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看來你們才怪咧。」莊曉筱嗤鼻地發表高論。「你光听那滑稽的片名,就知道當初取名的人,生物一定不及格。」
噢……剛剛在戲院外被那個神經病的男人一拉,腰似乎閃到了。
「因為麻雀和凰凰本來就是兩種完全不同的生物個體,就算它再怎麼基因突變,也不可能變成鳳凰。」她揉揉發疼的腰際,繼續做理性的分析。「況且鳳和凰本身亦是兩只不同的瑞鳥,傳說中雄的叫鳳,雌的叫凰,所以你不覺得很可笑嗎?」
「你唷——真是太不浪漫了,算啦,不跟你鬼扯了。你快去準備準備,典禮是三點開始,我們再不走就要來不及了。」林姊不覺莞爾。「禮服我已經幫你掛在衣櫃外,你甭想再拿沒正式的衣服穿這種借口來搪塞,你別忘了,你可是今天的主角喔。」
不浪漫有罪嗎?莊曉筱白完眼之後忙使馬虎眼。
「你代表也一樣。」現在外面還是大熱天,她才不要出門咧!
「當然不一樣,得到這次台灣珠寶設計首獎殊榮的人是你。」林姊搖著食指拒絕。
「是我是你,不全都是屬于工作室的嗎?」莊曉筱擠著「一家親」的微笑。「而且你的架式比我足,站出去也比較好看嘛。」
「不過是要你參加宴會領個獎,吃頓飯,聊聊天或跳個交際舞嘛,你干麼好像要上斷頭台似的?」說她怪胎還真說對了。
「我哪有?」莊曉筱應得心虛。沒辦法,她就是討厭那一套嘛!
「听說今天主辦單位‘羅曼蒂克集團’的董事長諸葛靖也會去,搞不好他還會上台頒獎呢!」林姊決定以色誘。
董事長?那不就是老頭子嗎?又不是什麼大帥哥,瞧林姊興奮的……嗟!莊曉筱搖頭抬眉,沒多大勁兒地采拖延戰術。「不然你先去,我隨後就到。」
她接著低頭把玩系在右踝腳鏈上的那顆小鈴鐺,那專心的模樣仿佛她正在做的事是什麼統一大業似的。
「我想……我還是等你換好,再載你一起去。」這小丫頭若不親自盯她、押她,到時候勢必會落跑,那自己今天提早來她家守株待兔的功夫就白費了。
「不必等我啦,我還要洗澡、洗頭、剪指甲……」莊曉筱馬上搬出一堆理由,接著還有灑掃庭廚、整理家務……
「沒關系,那些用不著你十分鐘。」林姊索性坐下來。
「沒必要咱們兩個人都遲到嘛,你何不先去做做公關,為工作室拉一點生意呢?」計謀被人識破,莊曉筱只好抓抓頭。看來林姊今天是吃了秤砣,鐵了心,自己注定是逃不了了!「好嘛,我保證出席總可以了吧?」
對她而論,晚去一秒就是賺到。
「很好,記得要準時。」曉筱是言出必行的人,林姊相信她的承諾。
「知道啦。」莊曉筱楊著一手趕人,然後無奈地走進臥室。當她乍見掛在那兒的性感禮服,渾身立刻起毛打寒顫。
敝怪,這種衣服能穿嗎?
