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Shit」冀祺忍不住用額頭敲著牆壁申吟。
丙然讓他料到!
整師的娘子軍團統統到齊……他為何要這麼料事如神咧?他干脆改行去擺攤子幫人算命嘛。
這下他費盡唇舌,卻功虧一簣,他的芽兒又要躲回她的花苞里了。
唉,莫非是天意?
冀祺苦著臉橫跨一步,有意將季銀芽擋到後面。
「好巧唷,想不到大老板你會放下‘老婆’來看電影呀……」李姐熱絡地拉著他的健臂,利眼仍是尖銳地發現角落的姝麗。「你帶伴兒?」
老……婆?他有老婆?
真是一「驚」未平,一「驚」又起。季銀芽倒抽一口氣,衰弱的心髒一下子沒辦法承擔那麼多的震撼。
「她是季銀芽。」事到如今,冀祺只好介紹雙方認識,並暗中祈禱她們「嘴」下留人。「這些是我公司的同事。」
其實她們的年齡都沒他大,冠上「姐」字輩純粹是尊稱。
「這兒沒你的事。」娘子軍團似乎對季銀芽比較感興趣,因為冀祺是公司出了名的獨行快,上班打鬧歸打鬧,下班之後卻鐵定是獨來獨往,也頗少與她們出去交際應酬。
她們扭扭一蹭,便把他擠出圈外。
「你是老板新認識的姐妹淘呀?」王姐首先發問。
死了!他忘了他在季銀芽面前只是個窮業務。「你們別……」冀祺焦灼地插進來,不過馬上又被踢出去。
嗚……女人聯手發起威來好恐怖,他以後絕不讓她們欺近他的芽兒半步,以防止被她們帶壞。
「你問這個不是廢話嗎?」李姐一語雙關地打了王姐一下,然後神秘兮兮地壓沉音量。「不是姐妹淘,難不成是情人嗎?」
其他人跟著笑成一堆。
「姐妹淘?那是什麼意思?」季銀芽的思緒有點短路。
「什麼意思?」娘子軍面面相覷,又問︰「你不知道嗎?」
「知道什麼?」季銀芽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冀祺在人牆外听不清楚她們在嘀咕什麼,不過想也曉得不會是好話,他朝她猛搖手,用唇語道︰「別理他們。」
「你走開,咱們女人要講悄悄話。」王姐賞他一帖衛生球。
「記得留點口德啊!」才剛認識能有什麼悄悄話?算了,人多嘴雜,冀祺自認不是這票長舌婦的敵手,待會兒再來問芽兒,兔得現在越描越黑。
他無奈地退到一旁納涼。
「如果你喜歡他的話,我勸你最好早點死了心。」娘子軍拉近季銀芽過來交頭接耳。
「為什麼?」她們是他的擁護團,所以在放話嗎?季銀芽挑戰地眯起眼,隱于心田內的情種已逐漸破土發芽,只是她遲鈍地尚未覺察到。
「他對女人沒興趣。」李姐含蓄地補充。
「沒興趣?」季銀芽想了好久,才恍然大悟。「你是說……他是……」
娘子軍跟著點頭。
「……同性戀?」季銀芽的腦里一片空洞,仍呆木雞地吐完那聳動的名詞,因為她依舊抱著一線生機,希望是她猜錯。
「很難相信對吧?」娘子軍能夠體諒她的感受,她們齊聲長嘆︰「我們也是熬了好久才接受這個打擊,唉!
真是的,這麼好的帥哥……」
同是天涯淪落人,冀祺瓖金嵌鑽的貴族身價和倜儻不羈的外形,加上幽默風趣又健康,對婦性同胞確實富有相當的殺傷力,她們全是過來人,所以不願再見到有人傻傻地陷下去。
「不……」季銀芽不是「很難」,她是「根本」不相信!
