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嗄!」記憶一點一滴地復蘇,汪恩典想起來了!
她和韋樞正要離開小屋,卻突然遇到了土石流,他們來不及逃生,所以就……
「喝——」老天!這麼說來,他們被活埋了?
如此駭人听聞的字眼一閃過腦際,即使汪恩典再大膽,也不禁嚇得魂飛魄散;兒時夜里被關在儲藏室的那種恐懼,再次席卷而上,令害怕的她感到倉皇失措,好希望韋樞此刻能陪在她身旁……
對呀,韋樞!她記得土石流沖下來的那一瞬間,韋樞緊緊地把她抱在懷里,還用他的背脊來保護她,所以他應該就在她附近。
「我要鎮定,我一定要鎮定。」她不斷地對自已做心理建設。
汪恩典試著動動四肢……
幸好,除了那種被摔角選手狠狠修理過的酸疼之外,她的雙手雙腳都還在,而且沒裂沒斷,也都听她的使喚。
她又靜靜地躺了一會兒,直到身體大部分的知覺逐漸靈敏,她才逐漸察覺到有一陣很微弱的熱氣,規律地吹拂在她的頸項,那種熟悉感接著越擴越大。
「啊,是他!」壓在她上半身的那個重量正是韋樞!
汪恩典因此感到了心安,可是他動也不動,就不知道他是死是活……呸呸呸!童言無忌,她不要自己嚇自己。
他還有呼吸不是嗎?因此他肯定還活著,只是暈過去而已;是的,一定是這樣沒錯!
由于不曉得目前身處的狀況有多糟,汪恩典不敢亂動,可是四周安靜得可怕,空氣中又有嚴重的潮濕泥土味,難聞得令她有點反胃,而從石縫里慢慢滴下來的泥水,更是加劇了恐懼的氛圍。
時間仿佛整個停滯了下來,分分秒秒都好像度日如年般難熬。
等到汪恩典的眼楮終于適應了周遭的黑暗,雖然能見度仍然有限,她還是試著打量周遭環境。
「看來我們的運氣不算差。」豈止不算差,能在土石流的掩埋之下,卻未當場死亡,反而還能在有限的空間內活動,這簡直是奇跡!
不過這個空間究竟能撐多久還是個未知數。
「喂,喂?」她小聲地叫著韋樞。
沒有動靜。
汪恩典小心翼翼地從他底下抽身,然後跪坐到他的身側。
這些看似稀松平常的動作,她此刻卻是做得戰戰兢兢,惟恐一個不慎,觸動了周圍的屏障而引發另一次的崩塌,到時候他們恐怕就沒這麼好運了。
「喂,你醒醒呀!」汪恩典與他眼對眼、鼻對鼻,試圖觀察他的現況;可是她除了依稀能辨出他的輪廓之外,其他的全是黑漆漆的一片。
韋樞依舊紋絲不動。
「喂,你別嚇我啊!」汪恩典再接再厲。
韋樞仍是雙眼緊閉,若非她能夠感覺到他的呼吸,她真的會以為他已經死去……
喝!我呸,我呸呸呸!她是怎麼回事,老想著這些不吉利的字眼?他不會死,他絕對不會丟下她一個人的!
