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頭想走,一絲迅如雷射的光束倏地將他吸住。
「咦?怎麼回事?」他才察覺不對,人已被急驟猛逮地扯過窄門,然後被牢牢地牽制在半空。
匆忙中,他掃視陰森漆黑的周圍,發現自己被困在一間狹小的陋室,而纏住他的光束來自他下方泛著熒光、平躺著的……軀體,他沒有時間確定那是不是他尋覓良久的身體,逐漸加倍的光束,令他難受得渾身抽搐,好似遭到幾百萬安培的電流劈擊。
「啊……」他慘然大叫,不斷痙攣的四肢疼到耳嗚,大量涌入的磁威使他承受不住,他覺得心髒和頭骨就要炸裂。
也不知被折騰了多久,光圈咻地消失,他登時摔了下來。
「哎……唷……」他筋疲力盡地蜷縮在地上申吟.半天不能動彈,眼前又恢復伸手不見五指的環境,他什麼也瞧不清,一下裝回太多東西的腦子,昏昏沉沉的令他想吐。
「不要,放開我!」許幼薇求救的哭聲,隱隱約約地飄入他的耳里。
「不好,我得趕快,薇薇有危險……」他忍著痛苦,吸著氣,急急地飛回去。
罷穿出鏡牆,入眼即是耿炫意圖輕薄的行為,而淚痕斑斑的心上人正掙扎地叫著。
「放開她!」耿忻豈敢耽擱,顧不得自身的衰憊不堪,忙將一本又一本的書從書架上擊往耿炫的方位。
「哎呀!」耿炫被突如其來的重力加速度打得滾下床,絡繹不絕的飛書擂得他愣愣不已。
不過真正讓他吃驚的是她喊的名字,他蒼白地指著她。
「耿忻……嗚……」許幼薇才不理睬他呢,她只想快快鑽到耿忻的羽翼下躲起來。
「你說,說!」耿炫面孔猙獰地撲到她的身上,兩手掐住她的頸子,他不能冒任何一點消息走漏的險。
「我叫你放開她!」一旁的耿忻憤懣地咆哮。
一波波的怒濤,毫不保留地向耿炫侵凌,他臉色大變地左右張望。「誰?誰在說話?」
「我想起來了,我什麼都想起來了。」耿忻叫道。
「誰?究竟是誰?」惡人無膽,耿炫驚懼地摔坐在地,他發誓他真的听到有人說話的聲音,一個不該出現的聲音。
許幼薇趁勢掙開耿炫的鉗制,迅速爬到離他最遠的一角。
「我同父異母的弟弟不容我的存在,竟然設計毒殺我,見我尚有一息,又異想天開地將我囚禁在密室中,因為他明白自尊心超強的我,若是曉得自己過的是連大小便都要人服侍的生活,將會比死更難受。」耿忻繼續說著,陰冷的風,隨著他的怨戀颯颯狂號。
「誰在那里裝神弄鬼?是誰?」耿炫望著莫名吹起的厲風,和乒乒丘益、被風刮倒的飾物、家具,閃躲藏匿之余,不禁毛發悚然。
「他要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每天還不忘抽空到密室嘲笑我的樣子,我永遠不會忘記他對我說︰
「你……怎麼……知……道?」听到這里,他已經尿濕褲子了,因為對方講的那些話,他僅對耿忻那具與死無異的「尸首」說過,其他人是萬萬不會知悉的。
而且他一直認為他的計劃周詳得沒有漏洞,公司上下包括老爸,全被他唬得團團轉.即使有懷疑,也因找不到證據,只好當耿欣確實是壓抑太久,故才會有出人意表的失蹤放逐。
「你……是誰?」耿炫目瞪口呆地瞅著前方,那兒恍惚有著人形的煙霧。
「這份恨意支持我雖身中劇毒,卻也能光靠著點滴苟延殘喘,我等待的就是今天!」耿忻疾言厲色地吼著。「炫‘弟’,你還猜不出我是誰嗎?」怨、恨、怒,使忻欣驀地集中一股龐大力量,他猶如走在火里的模樣,連耿炫都看得清清楚楚。
