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兒上鉤了,藍眼中的光澤總算有了改變,班杰明得意地抬抬眉心。「當然,還有匯款給黑衣人的原始地,對方雖故布疑陣輾轉繞了好幾趟,不過依舊逃不出我這天才的手掌心。」
看得出伊恩的胃口已被挑起,他將報紙攤在桌面,用食指點著上頭的大標題。「沒錯!都是出在這兒,如何?有興趣去瞧瞧了吧?」
一道電光劃過,邵伊恩突然想到季婷耳後的花狀紅痣,那是花郁國王族才有的特殊胎記,怪不得當時他覺得眼熟,原來她是……有可能嗎?她的舉止、她的風範、她的氣質、她的尊貴,她當初被救時穿的衣服和質料……在在都證明這個可能性,所以她才會假裝失憶?或者是這樣玩起來比較有趣?
被冷落在旁猛打盹的拓跋剛,正巧醒來听到最後一句,他忍不住插嘴。「杰明呀,你的女人是不是全跑光了?」
啊炳——又是一個呵欠,拓跋剛散漫地伸了個大懶腰,最近他讓那個死纏他不放的女記者煩到嚴重缺乏睡眠,一會兒得去好好補個回籠覺。
「去你的,你女人才跑光咧,呸呸呸,童言無忌,拓跋剛,你少詛咒我,我跟你有仇啊?」誰都清楚女人是他的最愛,少了女人生活便少了意義,班杰明卷起報紙敲拓跋剛的腦袋。
「那不然你為何突然想去參觀人家什麼無聊加冕大典?」這一敲,把拓跋剛的瞌睡蟲起碼敲掉一半,他吃痛地撫著頭回擊。
班杰明亦不肯吃虧,兩人登時鬧成一片,墨鏡下的眉宇打成結,邵伊恩刷地拍著桌子站起,兩人被他突如其來的風暴駭住,彼此拉扯的動作驟然停在半空,屏息等待他的火山爆發,拓跋剛甚至預備姿勢都想妥了,誰料他僅是轉身離去。
事情真是大條羅,邵伊恩居然連捶他們的老規矩都省了,表示他是怕失控而誤傷了他們,由此可見他的怒氣驚人,班杰明和拓跋剛詫異地大眼瞪大眼。
「都是你啦,哪壺不開提哪壺,明知伊恩和他的阿娜達在鬧情緒,還故意說啥女人跑掉之事,你是嫌皮拉得不夠緊是嗎?」班杰明嘀咕。
「我又不是存心的。」拓跋剛不服氣地反駁。
「沒大腦的家伙,下回頭發別理那麼短。」班杰明用掌亂搔他的沖天龐克頭。
「它哪又惹到你?」他這發型有何不好?
「留長一點好保護你的大腦,免得你的腦漿全被太陽給蒸發掉啦!」班杰明挖苦地說。
「神經。」他嗤鼻,本來還想和班杰明斗的,眼角卻瞥見花季婷向此走來,笑容職業化地便堆了出來。
「季婷,我們在這。」他朝她招手。
花季婷靦腆地咬著唇,那楚楚嬌態讓人打從心里生憐。「嗨,你們有沒有看到……伊恩?」
從回到「家」的那天起,他即一言未發、憤然離去,白天她找不到他,晚上他也沒回「天樞宮」,她想向他解釋卻苦無機會。
「他剛……唷,痛!」拓跋剛的話未落,桌底下的長腿已被人踢了一腳。
「凶手」班杰明藉機壓下他的聲音。「他去公司還沒回來。」
「噢。」花季婷垂頭喪氣應著,語調中有說不盡的失望。一般人犯錯尚可接受過堂申訴,而她,直接就被宣判不得翻身的死刑。
「對對,他最近公司很忙,所以可能比較沒有時間陪你,你……」不過眨眼的功夫,小美人好像瘦了一大圈,拓跋剛越來越好奇她和伊恩之間出了什麼岔子。
「謝謝你們。」花季婷接口說。
「嗄?」班杰明和拓跋剛下解。
「我曉得你們說這些話是在安慰我,伊恩他不想看到我,因為我欺騙他。」水晶似的鳳眼失去昔日光采,花季婷平和地瞅著自己的雙手。
「沒那回事。」她的坦然讓班杰明覺得不安,仿佛她有了什麼重大決定。
「是呀,你別想太多。」拓跋剛附議地猛點頭,耳緣上的耳環隨之發出清脆的鈴鐺聲。
「你們真好,認識你們是我最大的福分。」她的就位大典即將來臨,是該回去的時候了,花季婷抬頭對兩人綻顏燦笑。
「哪兒的話啊!」怎麼听起來像在告別?拓跋剛不禁蹙眉。
「對了,我們要去花郁國觀禮,一起去吧?」班杰明建議。到那麼美的國家,有促進小倆口和好的催化作用,伊恩看樣子是去定了,現下再說服小美人同行……呵呵,公主和王子從此過著幸福美滿的生活——唉!他班杰明怎麼那麼聰明呢?
