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為什麼當她剛剛乍見他的第一眼,她的心底卻好像有著那麼一絲絲的……歡喜呢?
「我來……喝!」韋樞本想朝她走去,不過那群老圍著保時捷四周打轉、猛嗅的好奇狗兒們,卻當場令他卻了步;要不是面子問題,他早就躲回車子里了。
他發現她似乎都是這麼放任狗兒在這附近自由活動,所以它們才會這麼活潑健康,可是,現在的問題就是它們實在是太活潑了。
「這些狗能不能麻煩你……喂——」他發出慘絕人寰的呼喊,「你們別在我的輪胎上撒尿呀!」
來不及了。
好些只狗兒大咧咧地抬高後腳,不客氣地在他車上留下「到此一游」的記號。
「噢喔——」韋樞簡直快要暈倒了。在他擁有的五部車里,這輛保時捷可是他最愛的耶!如今卻沾滿了「聯合國」的「氣味」,嗚……
「撲哧!」他的表情實在是太好笑了,汪恩典不禁暗爽地偷笑了好幾下。
活該!誰叫他要開這種車來這里招搖,哈哈!
「喂,你別光在那邊看呀。」韋樞向她求救。
「狗就是狗,它想尿就得尿,你說我能怎麼辦呢?」汪恩典一臉無辜地攤開兩手。
其實她當然是故意不阻止狗兒們的行動,而且還故意等所有的狗兒全都尿完,才把它們趕進狗屋,「好啦,大家進去吧!」
因為天氣炎熱,狗兒們都賴在前面那塊用鐵絲網圈出來的空地里納涼,順便監視外侵者的一舉一動。
「說吧。」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汪恩典倒要瞧瞧,他今天又是為了什麼事前來她這座破寶殿。
確認狗群的威脅已除,韋樞這才邁步走向汪恩典。
「我是來道歉的。」大丈夫能屈能伸、知錯能改,這也是他在女人面前特別吃得開的原因之一,至于他本身所具備的優渥條件就不必再提。
「道歉?」汪恩典雙臂交叉于胸前,站著三七步的姿勢,如果此刻她嘴里再叼根煙,那就更像電影中黑社會的大姐大了。
「送你的。」他瀟灑地走到她的面前,拿出藏在背後的一大束花。
汪恩典沒有伸手去接,面無表情的女圭女圭臉上也沒有出現任何他所預期的興奮。
「我最討厭花。」她生活但求溫飽而已,所以她要這種放了幾天就會謝掉、擺著又佔地方的垃圾做什麼?
「是嗎?」這倒特別,韋樞以為女人都愛這一套;但是沒關系,他向來懂得見風轉舵,「其實我也不太喜歡這家花店賣的花。」他笑容可掬地走回車子,並把花束丟進後車廂。
「相信你還記得回去的路。」汪恩典懶得理他,回頭繼續被他打斷的工作。
很好,連給他兩個釘子吃!
