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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請息怒 第24頁

作者︰宣綾

梳洗完畢,宇海踏出房間,隨著食物的香味來到餐廳,看到餐桌上擺了十幾種中西式早餐,不禁傻眼了。

「茉茉,怎麼煮那麼多,吃得完嗎?」

「啊,我不小心煮太多了嘛!」凌茉茉像是想掩飾不安的情緒,俏皮的吐了吐舌。「快點吃,我想請你帶我去一個地方。」

「是要去約會嗎?」他故意問。

她笑眯了眼,「算是約會吧。」

宇海回以微笑,坐下來吃起豐盛的早餐。雖然覺得今天的茉茉好像太熱情了,不過他還是很開心,至少她還肯對他笑。

吃完早餐,他向公司請了半天假,陪她出門。

凌茉茉在沿途買了二束花,宇海的好心情逐漸消失。

他還沒遲鈍到她給的地址是什麼地方都不知道,不明白她煮了那麼多早餐的用意,她就這麼擔心他以後吃不到她煮的早餐嗎?

他的茉茉雖然善解人意,但骨子里的倔強他也無從招架。

「一定要去那個地方嗎?」

「嗯。」

「一點都不像約會。」他嘲諷道。

凌茉茉沉默了。她想帶花去她父親的墓,就算父親再怎麼壞,她有多麼痛恨他傷害了她最愛的男人,他還是撫養她長大的父親。

昨晚她的確睡得很熟,但清晨五點多就醒過來了,看著身邊的男人摟著她,她真的很想假裝安心的繼續睡,但她做不到,她無法欺騙自己什麼事都沒發生。

他騙了她。

宇海看她低著頭,一句話都不說,他真的很想把車子掉頭,把她載往其他地方,但他已經沒辦法繼續騙她了。

他恢復了記憶,她知道了。

他謊稱他沒有恢復記憶,假裝自己不知道她的真實身,她也知道了。

她是那麼的失望,他還有辦法再騙下去嗎?

「到了。」宇海這輩子都沒想過,會來到這個曾綁架他的凶手墓前。

從小就是天之驕子的他,何時那麼狼狽受辱了,他被關在小小的屋子里,吃了好多苦,每天都在害怕活不過明天,內心飽受煎熬。

那三天是他的夢魘,是他一帆風順人生里的污點,他的生命第一次受到威脅,他卻無可奈何。

他從沒有那麼痛恨過一個人,在心里發誓一定要殺死對方。

但那個人早已經死了。

他的心情很復雜,不知道該不該恨,因為他愛上了那個人的女兒,他雖然心疼她的無辜,嘴里說著不在意她是綁匪的女兒,但他對她始終存有疙瘩。

只要和她在一起,他就會想起她那個可恨的父親,回想起當年他得知她和綁匪相識時,那像是被她狠狠甩了一巴掌的背叛感。

但他又深愛著她,所以在醫院听到她的告白時,他才會決定欺騙她。

他只是想愛她罷了。

宇海抬起眼看著心愛的女人走到她父親的墓前,把花束放在地上,那一幕讓他有點刺痛。

他一點都不想來到這里。

凌茉茉凝視著墓碑,語氣帶著些微悲涼。「我爸爸沉迷賭博,贏錢時他是個好父親,會買很多糖果,還會買我最愛的巧克力棒給我。」

宇海想起他曾吃過的巧克力棒,真的很好吃。

「但他只要輸錢了,就會打我跟我媽出氣,我媽就是被他打到怕了,才會跟別的男人跑的。可悲的是,就算是這樣無惡不赦的爸爸,他還是撫養我長大的爸爸,他過世了,我每年還是來祭拜他。」凌茉茉轉過身,雙眸像是在冀望著什麼的看著他。「我的親生父親就是綁架你的犯人,宇海,你真的可以若無其事的娶我嗎?」

宇海煩躁極了,無法正面回答。「茉茉,你是你,他是他……」

「那為什麼你要假裝沒有恢復記憶?你在逃避什麼?就因為我是田勇的女兒,你很痛苦,你不知所措,你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我,所以假裝什麼都不知道比較輕松對不對。」她寧願他大受打擊的撇下她,也不要他逃避她、漠視她,強迫自己把記憶中的她給忘了。

被她說中了,宇海臉色沉得難看。

見他默認了,凌茉茉心跟著冷了。「我曾經很希望你能想起我,可是我更不希望你想起我而不快樂。宇海,現在的你並不快樂,你只要想到我是綁匪田勇的女兒,你便不快樂。」

「茉茉,我愛你!」宇海著急的喊道,什麼快樂不快樂的他不想理會,他只要她!

