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不相信他那種人說得出那三個字哩,要不她瑪麗亞就倒立繞總統府走三圈。
「這……」季惜楓的表情證明了她的想法。
「不會吧?他沒說過?從來從來都沒說過!」
她加重語氣,特別強調。
「沒有那。」季惜楓模模鼻,有點不知所措。
「你這樣就不對了,男人嘴里說愛你,不見得表示他真的愛你,但是他若連表達一下都沒有,那你非要擔心不可了。」瑪麗亞現在儼如她的軍師。
「你這樣真的很危險,來來來,告訴我,你們平常在一起都做些什麼?」瑪麗亞偽作關心,實際上卻是她好奇得不得了,她很想知道冷滸和她倆相處時的差異。
「這個嘛……」仔細想想,他倆相處的模式相當平凡無奇嘛。「平常在一起的時候,他就不大多話,倒是我,嘰嘰喳喳講個不停,他只是靜靜地听我說。」
季惜楓的視線猛地被別的東西所吸引。
「咦?你月復部上的那塊刺青……」
「你說這塊呀……」瑪麗亞輕嘆。「很眼熟是嗎?」拜托!她蓄意露出來這麼久,這笨女人居然現在才注意到。
「嗯。」季惜楓拼命點頭。
這刺青豈止眼熟,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冷滸手臂上就有一個一模一樣的。
「其實……不瞞你說,我和滸以前就是一對。我的中文也是他教的呢,他臉頰上不是有塊疤嗎?」
「對對對,」季惜楓對那道疤一直好奇得不得了。
「那是他為了救我,才被那些想非禮我的流氓弄傷,你都不曉得當時他流了多少血,命差點都丟了。」
「哦?」如果不是愛極了這個人,沒有人會輕易為他人舍命的。
「可是……」瑪麗亞哀怨地垂下頭。「有一大他莫名其妙就搬走了,我至今仍不曉得真正的原因。」
「你的意思是……」
「他拋棄了我、不過事情過都過了也沒啥好再追究的。」瑪麗亞拉著她的手。「我倆一見如故,所以我也不希望你受傷害,反正你要小心上點準沒錯,可別也踏上了我的路。」
「你的路……」季惜楓不相信冷滸會做這種事。
「不過你放寬心,我這趟來純粹是散心的,不是來搶走他的。」瑪麗亞睜眼說瞎話。
「我沒……」她的確是「有點」操心啦,可是……她的表現真有這麼明顯嗎?
「我和滸是舊識,所以我非常非常了解他的個性,因此我奉勸你一句,千萬別拿這事去質詢他。」小表若真跑去問,事情不就穿幫啦,那她的戲不就唱不下去了。「男人是最愛不了女人翻舊帳的,到時萬一你倆有了什麼疙瘩,那我反而成了罪人嘍。」
「那……」听她說得煞有其事,季惜楓不禁困惑不已,因為她所認識的冷滸絕對不會這樣,不過她前頭那二句倒是很刺耳。
「唉,我今天是怎麼地,干麼和你提這些傷心事?時候也不早了,咱們快睡吧,」瑪麗亞翻過身,然後冷笑。
結果這一夜,季惜楓嚴重地失眠。
「唉——」大清早,季惜楓站在庭院中,吐出一聲長嘆。
昨晚她想了一夜,腦子里越想越是堵了一堆漿糊,害她覺得好累。
「汪,」布雷克剛挖完土過來,一身的黑毛上還沾著不少泥。
她蹲了下來,雙手橫胸,與它面對面,然後正經八百地問︰「布雷克,當狗是不是很累?」
「汪。」布雷克搖搖尾巴。
「不然累就累嘛,人家為什麼不用累得像豬,或累得像牛,卻偏偏用‘累得像條狗’似地來形容呢?」季惜楓歪著頭,有感而發。
「汪汪。」布雷克也跟著歪頭看她。
冷滸一開門見到的就是這一幅可笑又可愛的景致。
