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小倆口又開始啦?」顯然大伙兒將他倆三不五時掀起的爭霸戰,一概視為打情罵俏,並且早就見怪不怪。
張大哥緊接著拍拍小老弟的肩膀。「唉,有什麼事你不能好好用講的,干啥動手動腳的咧?」
「你活該。」季襄雪未細听最前段的開場白,否則她就不會只顧著用唇語訕笑敵方主將,而忽略了援軍的救難立場;更不會沒注意到他倆平日相處所給人家的感覺,竟已到了這般鶼鰈情深的田地,可她卻毫不自覺。
「是嘛。」李大叔也說。「人家是女孩子家,你讓一讓,吃點小虧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呀。」
「就是嘛……嗚……」她連忙哽咽附和,半滴眼淚也沒有的俏顏則又朝刁名豪做了個鬼臉。
「你……」刁名豪忍不住抱拳想K過去,想當然耳,馬上有人出面,這次可輪到王班長了。
王班長不是牧場的班長,也不是她班上的班長,而是因為他以前在部隊當過班長,所以才有這個昵稱。
「不要這樣嘛。」他好言相勸。「小倆口沒事斗斗嘴是可以增加生活情趣,偶爾吵吵架也是在所難免,但是切記不可動粗,免得你事後後悔。」
小倆口?!她沒听錯吧?
季襄雪不禁眨眨眼,總算留意到了一些不對勁。
「是她……」真要說到後悔,刁名豪目前最後悔的便是當初不該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偏將這個麻煩精攬上身來自找罪受。
「俗話說的好,這床頭吵架床尾和,我還是那句老話,你做人家老公的當然是要讓老婆一點,懂吧?」李大叔又說了。
咦……怎麼連老公老婆的稱呼都跑出來啦?這……什麼跟什麼啊?季襄雪終于確定不是她听錯。
「好啦好啦,沒事了,沒事了。」三位和事佬笑容可掬地把她推到男主角的面前去。
「等等……」這和季襄雪預料的結果完全不一樣呀。
「放心,已經沒事啦。」和事佬們朝她擠眉弄眼,並好心且半強迫地讓他倆手拉手,來個握手言歡,然後一切就大功告成。
「不是……你們等等……他……」季襄雪看看眼前的刁名豪,又看看逐漸遠離的救兵,已然有些語無倫次。
「哼哼哼。」刁名豪現在可得意了。看來普天下均已瞧出他倆是郎有情,妹有意,只有她自己還在欺騙自己。
「你……」季襄雪氣得想咬人。
接著她才注意到自己的柔荑仍讓他給牽著,雖然感覺還不壞啦,不過他們倆如今可是在吵架耶!又不是什麼九十九元吃到飽,她的豆腐隨意任他嘗……
「還不放手!」她快速抽回手,憤怒中,倒忘了可以借機再賞他一個過肩摔。
刁名豪也不急著跟她生氣,她是聰明人,應該明了自己當前的處境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她要想全身而退,只有乖乖听他的一條路了。
「你到底穿不穿?」
「不,就,是,不。」季襄雪一字一搖頭。
整樁事件等于又回到原點。
「你這也不要、那也不要,那麼我請教你,你來這里究竟是做什麼?」他如果現在把她宰了,不曉得算不算過失殺人?
「實習呀!」連這個問題都不懂,季襄雪不禁同情地瞥著他。
「哈!靶謝老天,你還記得你是來實習!」刁名豪夸張地說著,然後他毫不留情地批判。「可惜你這種實習態度,看也知道根本當不了一個好獸醫,動物要是到了你的手中,簡直是倒霉到了極點。」
一般女孩子听到這里,就算沒嚎啕大哭也差不多已是淚眼盈眶了吧。
然而季襄雪卻面不改色,不痛不癢,且還相當沉穩冷靜地問︰「你要說的就這些?」
「對!」既然她是冷血動物,刁名豪也就更不客氣。「我看與其如此,你也不必浪費時間,干脆趁早收拾行李回家做你的大小姐,以免日後不曉得會有多少動物死在你的手上,就算沒病死也會被你醫死。」
她終于逼出他的底線了。
他現在應該非常討厭她了吧!但為什麼季襄雪一點也不覺得高興,也感受不到計謀得逞的快意呢?