「光是愛是不夠的,我是你的黑暗,你最痛苦的回憶,我們是沒辦法在一起的,你的父母也不會容許我們在一起。」凌茉茉幽幽的笑道,拉著他的衣襟,然後踮高腳尖,用力撞了下他的額頭。

「宇海,你是我的太陽,沒有我,你也一定要快樂喔!這是身為阿拉丁神燈的我最後的魔法。」說完,她轉過身,頭也不回的往前走。

她還是離開他了……

宇海的胸口像是被什麼疼痛堵住,快無法呼吸,快死了。

但他卻找不到勇氣追回她。

他沒有追來。

凌茉茉直直往前走,淚流滿面的往前走。

她的話他听進去了,他很清楚,他們是沒辦法在一起的。

她心碎了。

她的暗戀永遠沒有成真的一天。

這是她的命運,無法扭轉的命運。

她溫柔的笑著,笑著流淚。「宇海,—定要快樂喔。」

**•*

宇海,你是我的太陽,沒有我,你也—定要快樂喔!

他怎麼有辦法感到快樂?

這些日子以來,宇海如同行尸走肉,把所有精力發泄在工作上,像個機器人般不眠不休的工作,看得他父母很不舍,要他放個長假去散散心。但他不肯,不把注意力轉到工作上的話,根本撐不過沒有茉茉的日子。

可他度得過白天,卻熬不過夜晚。每當夜深人靜時,他一閉上眼,就會想起自己憶里那甜美的人兒,想起她的一顰一笑、她的無厘頭、她的淘氣,她連說分手時,都是笑著說的表情。

她在他心里扎根太深了,他對她念念不忘。

「茉茉,為什麼你是田茉茉……」如果她不是那個綁架犯的女兒,他的心就沒有一點陰影,也不會沒有勇氣追回她。

如果她不是田榮茉,如果她不是綁架犯的女兒,如果……

有太多的如果,讓他相當懊悔,在還沒恢復記憶前,他可以告訴自己不在乎;但當他清晰的想起所有一切時,他痛恨著那讓他生不如死的三天回憶。

把她忘了吧,他要不起她,他的愛一點都無法贏過她的真實身份,他只要想到她是田勇的女兒,就難以面對她。

把她忘了吧,你辦得到的,把她忘了巴……

宇海一逼遍告訴自己,腦海里突然浮現一些畫面。

大哥哥。

他張開眼,想起記憶中的小女孩為他打開深鎖的門,要他快逃的情景。

大哥哥。

他想起她為了救他跌倒受傷了,他為她包扎傷口的情景。

大哥哥。

他想起他餓了,她送給他吃的巧克力棒,他吃得很開心。

那可口的滋味還留在他心里,她說那是她父親賭博贏錢買給她的巧克力棒,對她而言應該是最重要的東西,她卻分給他吃。她還為了救他,被她父親狠心的摔到地上,一定很痛吧;但當時的他一想到她跟綁架犯相識,便認為她背叛了他。

她並沒有做錯,從頭到尾都沒有錯,她是他的恩人;但他卻因為痛恨那回憶,選擇性失憶的把那三天給忘了,忘了她,也忘了她是他被關在漆黑小屋里的一線光明,曾讓他打從心底的輕松微笑。

你真的想不起我嗎?

他們再次相逢時,她語氣苦澀的問著他。

那時他不懂她的心情,現在全都懂了,但他不懂,她到底是為了什麼來到他身邊?真的是如他想的,為了替她父親贖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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