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住手,不要打啦!」白舞蓉在一旁勸喊著,她搞不懂這兩位堪稱溫文的讀書人,為什麼一踫面就會動干戈。
胡大笙不露聲色,拎著左臨的銅像,悄然無聲地朝兩人接近。
「死吧!」胡鐵華只想獲勝,全然不顧一切,他拾起旁邊尖銳的陶片便往王佑鑫刺去。
「不要!」他的舉動引來白舞蓉的驚嚷,她嚇得用手蒙眼不敢看。
「沒那麼容易。」王佑鑫冷笑。
也不知他是怎麼撐翻的,下一刻他倆已易位,他得意地將胡鐵華的手反拷在背部,讓他以臉朝地的方式趴著,順手又模向花瓶殘骸里,抓了個什麼好握的東西抵在對方的頸子。「怎麼樣?現在是誰去死……」
笑聲倏休,王佑鑫納悶地端詳手中持住之物,它看起來不像是陶器中該有的東西。「咦?這啥呀?」
「那不是我掉的那把畫刀嗎?怎會在……」白舞蓉詫然。
「畫……」王佑鑫才想分心問清楚,後腦勺業經遭到重擊,兩眼昏花間,他看見好幾個胡大笙拿著銅像在他面前晃來晃去。
第十章
頭,仿佛有人拿電鑽或鋸子之類的工具,在上面干起活來地好痛好痛。
王佑鑫癱臥在地上申吟,想抬手去模,卻發現雙手不能動彈,他不禁皺眉埋怨。「呃啊……不要再鋸啦……」
「你要不要緊?」白舞蓉一听他的哀鳴,連忙靠坐過來,顯然快哭出來了。他的後腦似乎仍在滲著血呢。
「嗯?怎會不要緊?宿醉都沒這麼難受,來,幫我揉兩下吧。」王佑鑫試著翻身或伸伸麻掉的腿。媽呀,還真的有鬼,他連動都不能動。
「你……」這個時候還能說笑,表示他真的不要緊,白舞蓉吊得老高的心陡然降了下來。
「這是哪兒?」他轉著眼珠環視周圍陌生的環境。
「藝廊里的工作室。」白舞蓉只差沒說,這也是她和他的葬身之地。
「哎唷,頭好暈喔,怎麼有點想吐……」因稍稍扭動了下頸,延髓因此有了作用,引來他又一波昏眩。他嘰嘰呱呱一頓,猛定眼,他驚覺她的手腕和腳踝均引繩縛著。「耶?你沒事把自己捆住吧麼?」
「我們該怎麼辦?」這下完了,他被打傻了……思及兩人即將面臨的命運,她終于忍不住抽泣。
「喂,我又沒死,你別哭嘛。」王佑鑫依舊談笑自若。
「你放心,很快就會如你所願。」那廂的胡鐵華嘩然獰笑。
「呃?」王佑鑫轉頭盯著打擾氣氛的不速之客,混沌的腦海漸漸憶起適才發生的事,接著他注意到身上的五花大綁,乃造成他的手腳不能動的主因。
「王八蛋,有種你放開我,咱們一對一。」他掙扎地想沖上去。
「少跟他們羅嗦,他們說不定是警方派來的人,你的新火窯不是還未開灶嗎?直接把他們丟進去燒死算了。」胡大笙一旁不耐煩地催促兒子,他打開火源,將爐中的溫度調到最高,兩坪大的燒陶室逐漸升溫。
「不,那太便宜他,反正他目前插翅難飛,我要慢慢地折磨他。」胡鐵華凶神惡煞地眯著眼,像是要喝他的血、吃他的肉。
「你不怕我們大叫嗎?到時鄰居來了可不好看喲。」王佑鑫嗤道。
「你放心呀,這方圓十里均是辦公大樓,大半夜的根本沒人,所以你盡避叫,我不捂住你的嘴巴就是要看你叫,你叫得越痛苦,我就越高興。」胡鐵華獐頭鼠目地笑得好不得意。
「胡伯伯……小胡……」白舞蓉不寒而栗,她凝視彼方那兩張變形的青面獠牙,無法相信他們和她以前認識的是同一個。
「有事你們針對我就好,讓蓉蓉走。」王佑鑫以臀部為軸,挪位將她擋在身後。疼呀,後腦部有點黏黏的,八成是流血了,這可惡的臭老猴,居然敢打他的頭。
