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諸葛靖險些又叫她的一番話嘔到吐血。
「反正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咱們後會無期。」莊曉筱發動機車,不想再和他多耗。
第九章
「你們倆……」林姊興沖沖地挨過來。「發展得怎麼樣啦?」
「誰和誰什麼怎麼樣?」莊曉筱依舊低首專注于構圖上,過了好一會兒才聊表意思地敷衍一聲。
「少裝蒜,當然是你和諸葛先生嘛。」林姊擠眉又弄眼。
「沒怎樣啊,不就是雇主和員工那麼簡單。」莊曉筱的態度並不熱切,早先她听到相關類似的問題還會暴跳如雷,于今她已經麻痹了。
不過自從那次他公開兩人的「親密」後,或許被他料中,或許他有暗暗施壓,記者們果然不再纏她,她也不必再躲在飯店里不敢回家。
「奇怪,那人家為什麼會不時來這兒報到?你是真不明白還是假不明白?」皇帝不急,急死太監。但是當事者不開竅,林姊也只能在一旁干瞪眼。
「還說呢,你竟胳臂向外彎,瞞著我和強梁簽下馬關條約。」提及此,莊曉筱便有一肚子的氣,諸葛靖八成又用偽君子那一套,說服林姊與他壓箱作業,直到最後一刻才讓她知道。
「別說得那麼難听嘛。」林姊持有不同的想法。「人家‘羅曼蒂克集團’是看中咱們的才華,才會三顧茅廬多次拜訪,此番誠意我怎好拒絕?」總歸生意方面,交給她就沒錯。「何況人朝高處爬,咱們搬到他們的辦公大樓來又沒損失,既能省下房租,環境又比往昔好,這麼優渥的條件我也拒絕不下手呀。」
「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要不是了解他的為人,莊曉筱大概亦會欣然接受如此的誘惑。
憑這一點,她就不得不佩服諸葛靖。為了就近整她,他不惜打破公司的慣例,還化主為客替她新闢了「布谷鳥」系列,名義上她是「羅曼蒂克集團」的設計師,私底下兩人卻擁有私人的空間,工作時間又自由,三不五時他還會來噓寒問暖,難怪她們會招人非議……
「咦?莫非孤立我們,讓我們在這一行混不下去就是他的目的?」莊曉筱喃喃自語。
「有必要這麼大費周章嗎?」林姊聞言失笑。她都好想為諸葛靖掬一把淚,這小妮子對情事方面的反應真是有夠鈍。
「也對。」憑他在珠寶界的地位,他一句話就能叫她們從此消失。
林姊突然正色瞅著她。
「我曉得你的主觀意識向來很強,一旦第一眼看不順的,要你再改觀就非常困難,但我一直想不通,你和他的嫌隙從何而來?」
「我……」莊曉筱怎麼好意思告訴她這其中的恩恩怨怨,有許多還是限制級的呢。
「你們在聊什麼聊得那麼開心?」引起話題的男主角笑容可掬地加入,彪悍的碩軀捧著一束黃底紅斑的荷包花,一看就是典型日本偶像劇中的白馬王子。
「沒什麼,我正要去五樓工程部一趟……」林姊識趣地起身,並交代曉筱說︰「對了,你回家找找看,我昨晚是不是忘了一個橘色資料袋在你的電視上,里面有幾張設計圖,我今晚急著要。」
語畢,林姊背著她向他比了個OK的手勢,才笑著踱出去。
「漂亮吧?」也沒征詢她的意見,諸葛靖便把艷麗的荷包花,擺在她制圖桌旁的窗台上,又把他之前送的花移走,他現在還學聰明了會自備花瓶來插,至于花瓶的材質,自然是進口的水晶極品。
「你還真閑呀。」莊曉筱涼涼調侃。上班才兩星期,他每天照三餐送花來,他說這樣可以美化視覺,增加創作能力,而她的辦公室已儼然成為花卉展覽所。