「今天怎麼起這麼早?」冷滸不由自主地拍拍這二個眼楮和神情皆極為相似的小家伙。
「汪。」布雷克和主人打完招呼後,又繼續跑回去挖土。它計劃在季冷兩家的圍牆下挖出一條地道,以方便它來回行動。
「睡不著。」季惜楓老實地嘟著嘴。
「怎麼啦?是不是燙傷的地方還在痛?」冷滸關心地拉過她的胳臂。
「唉……嗯。」季惜楓支吾地點點頭。
其實瑪麗亞昨晚說的事,委實困擾她得很,故而她早就忘了燙傷這檔事。
「來。」冷滸轉身已從屋里取出了燙傷藥,然後幫她敷上。就會弄破她般地,心中不禁有了很大的迷惘。
冷滸這人雖然看似粗手粗腳,外形粗枝大葉,當初她若沒勇氣跨出第一步來認識他,她也不會料到這魯男于竟有著如此細膩溫柔的一面。
單就這一點,她實在不相信他會做出瑪麗亞所言的那種惡意遺棄之事,可是以她人性本善的天性;她又不願去懷疑瑪麗亞。
然而事實很明顯,這二人之中,必定有一個人說謊,只是到底誰是誰非,她不想探悉,卻又忍不住想確認,這種矛盾的心態攪得她很難受,而更讓她耿耿于懷的是他頰上那道疤痕的由來。
「怎麼啦?」她是那種眼楮睜開,嘴巴就會開始跟著動的小麻雀,所以突然像現在的安靜無聲,冷滸反而擔心。
「你今天……要帶瑪麗亞出去玩嗎?」她的眉心打了個結。
哦——原來是為了這事不開心呀。
冷滸揉揉她的腦門,又慣寵地捏捏她的小鼻頭。「你不可以跟,要等燙傷好了,知道嗎?」
「不是啦,是……」她深感不安,卻不知該從何說起。
「你如果不願意,我就留在家里陪你,」冷滸根本是她肚里的蛔蟲。
「不,我怎會不願意呢?我只是……」季惜楓欲言又止。
說穿了,她不就是擔憂這二個「舊識」會不會舊情復燃。
「我是說真的。」冷滸以手背輕撫她的粉腮,眼神相當認真。
「但是……瑪麗亞要怎麼辦?」
明明自己燥煩得要命,卻仍有閑功夫去設想別人,普天下會做這種事的大概也只有她吧。
不過也因為她這份善良,使得他更放不下她。
「這你大可安心,她有的是辦法,我相信願意為她服務的男人多得是。」冷滸以前住在瑪麗亞隔壁時,就常見到不同的男人在她家出入。
「你覺得她漂亮嗎?」季惜楓忽然問。
「嗯。」冷滸點頭。
「我呢?」
人嘛,總是喜歡多此一「問」。
「這……唉……呃……」
冷滸一手環胸,一手支著下巴,鎖眉做出很努力的思索狀。
「好可惡喔!」季惜楓不禁大發嬌嗔地賞來一記美女拳。「剛剛你答得那麼快,現在卻想了半天都還沒吭氣,你也未免大老實了吧。」
「不然你叫我怎麼辦呢?」冷滸無奈地灘開兩手。
「人家一般人這樣問你時,通常就算對方長得很抱歉,你起碼也要美言幾句說不錯啊,長得很可愛、笑起來很甜之類的恭維話嘛,」季惜楓連白了他好幾個衛生眼。
「可這要是在法庭上,做偽證是要被關的耶。」冷滸一絲不苟地和她討價還價。
「你偶爾說說善意的謊言會少塊肉啊?」季惜楓咬牙切齒,周身彌漫著濃厚的火藥味。
「喂,你的頭頂上面在冒煙那。」冷滸以手當扇,替她煽著那團假想的煙霧,依舊一副無辜的鐵板臉。
「你、你、你……」季惜楓當場氣炸,正想再送他一拳,抬起瞪他的目光恰巧撞見隱藏在他眸底的促狹,她淬然察覺自己遭人戲詰了。
「好哇,你又故意捉弄我!」
「哈哈一一」形跡既然敗露,冷滸于是放聲大笑。
「好壞呀你,還笑?還笑?」季惜楓跳著吼著,還七手八腳地想要捂住他的嘴,不許他繼續發出與「笑」有關的音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