「喂,你快醒來,喂——」汪恩典越想越是方寸大亂,連忙用手順著他身體的弧線往下檢視。
她的手停頓在他上月復部的位置;那兒布滿了濕濕黏黏的濃稠液體,味道聞起來還腥腥的,這好像是……
「血!」汪恩典大驚失色,不禁手忙腳亂,「你快醒醒,你不要嚇我!」
他之前為了救她而傷了腿,現在肚子上又流血不止,偏偏他又昏迷不醒,她這下子是真的完全不曉得該怎麼辦。
「你別這樣,你不是說要給我溫暖、為我取暖,你還說你會好好地照顧我、保護我的嗎?」汪恩典又是輕拍他臉頰、又是搖著他的肩膀。
韋樞還是沒有反應。
「不要!我不要你死,你千萬不能死,你別丟下我一個人啊……」汪恩典潸然淚下,「真的,我不在乎你心里是不是有別人,就算你要和那個美少女在一起也無所謂,我對你一無所知也沒關系,我只要你睜開眼楮看看我……嗚……」
一想到她將變成孤零零的一個人,從此再也看不到他的笑,再也不能和他斗嘴,她就肝腸寸斷,最後還語無倫次地趴在他的身上痛哭失聲。
「睜開眼呀你……我愛你,我好愛你……我求求你快睜開眼……我愛你……」
「你終于……說出來啦!」韋樞虛弱地申吟著。
汪恩典一听到聲音,急忙抬起頭,「你……沒死?」
「在沒听到你的告白之前,我怎麼能死呢?」韋樞勉強擠出笑容。如果不是這里太暗,她就會發現他現在早已面無血色。
「你壞透了,人家差點被你嚇死!」汪恩典又哭又笑地他。
「哎唷!」韋樞痛呼一聲。
「啊,對不起,你有沒有怎麼樣?」汪恩典見他醒來,一時興奮過了頭,竟忘了他身上有傷。
「我的肋骨,好像斷了。」韋樞盡可能地輕描淡寫,但是他痛苦的咳聲依然泄了底。
當他們遭到土石流滅頂之初,他用自己的身體來保護她,他的肋骨想必是在那個時候被壓下來的東西擊中,所以他才會暈厥了過去,直到剛剛才清醒。
「都怪我……」汪恩典自然明白他受傷的原因。
韋樞不讓她再說下去,「能為你受傷是我的榮幸,你剛剛不也說了,我答應過要保護你、照顧你。」他溫柔地撫著她置在他身上的手,「如果我連這點的承諾都做不到,我未來要怎麼給你幸福?」
未來?幸福?這是不是在跟她求婚?
「討厭!」縱然知道他看不清她臉上的紅潮,汪恩典仍是害羞地將臉埋進他的胸膛,「既然你那時候就醒了,為什麼還裝睡?」
「我要是不裝睡,我怎會有機會听到你說你愛我呢?」其實他那時衰弱得很,根本連撐開眼皮的力氣都沒有。
「你好壞喔!」汪恩典嘴里嗔怪,口氣倒是幸福無比。
「對了,你說的‘別人’和那個‘美少女’是怎麼一回事?」這個疑問他不問清楚不行。
「這……」汪恩典沉默了。
韋樞大概可以從字面上猜測出她的心結是什麼。
「沒錯,在認識你之前,我的確有過非常荒唐的日子。」他向來認為「坦白」是維系感情的基礎,「或許你會覺得這是借口,但是我之前只是一直在尋找……」
他攬著她的肩,以手當枕,讓她窩在他懷側。
「尋找一個像你這樣的女孩。」他不時以臉頰撫著她的額頭、發頂,「所以我敢對天發誓,自從我認定你以後,我就不曾再和任何女人有過任何瓜葛。」
「可是……」
汪恩典本來不想說的,免得他笑她小心眼,不過現在他們能不能活著出去還是個問題,所以索性乘機除去彼此心中的芥蒂,那麼就算她死了,也不會覺得始終有個疙瘩在那里。
「我那天送計算機去你公司的時候,我親眼看見你和一個長得很像洋女圭女圭的美少女,又摟又抱還有說有笑。」
「你去找我的那天?長得很像洋女圭女圭的美少女?」韋樞想了好一會兒,然後他笑了。
噢,不能笑,他的傷口好痛喔!
第10章(2)
「你還好意思笑?」汪恩典至今只要一想到那一幕,火氣都還很大的咧!
「搞半天你就是為了這個才對我……天哪!」虧他平白受了那麼多天的窩囊氣,結果竟是她在搞烏龍,「你說的那個美少女呢,是和我有百分之百血緣關系的‘親’妹妹。」
「她是你——妹妹?」她這下糗大了。
韋樞啼笑皆非地問︰「這就是你最近會對我若即若離、不理不睬的原因?」
「你還笑!」想不到結果竟然是她吃錯醋,汪恩典快羞死了。
「你這個小傻瓜,你還不懂我的心嗎?」韋樞執起她的手,印下無數愛憐的細啄,「以後有事直接問我,不要自己躲著胡思亂想,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