「Shit!」諸葛靖咬牙低斥。
他這輩子從沒今天這麼窩囊過!不僅遭人圍堵,還差點遭人圍毆。好不容易擺月兌那堆無知的群眾,罪魁禍首卻已溜得無影無蹤。
「可惡!你不要被我逮到……」握緊的拳頭猶如法官手中的榔槌重重地捶向桌面,宣判了被告的處刑,駭得桌上聆審的文具全都原地跳了跳。
「怎麼?你是珠寶業玩膩了,想改行當警察呀?」此時,「羅曼蒂克集團」的執行秘書展翰翔推門進來,剛好听得一字不漏。
「你不去主持會場,跑來這兒做什麼?」諸葛靖瞥了一眼腕上那只由自家出產的鑽石名表,又瞟向好友。
每兩年「羅曼蒂克集團」便會興辦一次世界性的珠寶展,展覽的項目以事先在各國舉行的設計比賽所拔擢的佳作為主,好乘機挖掘人才、推陳出新,另一方面又能制造話題、提高營業額,算是一舉數得,幾屆下來成績斐然。
而為了表示對本土的看重,身為「羅曼蒂克集團」負責人和總裁的諸葛靖自然視今晚台灣區的頒獎大會為公司的年度大事。
「八百年前就主持完啦,老大,你看場電影看這麼久,麻煩再瞧一下現在是下午幾點?」展翰翔正想問同樣的問題呢。不過那是因為他倆是拜把,所以他才有膽用這種口氣。「全天下的人此刻早在三樓宴會廳,就等著你去頒獎。」「還不是……」這令他又憶起那個害他不淺的元凶她破壞他大好的浪漫心情不說,還浪費他不少光陰,否則他這麼有時間觀念的人哪可能會誤事?
不過這事講出來沒啥光彩,只會徒讓好友笑話。
諸葛靖緊急咽下滿腔怨氣,用手整整領帶。「我馬上下去。」
展翰翔識相地沒再追問。
鼻塞的人也嗅得出老大一身炸藥味,他才不會白痴到去自投火窟!
「這次首獎是由‘布谷鳥’工作室的莊曉筱奪得,得獎的作品是以‘女人’為名的兩克拉美鑽的瓖金項鏈和同款耳環,第二名是……」展翰翔乘電梯上下的過程中,將重點再度提示。
「嗯……」諸葛靖專心听著。
電梯很快地將兩人送到目的地。「*——」隨著電梯即將開啟聲音響起,諸葛靖那前一秒鐘仍會嚇哭小孩的嚴肅俊容,晃眼軟化成和藹可親的笑顏。
這招「變臉」是最叫展翰翔佩服的地方。
長久以來的訓練,使他從不會把情緒帶到外面,故縱然雄厚的家世財富養成他一身的驕氣,但他給予外界的仍是平易近人的假象,直到真正與他共事或談生意時,對方才會發現他的干練和精銳。
莫怪他能在短短接手的五年時間,摧毀「守成要比創業難」的錮牢,將家族企業推展為國際化的大集團,並坐上珠寶界龍頭的寶座。
「嗨!」諸葛靖按例先站在大門一會兒,好滿足媒體的鎂光燈,和迎向眾多佳賓的拍手接駕。
此時,在廳外存心姍姍來遲的莊曉筱恰好听到這股歡騰雷動,她欣喜地以為是大會已近結束的掌聲。
「哈,太帥啦。」現在她只要乘亂混入人堆,再有意無意地與林姊會合,林姊就算不信她「人多,找不到對方」的理由,也不會發現她剛到而已。
呵呵,她真是天才!
她興沖沖地沖進宴會廳。
豈知人算不如天算,諸葛靖甫做完門口的秀,人正優雅自若地朝舞台移去,而莊曉筱突然蹦出的時機抓得又準又巧,感覺就像是尾隨著他似地,所以與會的成員均誤當她是他的女伴,並誤會他的稍事停滯乃刻意配合她的登台。
「嘩……」雖不明她的來頭,但會安排這樣特別的出席方式,想必她也是「特別」的人,于是大伙轟起更響的掌聲。
「哇呀!」莊曉筱沒料到一進門會受到如此列隊歡迎的大排場,她實實在在被嚇了好幾跳,可是想溜出去已來不及,一雙玉足停在原地進退兩難。
「嘩……」眾人見她不動,還道是掌聲不夠,不禁越拍越熱烈,而好事的媒體更是不放過炒作的機會,鎂光燈的亮閃此起彼落,整個大會的氣氛HIGH到了極點。
「怪怪……這……怎麼回事?」這一連串的骨牌效應發生得太快,搞得她一頭霧水。
是她走錯地方了嗎?應該不會吧,她上來前曾在一樓服務台問過啦?莊曉筱僵固著肢體偽裝銅像,祈禱大伙會因此而忽略她,骨碌碌的黑眼珠則誠惶誠恐地向四方流轉,期望能瞧出個端倪。
「怎麼回事?」同樣的疑竇亦同時出現在諸葛靖的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