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向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麼,而現在這種感覺,就是他要的,所不同的是,它比他預期的要來早了好幾年。
不過計劃是死的,人卻是活的,沒有啥事是不能變通。
「謝謝你。」她覆住他放在她月復前的大手,很意外他的瘋狂之舉。「我從來沒上過陽明山看夜景。」
「這麼說……這是你第一次羅?」他壞壞地用鼻尖去玩弄她敏感的耳垂。
他好想要她,想到渾身發痛,可是他得忍到新婚之夜,也就是她守喪滿一年後,才能跨越目前這「止乎禮」的純純的愛。
「對呀!」她沒听出他的弦外之音,一心只忙著忍住舒暢的申吟沖出喉,對于他隨意撩撥就能勾起她月復中的騷動而感到臊怯。
「太好了!」他很滿意她的反應,掩不住心頭之樂,他改為輕啃她的肩頭,並故意發出邪笑。「我還要其他的‘第一次’。」
男人的獨佔性,有時候連他自己都想不到。
「呃……討厭!」雖說仍慢了兩拍,但這次她懂了,她羞答答地推開他。
沁著寒意的夜風倏地蕭颯灌來,她抱著雙臂哆嗦了一下,才發覺他的胸膛真的好寬闊好溫暖。
他縱聲笑著抱住她,重新用身上的體溫去烘熱她的肉軀。
「好點沒?」他含情脈脈地問。
「嗯。」江琉璃貼緊地,貪戀地吸取他身體里的旭日陽光。
萬籟俱寂,星月當空,此時無聲勝有聲,兩人都不願再開口說話,怕破壞了這良辰美景,好半晌,她驀然意識到她對他的依賴,已陷入深不可拔的地步,剛剛她才離開他一會兒,就感到涼氣逼人,若是他永遠不要她,她不是會冰凍而死?
林月芳在電話中的叮嚀接著竄了上來,被媽那麼一嘀咕,她好不容易稍微緩和的不安感,再次繃僵每根神經。
「不舒服嗎?」他窺見她臉上的悒郁,以為她是冷風吹多了,忙用額頭去試她的溫度。「沒發燒嘛!」
「我沒事。」江琉璃正沉溺在心事上,故被他越來越不避諱的愛意與關懷嚇了一跳。
「那……」霍旭青以指輕撫她迅速刷紅的嬌媚玉腮,知道她必有備注。
愛上如此易碎的琉璃美人,他早就有心里準備,除了愛心以外,耐心和恆心也是相當重要的。
「什麼……」軟綿綿的嗓音很快地隨風飄去。
「我不希望你有事憋著。」霍旭青鼓勵地吻著她的手背。
「你真的愛我?」江琉璃仰著兩汪水眸問他。
「以前是,現在是,以後也是。」霍旭青每說一句,便送上一吻。
無風不起浪。
這個老掉牙的問題,她不可能在太平天下之際又無端庸人自擾起來,前天是他媽媽忽然出來,這會兒呢?她又听到或看到什麼嗎?
不會是媒體,他天天都在注意他們的動向,該壓下來的新聞他會壓了下來了,余的幾乎是千篇一律炒冷飯的舊聞,看久了亦差不多該麻痹。
也不會是朋友,他曉得她根本沒有什麼朋友,所以他甚至沒多此一舉囑咐她,不要把她的行蹤住所泄漏,以免引來不必要的麻煩和危險。
包不是尉遲霧,她是個懂得分寸的人,何況他曾再三交代過,她不會將他的話當耳邊風。
那麼到底是?
「如果……我沒有那筆遺產呢?」江琉璃眨著濃密的睫毛,感到杌隉惶恐。
「我愛你和你有沒有那筆遺產有啥關系?」要錢他有得是。
「我並不漂亮。」若非媽說的「錢」,江琉璃不明白自己還有什麼可取之處。
「我也並不英俊呀!」霍旭青聳肩。
「誰說的,你又英俊又瀟灑又……」反駁的聲浪戛然停止,江琉璃難為情地絞著他的衣角。
她怎可這麼不知廉恥地當著異性說那番話?他會不會因而看不起她?哇……好丟臉唷!