一開始她會嫌煩地趕他,久而久之,她連趕他都懶了,反正只要她忙的時候他別來吵她就行了,再說偶爾和他拌拌嘴,也能刺激一下靈感。
「沒辦法,底下的人太能干。」諸葛靖倜儻不羈地倚在她的桌沿。
「是唷,能干到其他部屬下班以後的下落,均能掌握得一清二楚。」莊曉筱著手收拾東西,語意頗為冷嘲熱諷。
這里本來就是他的地盤,他高興天天來串門子她沒話說,但最近無論她上哪兒都能和他巧遇就很神了,尤其他老用一雙詭譎的眸子盯著她,害她芳心大亂,渾身不對勁,好比——現在這樣。
「哦?有這麼能干的員工?那我可要好好犒賞他。」非常的人要用非常的手段,對付她這種太有個性的女孩,諸葛靖只得采最沒個性的死皮賴臉法,以漸進的方式侵入她的領域,慢慢成為她生活中的一份子。
驗收委屈多日來的成績,他覺得尚算斐然,她不曾再出現惡心反胃的情況,排斥的態度也和緩了許多。
「對呀,還能叫他去兼個差,當偵探以貼補家用哩。」莊曉筱背上包包,待在這兒和他抬杠,還不如打道回府找那個什麼資料袋,林姊似乎很急著要的樣子。
不過她不記得在家有看到這樣的東西啊……
「你要去哪兒?我送你。」諸葛靖自告奮勇做司機……
「橫豎會踫到你,去哪兒不都是一樣?」莊曉筱灑月兌地一甩頭,那柔細的發絲隨波輕舞,揚出青春的活力,亦揚出浪漫的序曲。
「喝——」
莊曉筱詫然愣在家門口,咋舌瞪著迎面的盛大景況,連指間把玩的鑰匙松落在地也沒發現。
「這……這……」她掉入五次元世界了嗎?
莊曉筱怔忡踏進家中。
她的家,她布置簡潔的家,如今俯拾皆是朵朵嬌媚的紅玫瑰,桌子,櫃子,椅子,地板……凡是能放的地方,大束大簇地插在式樣相同的水晶長瓶中,鋪天蓋地的青翠綠葉襯著鮮艷花色,形成一片美不勝收的花海,放眼望去光彩奪目,僅留下一條讓她行走的小通道。
「這……是……怎麼回事?」繼辦公室之後,閨房也莫名其妙淪陷于花陣,莊曉筱十指揪扒的頭發,懷疑自己是否因被某人長期騷擾,而患了精神官能方面的妄想癥卻不自知。
「鈴——鈴——鈴——」
「該死!」莊曉筱唾斥地追尋聲音的來源,好不容易在花叢里翻著了電話,她氣喘吁吁地拿起听筒。「喂?」
「喜歡嗎?!」
諸葛靖低徊的柔嗓從彼線悠悠蕩來,莊曉筱甚至可以清楚地描繪出他此刻躍在唇周那泓賤透了的微笑。
「又是你!」難怪她一直覺得這種壯觀的場面似曾相識,果然這種夸張的事只有他那種人做得出來。
「很可惜沒看到你一打開門時的驚訝表情。」
「我……」莊曉筱方要開罵,他的笑語倏轉成英文版的生日快樂歌,她這會兒的表情才真的叫做「驚訝」。
隨著越變越立體的音效,莊曉筱慢慢旋過身,他正一手端著小蛋糕,一手拿著大哥大由門外步近,蛋糕上點著的燭光,則映射在他款款深情對著她輕唱的溫煦瞳心中。
電話從她的手里滑落,莊曉筱一臉愕然。
「祝你生日快樂!」諸葛靖掛掉大哥大,然後放入褲袋中。他在樓下候駕多時,等的就是這一刻。
「你怎麼知道我……」她都忘了今天是她的生日。
「這些花全是剛從荷蘭空運來台的,本來我是想訂郁金香,但我個人還是比較偏愛紅玫瑰。」諸葛靖認為所有的花中,紅玫瑰的感覺最羅曼蒂克,也最能傳達熱戀的心。
「我……」不!她不能感動,他這麼費盡心機一定有目的。「你怎麼把這些花搬進我家的……嗄!是林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