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魂?」蝦米怪叫,一面壓低音量用手肘撞撞許幼薇。
「你真的看得見他?」許幼薇愕然中有著耿忻不再是她一人專屬的失落感。
雹忻解釋,柔和的語氣和對著蝦米時完全不同。「你這顧人怨的朋友具有通靈的體質,所以她能看到我。」
「你說的‘顧人怨’是什麼意思?」蝦米揚眉喳呼。
「不僅不會去查字典嗎?」耿欣挑釁地冷笑。
「你……算了,看在你‘人’帥的分上,待會兒再來跟你吵。」轉過頭,蝦米問許幼薇。「講吧,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我……嘆,說來話長。」許幼薇嘆道。
「那你就長話短說嘍。」蝦米興致勃勃地說。
當許幼薇詳述事情發生的經過,包括耿忻做出的一些「特技表演」,如用棒球打鐘德民、以電視機砸耿炫……等等枝節,蝦米問許幼薇。「你好好想一下,每次他耍完寶之後,你是否就特別累或昏倒?」閉上嘴,蝦米瞠著蝦眼,希望得到的答案是否定。
「注意你的措辭,我哪里是耍寶?」耿欣咕噥,但仔細忖度,似乎真是如此,每回他動用一些法力,幼薇接著便會累得想睡,嚴重的幾次的確是昏倒。
「依你這麼一提醒……好像是那。」許幼薇頷首。
「完蛋了。」蝦米垂頭。
「怎麼啦?」許幼薇緊張地問。
「你別嚇人喔。」耿忻則說,一雙耳朵不禁豎起來,莫非是他害她的……
「請你搞清楚,嚇人的是你。」蝦米瞪他。
「那怎麼辦?」許幼薇問。
「現在是騎虎難下,除非你死,否則他是跟定你了。」蝦米憂心仲仲地道。
「什麼?」許幼薇驚呼地與耿忻對視。
「就算沒有,當你的‘氣’被他吸光而亡時,他一樣會化成灰燼。」蝦米搖頭長吁。
「你少瞎掰。」耿忻眯起眼表示他的不滿,暗地里卻又怕蝦米說的是事實。
「我雖不是這方面的專家,可起碼懂一些基本的知識。」蝦米滔滔陳詞,拉著許幼薇的手,她自責著。「都怪我,我為何沒有早點發現,在你問我耿忻的事時,我就該有警惕。」
「我不在乎化成灰燼,但絕不能讓薇薇死。」耿忻不假思索便隨口而出,原本不屑的態度亦變得卑下恭順,他問蝦米。
「薇薇?」蝦米神色詭異地來回睇著兩人——
雹忻話說得太快,正為泄了自己的情感而尷尬不已。初次听他這麼喊的許幼薇,則滿臉紅霞,她沒料到他會這麼說,築亮的晶眸有歡有悲。
流露在兩人之間的電波是再明顯也不過,蝦米不知該為好友慶幸或哀傷,幼薇終于愧到心儀的對象,但卻是有「問題」的愛人,結果會如何,目前很難斷定。
「你是不願意,還是沒辦法?」耿忻不耐煩地問。
「我有選擇權嗎?」蝦米嘆氣連連。
「你這不是在說廢話嗎?我們要是知道他的身體在哪兒,何必仍像只無頭蒼蠅四處亂撞?」許幼薇呸她。
「你離開身體有多久啦?」蝦米想到一直被他們疏忽的大事。
雹忻和許幼薇對望了一下,然後不肯定地說︰
「就以四星期來算,四七二十八,扣掉四十九,僅存二十一,也就是我們只剩三個星期的時間了。」蝦米焦慮地咬著指甲。
「三個星期?」許幼薇木然。
鐘德民敲們探頭詢問︰
「沒說完。」蝦米吼。
「我不要休息。」許幼薇喊。
「那……我……」鐘德民踫了個大釘子,一時不知要如何接腔。
兩頭母老虎互看一眼,接著異口齊嘯。
雖然所余時間不多,當然就更沒空閑浪費在病床上,許幼薇不顧鐘德民的反對,立即辦理出院。