不過好在……好在她當初沒一頭栽下去,否則現在不就又要讓脆弱的心再受一次傷嗎?
「謝謝你的建議。」季襄雪居然還笑得出來。「我會好好考慮。」
之後的三天,她就沒有再出現了。
第七章
「怎麼,老婆還在跟你嘔氣呀?」一名同事用手肘暖昧地頂頂他。
「……唉。」刁名豪尷尬地點點頭。
這同樣的問題,他已經從他工作的八號倉听到別號倉,又從別號倉听回八號倉。
總而言之就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他和埃及艷後吵架的事鬧得是人盡皆知,所以全牧場的工作同仁一見到他,都會問上一問,就連C大的幾個教授也不放他一馬,而他實在不知要如何回答,根本也懶得解釋。
「喂,小豪呀。」那天的和事佬張大哥叫著他的小名。「今天已經是第三天了耶。」
「喔。」不用旁人提醒,刁名豪也曉得季襄雪已經缺席了三天,而沒見到她的這三天,他居然覺得有如三年般漫長。
「你要不要去她宿舍看看啊?」李大叔有些擔心。
「這……」刁名豪不禁猶豫,因為他那天就下了決定,要好好地處罰一下這個既跋扈又傲慢的女人;不過如今看來,受到處罰折磨的反而是他自己。
「你不覺得她不在的這幾天,這里好像少了什麼,而你工作起來似乎也少了那麼一點勁兒?」王班長跟著也湊上一腳。
「我……」刁名豪不曉得該說什麼,連忙轉身到倉外去料理牛群,雜亂的思緒卻是再也無法專心。
少了她的賣弄風騷和性感獨特的笑聲,牧場的遼闊風光似乎沒有以前那麼吸引他,就連迎面吹來的冬風也顯得刺骨寒心……
真是的,虧他還是所謂的高等知識份子,結果呢?他人見人夸的修養、氣度和風範都死到哪里去了?
還不就為了那麼點兒小事嘛,人家當不當獸醫干他屁事,人家是不是好獸醫又關他鳥事;他居然會發那麼大的火,說出那種連一般男孩子都不見得能夠承受的重話,而對方還只是個身材要比他小上三分之一的嬌嬌女!
他簡直……簡直是……
由此足見他以往所受的教育全是白費。
思忖及季襄雪這幾天一定是躲在房里暗暗哭泣,刁名豪兩手趴在限制牛只活動範圍的木板籬笆上,心頭不禁是越想越難受,越想也越覺得自己很差勁。
「何不找她出去散散心呢?」小孩都已經念高中的李大叔不知何時已站在他的旁邊。
「我……」如果季大女王真的那麼生他的氣,刁名豪肯定她絕對不會同意這個提案。
「對呀,要是你一個人不好意思,可以多找幾個人陪你壯壯膽啊。」王班長也來出主意。
「好主意,好主意,明天剛好周休二日,你就快去張羅張羅。」張大哥興高采烈地附議。
「喔……好吧。」見他們如此熱心,刁名豪也不好違背人家的好意,而且他倆至少還有半個月的時間要繼續朝夕共處。
所以呢,事情就這麼敲定啦。
叩叩叩——
「請進,門沒關。」季襄雪懶得從書桌前起身,只用一式性感的嗓音回應背後的敲門聲。
「哈,季同學。」和煦的問候立即溫暖了五坪大的套房,俊逸堅實的身形接著熱情地貼了過來。
季襄雪光听這個開場白,不用看也猜得到是誰,至于那個親切的稱謂,她已不想費力去糾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