「謝謝你!」其實女人對他的贊美,他是听到不想听,不過被心愛的女人夸贊又是另外一回事,即使是他常听的老詞,他依然興高采烈。「這叫情人眼里出西施嘛!」
「不光是那樣,你是真的……」江琉璃本能又要為他辯護,猛地瞥到他似笑非笑的目光,不禁嬌嗔地掄起粉拳捶他。「討厭啦,你故意逗人家!」
「我哪有?」霍旭青喊冤。
兩人笑鬧片刻後,他驀地正色看她。「你五官俱在,四肢健全,身體健康,你告訴我,還要什麼才算漂亮?」
這些無稽之言不早解決,日後仍會成為他倆之間的阻礙。
「呃……」江琉璃期期艾艾,被他說得有點慚愧。
和許多不幸的人相比,她確實是幸運,尤其他所給予她的保護和寵愛,她簡直幸福得無可挑剔。
「看吧!」她嘟嘴鑽起牛角尖來了。「我小心眼,不知足,活該讓你討厭。」
霍旭青捧住她的鼓腮幫子,要她盯著他的眼楮。「我從來沒說過討厭你,我不許你這麼胡思亂想或看不起自己。」
一定是有人說了什麼,否則她不會如此杯弓蛇影,妄自菲薄。
「可是……論成熟我沒有,論美麗我也只是及格;和霧姐、和水柔,根本比都不能比。」她真的一點自信也沒有。
「你認為我會是那種以外表取人的凡夫俗子?」霍旭青失笑,小丫頭的別扭說穿了,純粹是在吃醋。
「我不知道。」江琉璃訥訥地垂著無精打采的小臉。
「你知道,你一直都知道。」霍旭青不讓她有退縮的機會,偏著上身,歪著頭,執拗地逼視她宛如琉璃般透亮的黑眸。「我要你永遠記住,在我心目中沒人比得上你。」
「真的?」她在他的燦燦炯瞳中,發現到的是真誠懇摯,是醇厚情深。
「我有必要騙你嗎?」霍旭青對她只能用「心疼」二字來形容,她受父母婚姻失敗的傷害太重了,重到她草木皆兵,對任何事都會先打上個大問號。
他不怪她,他目前一直在做的就是陪著她成長,協助她建立對自己、對旁人、對情、對愛的信心,如此她方能破繭而出,擺月兌絞纏她許久的枷鎖。
當然,她有進步;但顯然還不夠,所以她今天才會又受到外界的影響,出現這樣的疑懼。
「我媽她……有沒有找過你好多次說要見我?」在這方面,他就瞞著她,試問︰「瞞」算不算「騙」?
「你的生母希望你搬過去和她一起住。」他實話實說,反正遲早鬧上法庭或報紙,屆時她仍舊會曉得。
「你為什麼沒告訴我?」江琉璃攢著縴眉。
「你現在知道也不算晚。」他聳聳肩,不想為這種小事讓她不快。「雖然我已經向對方的律師回絕了,但你仍是可以考慮。」
他根本不要她考慮,因為他很滿足和她住在一起的現況,他認為她的想法應該也和他一樣。
「如果我剛才沒問你,你是否打算以後也不告訴我?」江琉璃好想哭。
「我是你的律師,我必須為你做最好的決定。」霍旭青抱住她,就算他這麼做是有私心,可他依然有他的職業立場。
懷里的人明顯地全身繃僵,他加強語氣說︰「你一定要相信我。」
「你口口聲聲要我相信你,然而你卻利用我對你的信任。」江琉璃憤然地推開他。「媽說的對,你有問題,要不這事你為何提都不提?」
「你和她聯絡過?」早在她一開始發問時,他就該察覺不對。
「沒錯,住進你家沒多久,我就和她一直保持電話聯絡。」江琉璃倨傲地仰著下巴、抿著嘴。
「那麼重要的事,你居然瞞我?」霍旭青鎖著劍眉,他還以為他倆之間沒有秘密。
「告訴你好讓你阻撓我們母女團圓?」她氣他明明犯錯,卻反過來責怪她,她更氣她自己,被他那一瞪,居然感到錯是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