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去—買醬油。」看氣氛似乎不對,丁沛陽于是隨意找了個借口識趣地消失,好讓兩女詳談。
他前腳下才踏出,黎琪便已不客氣地冷聲道︰「若是沒事,我想早點休息。」
「我是沒事,但是拓跋剛有事。」水柔展著不變的淺笑。
「拓跋剛?那關我什麼事?」黎琪的心狠狠地抽了一下。
「說來還真和有關耶——」水柔笑,不枉她前來當和事佬,你瞧,黎琪的眼神有多仇視,可見唷——「唉,明明是樁兩情相悅的美事,偏偏我們家的臭男人是\'愛面族\',硬弄得兩敗俱傷。」
「什麼意思?」黎琪有听沒有懂,她是專誠來炫耀的嗎?我們家的臭男人?瞧她叫得多親熱呀!」回來以後沒再見過他,如果這是你登門拜訪的目的。」
「沒錯,那的確是我來的目的。」水柔溫文頷首。拓跋剛這幾天狂飆的脾氣已快炸毀整個「七聖」總部,黎琪要是再不出現,「七聖」怕是要遷館了,以免成為歷史上的名詞。
「你到底要說什麼?」黎琪的直腸子實在受不了此等拐彎抹角、不著邊際的弦外之音,若非水柔的氣質不容褻瀆,她本來要說——「你有屁快放。」
「你好歹算是媒體工作者,相信你對「七聖」必有耳聞。」水柔善氣迎人,她就是欣賞黎琪的這般豪爽勁兒。
「那又怎樣?」黎琪蹙額。「七聖」之于百姓已是一種常識,那情形就好比大家都知道現任總統是誰。
「其實外界把「七聖」神化了,我們不過是一群志同道合、上一輩又是世交的結拜兄妹,家世背景和資金剛好較旁人多一些。」水柔和顏悅色地闡述。
「你跟我說這些干麼?」黎琪模糊的腦袋越來越抓不住重點。
「因為你也將成為我們的一份子呀。」水柔嫣然一笑。
「你別哭了嘛。」拓跋剛焦躁地搔著那頭龐克短發,在花語嫣的周圍踅來踅去,嘟嘟囔囔。「鳥咧,班杰明在搞什麼鬼?話也不交代一聲就把人丟給我,嫌我還不夠煩嗎?」
郁惱地坐下來,他又叨念。「才剛被水柔催著從總部趕回來就遇到這種鳥事,我怎麼這麼倒霉?」
「拓……跋……哥哥……」花語嫣泣不成聲。
「啊?是。」鳥咧,人家哥哥都叫得那麼順口了,他只得連忙接應。
「班杰明……是不是……不要我了……」花語嫣嬌柔稚的童音哭得有點哽咽。
「他怎會不鳥……要你呢?他只是——去辦一下事情。「他自己都讓女人拋棄了,哪來的鳥心情去管別人的鳥事?班杰明,你這鳥人給我記住!
「他……一定是……不要我了……嗚……」花語嫣拼命用女乃白粉手的指背,揩拭眼眶邊的汪汪大水。
「沒——有的事。」猩猩巨掌不由得拍拍她的肩膀,拓跋剛在心中把班杰明罵得臭頭。
「嗚……他說他討厭我……他不喜歡我……他不要我了啦……」花語嫣傷心欲絕地把圓女敕女敕的小臉埋在他的懷里。
「乖,不要哭嘛。」拓跋剛很自然地出手摟住她,鳥咧,說得他都想為自己類似的厄運掬一把同情淚。
在別墅附近踟躕不前,結果被管家瞧見而放行的黎琪,正歡天喜地又忐忑不安地沖進來。她不曉得拓跋剛看到她時會有啥反應。水柔業已向她說明一切,包括他說不出口的愛,與以為無望後的自虐及虐人,盡避她不高興此話竟是由旁人轉達,但念及他別扭的個性也能勉強接受,畢竟他那天本是要來表白的,不料冒出個丁沛陽攪局,接著又被她掃地出門,依他自尊心超旺的牛脾氣,沒當場殺人放火已屬大不易,因此,她打算給兩人都再一次的機會。
「拖把剛,我……」黎琪燦似朝陽的甜笑,瞬息萬變降為夕陽西下,她椎心斷腸地瞪著這一幕。「……好像……來得不是時候。」
「黎琪?」拓跋剛聞言立刻回眸,陰霾的氣壓霎時化作晴空萬里。
鳥咧,他如今才知道自己比想像中的更愛她,愛她可以不去計較她是否有過別的男人,反正他之前也有過別的女人,故他憑什麼自私地用不同標準的八股傳統去約束她?何不就讓過往如雲煙,他要和她重新認識,重新開始,重新出發。
「黎琪,真的是你!我……你怎麼啦?」他歡喜擂鼓地想抱緊她猛親,好解這一百多個鐘頭的相思苦,所以半天才留意到她眼里的冰冷。
「你和水柔苦心積慮地編造那些謊言,僅是為了叫我來看你熱浪的演出,你不覺得你很無聊嗎?」她鼓起勇氣前來,居然只是來讓人笑話,她感到受騙和受傷,她果然太相信人了,才會落入人家的圈套。
「你到底在說什麼啊?什麼謊言?什麼演出?我和水柔什麼?」拓跋剛疑惑地揚著眉,都怪花語嫣的哭聲太吵,害他不能集中精神去思索她話中的涵義……花語嫣!