「不可能!」耿炫猛吞唾液,發顫的軀體隨著耿忻的逼近而後退。
「我曉得你一直看我不順眼,然而在你要害我的時候,我依舊覺得那是不可能的事。」耿忻笑得淒苦。
「不可能……你不可能是他……他被我鎖在很隱密的地方……植物人……根本不可能動……他……不可能……」耿炫駭白了臉,喀喀響的牙齒互踫聲,使他本就哆嗦的聲音益發顯得模糊。
凡人遇到此種情況恐怕也難以承擔,更遑論耿炫作賊心虛,問心有愧。
他失心瘋地又哭又笑,顛來倒去反覆著同樣的話。「哈哈哈……不可能……植物人……不可能動……哈哈……不可能……」忽然他身體一軟,兩手發顫,雙腿猛抽,跟著就口吐白沫,目翻眼白,不久便失去了意識。
而縮在牆角的許幼薇早就暈死過去。
許幼薇從夢魘中喊著醒來。「忻,救我……」
「幼薇,你沒事吧?你昏迷了快二天,可把我急壞了,都是我不好,我應該阻止你去冒險。」蝦米坐在床邊,不斷地自責。
「薇薇!」耿忻也說。
「忻?蝦米?我……」許幼薇茫然地巡視周圍陌生的環境,她驚慌的抓著蝦米問︰
「你先冷靜下來,一切都沒事了,這里是佑鑫表哥朋友的私人醫療室。」蝦米握緊她的手。
「表哥?我表哥也在這兒?」她腦子好亂。
「對,他現在去幫我處理一些善後的事,我靈魂出竅的事,蝦米全跟他說了。」耿忻好想親親她或抱抱她。
「善後?什麼善後?」她心中的問號越來越多。
「他代我去警局告訴警方,有關耿炫謀害我的事。」他空洞地盯著遠方,並未因事情了結而高興。
「忻——」她看得好心疼,換成是她,她也接受不了這個事實。
「來來來。這細節可精采.讓我來說給你听。」蝦米搶話。「我當時見你久久不出來,擔心你可能出事,本來想溜過去瞧瞧,又怕不保險,萬一那色鬼耿炫真發了狂,你我鐵定不是對手,況且我听說他那間變態的臥室是墮晶,在里頭叫死大概都不會有人理,正愁不知該如何時,佑鑫表哥恰巧出現。」
喝了一口水,蝦米繼續說︰
「那……耿炫呢?我記得你那時好生氣,你渾身是火,而他……天呀,你該不會把他給殺了吧?」回想那一刻,她心有余悸地問耿欣。
「要不是他們來,我或許真會這麼做。」耿忻哀傷地望著自己的雙手,好似上面沾滿了血腥。
「哇喔,你都不曉得耿忻的法力有多強,屋內的東西全被他吹得東倒西歪,亂七八糟,儼如龍卷風過境,還有我和表哥破門時的場面有多帥,可惜你那會兒已經昏過去了,白白錯失了看好戲的機會。」蝦米比手畫腳講得津津有味。
「所以說,你並沒有殺他?」她顯然松了好大的一口氣。
「沒有。」耿忻搖頭。
「哎唷,哪還需要動手啊,所謂夜路走多了總會遇到鬼,耿炫那兔息子八成是驚嚇過度,我到的時候,他早就四肢痙攣,大小便失禁,仿佛得了癲癇癥,送到醫院急救至今仍未醒咧,搞不好會成為植物人。」蝦米口沫橫飛地模仿耿炫打擺子的嘴臉。
「植物人?」她沒料到事情的變化是如此之大。
「嗯,植物人,算是因果循環吧!」耿忻幽幽嘆道。
「我卻覺得那叫惡有惡報,大快人心。」蝦米鼓掌稱慶。
「那個……」她欲言又止。
「你放心,我的身體找到了,在這里的無菌室內,醫生正在為我治療。」他知道她想問什麼,也知道她為什麼問不出口,因為她怕听到的是壞消息。
「耿炫那家伙真的有夠變態,他還特別在房里弄間恐怖的密室,身體就是關在那兒,若非耿忻帶路,我們大概要翻到明年。」蝦米補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