他懷里比較舒服,她偏偏要用被綁住的雙手抓住鞍頭來保持身體的平衡。
唉!真是倔強的丫頭。
靶覺太陽似乎愈來愈猛烈,裴清只覺得眼前一花,身體往側邊倒去。
「小心!」驀地一聲大喊,一雙大手自她腋下穿過,及時抱住她搖搖晃晃的身子。
「呃……」裴清搖搖發昏的頭腦,隱隱意識到自己差點摔下馬背。
「靠著我你會覺得舒服點。」阿那炅想將她摟進自己的懷里。
「你若放了我,我會覺得更好!」她用盡全身的力量抗拒著,抓著鞍頭的手因為用力而發白。
「乖~~妳就不要再任性了。」眼見強迫無用,阿那炅不得不來軟的,誘哄道。
「放手!」裴清依舊不領情,兀自僵直身子,抗拒著他和他的一切。
可馬背上的空間畢竟有限,她這麼一掙扎反而和他的肢體產生踫觸。
從他們緊貼著的雙腿上,阿那炅感覺到她的小腿已經有些痙攣了,看著裴清細致的側臉,他心中的柔情益發泛濫。
不屈服、不妥協、不認命……相處的時間愈長,他就愈欣賞她的個性。
問題是,他心里雖然對她憐惜得不得了,理智卻知道如果他在此時讓步,她就會永遠走出他的生命。
「在此扎營吧!」阿那炅停下馬,下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