鐘德民的關心並未因此而放棄,他一路跟她到家,無論許幼薇怎麼趕都趕不走,最後還是耿欣變出一堆棒球,他才搗著早先那圈黑青的眼楮落荒逃開。
「你其實不必那樣嚇他,人家他沒有惡意。」許幼薇進門的第一件事便是拿隻果來啃。
「我看他是居心叵測。」耿忻生悶氣地讓隻果在桌上滾來滾去。
「我說你咧——是嫉妒。」蝦米是旁觀者清。
「我哪有,我是怕薇薇遇人不淑,吃虧受騙,我……」耿忻臉紅脖子粗地辯駁道。
「薇薇?薇薇?哈!」蝦米怪聲怪調地在他周遭轉。
雹欣繃著臉消失,蝦米大笑。
「蝦米!」許幼薇難為情地跺著腳。
蝦米聳聳肩,正經地說︰
「嗯。」丟掉手中的隻果核,許幼薇進攻第二顆。
「你有什麼發現?」蝦米問。
「耿炫那家伙果真不是善類。」許幼薇悻悻然握拳,一想起差點被他非禮,她就恨不得這一拳是擊在他的油頭粉面上。
「他若是善類,這世界就沒雜蟲敗類啦!」蝦米義憤填膺。
「他對我有敵意。」耿忻平空冒出。
蝦米被耿忻的神出鬼沒給嚇了一跳。
「對,昨晚遇見他時,我就強烈的感應到。」耿忻接著陷入沉思。
「那很正常呀,耿炫從來就沒承認過你是耿家的人嘛!」蝦米毫不置疑。
「或許……」耿忻支吾,腦海中有某些重要的訊息在翻攪,可是須臾間又理不出個頭緒。
「怎樣,怎麼?」蝦米和許幼薇連忙問。
他再度沉思,慢慢地他抓住了那項亂如絲的訊息。
「我大概曉得我的身體在哪兒了。」
「太好了,在哪兒?」蝦米和她又一起興奮地跳起來。
「恐怕不太好。」他苦著臉。
「該不會……是被關在你弟弟的房里?」冷不防地,她憶起他在那間金屋中的異態和異語,一種不祥的念頭快速閃過。
他點點頭。
「但是……但是我倆在里面待了有一會兒,不可能沒看到你的身體呀?」她對該屋的布置仍有深刻的印象。
「臥房內應該另有密室。」他和她一樣,都不想再回到那個刺目的「金閨」。
「這下妙啦,除了混進耿炫的寢室,不就別無他法?」蝦米哀嗚。
「也只有這麼辦。」許幼薇百般思量後,亦想不出其他良計。
「我不準!」即使是同父異母的弟弟,他依然受不了耿炫的賊眼盯著許幼薇流口水的賊相。
許幼薇沒有反駁,她僅是溫柔地凝視他,接著她笑得好甜,久久才對他說︰
然後她撥起電話。
一旁的蝦米不禁歉欽,因為她相信必定有什麼令人不安的策略要進行。
蝦米料得沒錯,幼薇的計謀比她想像得還要驚人,這或許也是耿忻當初會反對的緣由,因為他根本就參透了幼薇的想法。
「你真的要用美人計?」坐在後座,蝦米輕聲問。
「我也不曉得會不會用得到,反正你先去看看情況,我是怕昨晚耿炫被我們打傷,今天會有防備,如果沒有,我就藉機溜到他的臥室,若不行,咱們就用日計劃,終歸要混進房內就對了,然後我和耿欣再去找身體,身體一找到就撤退。」許幼薇詳細地交代。
「可是……能成功嗎?」蝦米志怎地搓著手。
「因此我才要你的協助啊,萬不得已時,依你蝦半仙的鐵嘴,隨便撒個謊要他相信我是他的真命公主,剩下的我會見機行事。」她安慰地拍拍蝦米的手。其實她自己也很緊張。
「到了,表妹。」自願權充司機的王佑鑫,將和他一樣耀眼的紅色法拉利,停在耿家豪宅的路邊。
「半小時後會合。」蝦米先跳下車,扭首對留在車中的兩個人說。
見她進入燈火通明的府邸,王佑鑫終于忍不住開口。
「呃……反正我們不是做壞事。」許幼薇不知該如何解釋,誰會相信她在替靈魂找身體,特別是表哥這種堅持無神論的超理性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