他恍然大悟,不禁哄笑地指著懷中人。「哦——你說的是她呀,她是我……」
「二嫂」兩字還沒月兌口,黎琪森然拒听。「我對你的情人沒興趣。」
「情人?她?哈哈,你誤會了啦,她是……」拓跋剛尚不察事態嚴重,兀自笑得很開懷。
「我沒有誤會,我干麼要誤會,我有什麼好誤會?」黎琪皮笑肉不笑。
「你真的誤會了,她是……」拓跋剛逐漸嗅到煙硝味,忙不迭地解釋。
「拓跋剛,我不想搞清楚你的變態心理,只是請你記住,我是人,我有尊嚴,我需要工作生活,和我這種無所事事,以嘲弄為樂的紈褲子弟不一樣,我沒空陪你玩此等下流粗俗的游戲。」他非得傷她那麼深嗎?
「我不是……」拓跋剛百口莫辨,相不相信因果報應?現在這個劇情是不是很熟悉?他驀地想起水柔昨天勸他的——或許他也誤會了黎琪和丁某某的關系。
「至于你幫我償清的債務,我會想辦法還你的。」黎琪絲毫沒有丁點耐性听完他說的每一句話,匆匆丟下一堆寒氣,她旋風也似地刮出去。
「我……」拓跋剛欲哭無淚,想追上去說明白,又不能放著已哀號到天塌下來都不受干擾的花語嫣不管,只好嘰嘰咕咕地數落班杰明。
「琪,桌上有你的快遞……老天,你的臉色有夠差。」丁沛陽從廚房出來對剛進門的黎琪說。
「快遞?這麼一箱會是誰寄來的?」自從父親出事以後,她每天忙著錢事,根本沒時間與朋友有書信上的往來。
黎琪好奇地拿起整個箱子用手秤了秤。「嗯,頗有一點重量。」
「一會兒再拆吧!」丁沛陽取下她手里的箱子放回原位。」你看你,最近工作比以前更像拼命三郎,眼楮累得都要閉上了。」疼惜地磨搓她的發頂,他建議︰「何不先去洗個熱水澡,再吃碗熱呼呼的牛肉面,然後痛痛快快地睡一覺?」
「你放心,自己的身體我會注意的。」黎琪苦笑。
丁沛陽說得沒錯,這兩個月來,她為了想早日還掉欠拓跋剛的人情,因此不眠不休,夜以繼日地搶新聞,若不是那股「氣」支撐,她恐怕早已擺平倒下。
「你要是真會注意,我就不必那麼操心。」捏捏她的鼻子,他說。」嫁給我吧!讓我好好照顧你。」
「你曉得我最恨給人添麻煩,而你每天來幫我弄吃的,已經教我很過意不去了,我怎能再增加你的負擔?」黎琪感動地搖著頭。
「你不是麻煩,也不是負擔,能幫你弄吃的我甘之如飴,亦是目前我唯一能為你做的事啊!」他原以為現在會是表白的良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