「你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還有閑情當英雄啊?」胡大笙拍拍他的臉。「要我放了她,好去向警方告密嗎?這位先生,你道我是笨蛋呀?」
「小胡,為什麼?我們哪里得罪你和伯父?」她愁色難遮地問好友。
「不要怪我,怨只怨你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胡鐵華愛莫能助地長嘆著。
「我知道了什麼?」她納悶地咕噥。
「哼,明明是自己做了見不得人的買賣,居然還一副大義滅親貌,你有臉說,我還沒臉听呢!」王佑鑫瞧胡大笙東一句警方、西一句警方,于是大膽假設他們有什麼非法勾當,否則犯不著那般畏懼。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胡大笙畢竟是老狐狸。
「不要太囂張,夜路走多了總會遇到鬼,警方早就懷疑你們涉案了,你們現在自首或許尚可減免刑罰呀。」他嘖嘖有聲,虛張聲勢,捆縛在背部的手,趁勢轉動石鐲上北斗七星圖騰的「瑤光」星。
那是他專用的求救鈕,在按下之後會立刻傳出求救訊號到達「七聖」總部,總部則有精密的接收器,能查出他的所在位置。
「警方在懷疑我們?不可能,我們都處理得很干淨……」胡鐵華到底是女敕了點,不禁自亂了陣腳。
「鐵華!」老胡要兒子住口。
但伶俐的王佑鑫已由他們此地無銀的反應中,確定自己找到了三百兩。一般能犯的罪不外燒殺擄掠和竊盜,他哼哼笑著試探。「是嗎?那尸體……」
另一方面,他偷偷試著解開身上的繩子,白舞蓉見狀,遂偽裝害怕,將身軀更挨過來助他一臂之力。兩人四只手于是背著胡氏父子,在為自己的生命勉力奮戰。
「嗄……」胡鐵華和胡大笙同時白了臉,父子倆你看我、我看你,誰也沒注意到人質私下做的暗盤交易。
賓果!王佑鑫心中鼓掌,對方的表情挑明的告訴他——Yes。
炳,想不到他那麼好狗運,好吧,既然鴻運當頭,他就多下一些注。「警方早曉得人是你們殺的。」
「不、不可能……警方根本沒有……證據。」胡鐵華顫聲反駁。
「他是嚇我們的,你別听他嚼舌。」話雖如此,胡大笙亦開始慌了。
「你們真以為做得那麼天衣無縫嗎?」王佑鑫迅速轉動著大腦,斟酌要如何瞎掰下去,他們肯定殺了人,問題是殺了哪個倒霉鬼?
「你為什麼把我的畫刀鑄在陶器里?」白舞蓉百思不得其解,她從剛剛就很想問。
「我……」胡鐵華冒著冷汗。
「哈哈,答案非常簡單,因為——」王佑鑫尚未想到答案,所以先胡笑一陣干擾敵方軍心,而蓉蓉的話適巧給了他很好的提示。
他驀地聯想到水柔先前和他談過的案件、推測,和他那時誣賴胡兄的信口雌黃,加上將刀鑄在陶器里確實不是正常人的行徑,他因此做更大膽的假設。
「你的畫刀就是殺人的凶器,警方會來問話便是最好的證明。」反正要玩,就玩大一點嘛,猜錯了他也沒啥損失。
「會來」這字眼用的十分藝術,可做過去式、現在式,亦可為未來式,其代表的意義相當籠統,但听在做賊心虛的胡氏父子耳里,卻是相當危言聳听。
一老一少愀然變色,兩人終歸初次涉及重大刑案,在此之前,不過是個偷偷模模的走私犯,不禁慌成一團。
胡大笙試圖鎮定,嘴巴卻捺不住嘮叨。「你這個白痴,你不是告訴我東西處理掉了嗎?為何它會藏在花瓶里?」
「我當時一共做了五個同款,哪料到正好就那一個沒在火災中燒毀?」胡鐵華急急答辯,他受不了父親老是罵他白痴。
「怪不得,怪不得你說那些花瓶是非賣品。」白舞蓉呆若木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