僅存的一線生機也讓人無情剪斷,她但感五雷轟頂,天和地都在快轉,她必須扶著牆才不致倒下去。
「不……你們騙我……不可能……不可能……你們騙我!」娟秀的眉峰絞成繁復的中國結,花容失卻了美麗的顏色,季銀芽儼然斷了線的木偶,不能控制地猛搖頭,最後幾近歇斯底里地沖出重圍。
「可憐又是一個受害者。」娘子軍見狀只能為她哀悼。
「嘎!銀芽……」冀祺可就沒那麼平靜了。原先她們不是還談得好好的嗎?怎麼她會突然跑走?
「讓她去。」娘子軍即時擋住他的去路,她們有責任不讓他繼續「害」人。
「你們跟她說什麼?」冀祺有不好的預感,非常非常非常不好的預感。
「就……你是……那個……」娘子軍支支吾吾。他的性向偏差在公司雖是眾所周知的事,但尚無人敢將它正式搬上台面。
「什麼?你們連‘那個’也隨便告訴一個才第一次見面的人?」冀祺憤然作色。照這種情形看來,說不定那該死的謠言已傳遍了整個商界,以台灣如此保守的社會,他日後還要不要和其他業主做生意?
可惡?他真是太低估這批長舌婦了。
「我們……我們……」娘子軍從未見主子發那麼大的火,不禁退避三舍。
「我會被你們害死!」冀祺氣得想一槍斃了她們,不過現階段得先找到季銀芽理清再說。
他匆匆奔往她消失的街口。
娘子軍你看我,我看你,然後委屈地嘟囔。「我們也是為她好嘛。」
第九章
「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
季銀芽不曉得自己這般呆睇著廚具喃喃自語已好片刻了,她甚至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到博陽這里的,渾渾噩噩中,就是不願獨自一個人,免得胡思亂想,但是效果似乎不彰。
「唉……」倘使冀祺是同性戀,那他對她說的那些甜言蜜語,他那個教她迷亂的火辣熾吻,還有他遺留在她唇上不散的溫存和熱度,及他的柔情,他的體貼……
難道這一切的一切全是假的?
「不,不會是假的。」象是想搏取一些擁護,她對著那些廚具搖搖頭。
冀祺明明說喜歡她,他不是也要她試著去喜歡他嗎?事情本來進行得很順利,何以天外要劈來那麼一個駭人的消息呢?
不!她拒絕接受如此殘酷的事實,她不相信他是同性戀,他……也不能是呀,否則她付出去的感情要怎麼辦?
嗄——付出去的……感情?她對——他?
「天哪!」原來真如冀祺所言,她會讓他撫模和擁吻,全是因為她真的……真的喜歡他!
倏來的認知今季銀芽措手不及,一個閃神失魂,刀子就歪到肉里去了。
「哎呀——」季銀芽吃痛地抽回柔荑,沾了血液的菜刀鏗鏘落地,要不是她跳得快,只怕這會兒利刃是插在她的腳上。
「怎麼啦?」季博陽聞訊沖進廚房。他的助手們也跟著趕到,每個人的手中都還握著畫筆或橡皮擦,有人則抓著漫畫的草稿。
「她們為什麼叫他老板?她們說他已經有老婆了……」季銀芽恍恍惚惚,嘴里念念有詞,仍不知發生何事。
「嗄……你手流血了!」早叫她別搞那勞什子晚飯了!季博陽急赤白臉地拉她離開危險區。
助手們也七手八腳跑去拿醫藥箱。
「沒關系啦,我只是不小心切到了。」周圍紛沓的雜聲總算使季銀芽回到了現實,她說著又要回廚房。
砧板上的牛肉還沒放人鍋內鹵,洗碗槽里的馬鈴薯還未削皮呢。
「別管那些菜了,頂多叫外面的便當吃吃罷了。」季博陽按住她的肩膀,命令她乖乖坐下,然後他轉身要助手響應。「你們說對不對?」
「是呀,是呀。」助手干笑地放下醫藥箱,可憐一個星期沒吃到炖補的腸胃正撲籟籟地淌著淚。人家季姐的手藝最好吃的!
「可是……」她這幾天淨忙著小杜的事,所以都沒來弟弟這兒,不巧平時負責三餐和打掃的歐巴桑生病請假,她擔心他最近趕稿,只怕是有一頓沒兩頓,這營養與體力哪會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