不過就是要這樣才夠挑戰性,免得他一點成就感也沒有;韋樞已經被激出前所未有的斗志了。
「其實我另外還帶來一個‘人’,我想你應該會很想見她。」他若是現在走人便表示他認輸,何況半途而廢並非他的天性,在他想要探索的事物尚未得到解答之前,他是絕對不會放棄的。
而眼前他最想探索的事物,就是——汪、恩、典。
「我誰也不想見。」汪恩典豎起一根原木,舉起斧頭,「咻——喀!」
原木一分為二,切口干脆利落。
韋樞見狀不禁吹出贊嘆的口哨,背地里則提醒自己,以後她手里有斧頭的時候最好少惹她。
「你要不要先看了再說。」好在他的保時捷的車窗有隔音防彈功能,且從外面看不到里面的情形,否則他這個驚喜就玩不成了。
他慢慢地打開車門,又賣關子地對她眨眨眼。
結果從車上跳下來竟然是一只毛茸茸的四條腿動物。
「萊西?」汪恩典瞠目結舌,差點以為是她一時眼花。
「汪!汪!」萊西在車里早就坐立不安,急著想要與舊主子相會,如今心願得償,它雀躍得宛如一只月兌韁野「狗」,一下子便撲到她的身上;它拼命搖著尾巴、舌忝著她的臉,以傳達它的思念和開心。
「哈哈!好癢……」由于力氣過猛,汪恩典整個人被它撲倒在地。
「汪汪汪汪——」其他狗兒一見到昔日的同伴回來,也興奮地跟著大叫。
「噢!萊西,我好想你,你過得好不好?」汪恩典喜出望外,抱著它又摟又親。
「你看,我沒騙你吧!」韋樞就知道這招會對了她的味。汪恩典現在眼里只有她的狗女兒,至于他說什麼就都隨便他了。
「來來來,讓我好好看看你。」她仿佛為人母般地在審視久別重逢的親骨肉的近況一般,「嗯,你變胖變漂亮了,毛也比以前長、比以前亮了,你在那兒應該過得很好吧?」
「當然好嘍!」韋樞代替萊西發言,心里也有了新發現。原來她只有在狗狗的面前,才會松懈所有的戒備,展露出她冰冷的另一面,而他,好喜歡她現在這個模樣;甜甜的笑、水汪汪的眼,還有清脆的稚音和天真的嬌顏,連他在一旁都能感受到那種溫柔,連帶著他的心也跟著變得好溫柔。
「噢,我好想你喔,你在新主人的家里有沒有很乖呀?」汪恩典用手搔著它的耳後。
「嗚嗚……」萊西舒服地在她身上磨蹭撒嬌。
突然間,汪恩典像想到什麼似的,忙不迭跳了起來。
「你該不會是不要它了,所以才把它帶回來的吧?」她瞪著他。
「你誤會了。」韋樞連忙否認,「我只是想讓它回來看看你,還有它以前的那些同伴。」
其實是他那個寶貝妹妹在外面玩上癮了,因此她出游的這些天,家里雖然有佣人,不過乖巧又惹人愛憐的萊西總是黏著他,所以他也就很自然地變成它的狗保姆。
今早當它窩在他腳邊時,他忽然靈機一動,于是便派它來做和平使節;如今看來,效果似乎不錯。
「那就好。」汪恩典模著萊西,犀利的銅鈴眼仍瞪著他,「不過萬一哪一天你不想養它……」
「我知道,我會把它帶過來還你。」她說過好幾遍啦,韋樞听得都會背了,「但是很抱歉,我很喜歡它,我想養它一輩子,所以就算你後悔想要把它要回去,我也不會答應。」
「是嗎?」汪恩典總算吃了一顆定心丸。
看在他愛狗的分上,她決定盡釋前嫌。
「好!」她爽快地伸出代表談和的小手,「我接受你的道歉,原諒你那天的‘極度’不禮貌。」
「謝謝。」對于她的特別強調,韋樞惟有尷尬地回握。
第5章(2)
「還有……」
「還有?」他不記得他其他地方有得罪到她啊!
「是的,還有。」汪恩典宣布答案,「你害我上了報紙的社會版。」
「呃……原來你也看到啦。」但他也是受害者之一耶!
「連照片都刊登了,很難不看到。」
「說得也是。」如果他告訴她,其實這則新聞已經傳遍他住在世界各地的親朋好友,不知道她那把斧頭會不會飛過來?
「不過那天還真夸張。」汪恩典每每憶及,都會不覺莞爾。
「沒錯。」英雄所見略同。
愉悅的氣氛霎時在兩人之間化散開來,然後擴展到整片山谷;微風輕拂,鳥語花香,感覺竟是如此的契合、美好,人生似乎也充滿了無限的活力與希望。
接下來的時間,他們很有默契地未發一言,僅是偶爾相視而笑,只因誰也舍不得破壞這種感覺;然而這對生命中遇到的永遠是悲傷、痛苦和失望的汪恩典來說,反倒令她覺得很不真實,也很不習慣。
「我想……你一定還有別的事要忙吧?」她告訴自己,現在這種和諧只是一種假象,她不可以有所期待,也不能有任何幻想,否則到頭來受傷的還是她自己,就和從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