「花郁國?觀禮?」花季婷一臉疑惑。
「是呀,報紙登得好大耶,他們的新國王下星期要加冕……」班杰明指著報上的白紙黑字,其內街附彩色的風景圖案哩!
「怎麼可能?」花季婷搶過報紙。
「你就別再提那無聊的大會,OK?人家沒興趣啦。」拓跋剛見她臉色大變,於是數落班杰明。
「那是你孤陋寡聞有所不知,花郁國的神秘不單是它的傳統風俗習慣,身為未來的國王,更是受到相當周密的保護和訓練,直到年滿二十歲當天才能公開露面準備繼位,所以在那之前見過他的人少之又少,甚至連他的親人都不一定準見他,且最吸引人的地方是……嘿,這次的繼承人是個女的。」有熱鬧的地方,班杰明就不會錯過。
「女的?」拓跋剛听得眼楮都亮了。
「不對,不對,不可能!」花季婷喃喃自語。她失蹤的消息不僅被封鎖,加冕典禮還要如期舉行?
「沒錯呀,報上是這麼寫的,而且你看還有公主的照片。」班杰明翻開報紙。
那就更奇怪了,依照傳統,她得等到二十歲當天才能曝光。
「不對,此新任繼承人是假的,真正的公主不可能參加下星期的大典。」照片上的人居然是……娟娟?娟娟沒死?她親眼目睹娟娟受槍傷啊,太不可思議了……到底是怎麼回事?這里頭一定有文章。
「假的?這話可不能亂講耶。」班杰明又搶回報紙盯著照片瞧,不過他當然看不出來,照片上的臉又沒有注明。
「是啊,再說你怎麼知道?不是沒人見過她嗎?」拓跋剛模不著頭緒。
「因為花郁國真正的新任繼承人,是我。」花季婷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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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實在是……太……太……太出乎意料之外,班杰明和拓跋剛的下巴幾乎掉至地上,想不到被媒體渲染過甚的神秘人物就在他們眼前,而且還和他們共同生活了兩個多月。
「你的嘴巴有蒼蠅飛進去。」班杰明在听完花季婷陳述的「逃家記」後,傻愣愣地指著拓跋剛大開的口。
「別說我,你也好不到哪里去。」拓跋剛反諷。
「所以一開始你也不是真心要騙我們嘛。」班杰明趕緊把張了好久的嘴巴合上,怪不得連「七聖」的情報網都查不到她的蹤跡,因為他們要找的人根本不存在。
「是呀,你才遭人追殺,自然不敢確定我們是敵是友,如果是我,我也不會說實話。」拓跋剛體貼地替她找理由。
「況且你只說你叫季婷,是我誤解你姓季,你不過是沒否認罷了。」班杰明接著為她辯護。他知道「花」乃花郁國皇族之姓。
「對嘛,是這臭小子害的,因此不算你說謊。」拓跋剛趁機K了他一拳。
「你干麼打我?」他躍起身準備回擊。
「事情會鬧到這步田地,都是你多嘴造成的。」拓跋剛亦站起來對他吼。
「謝謝你們,這都是我咎由自取,怨不得他人。」花季婷急忙站在兩人中間,兩手分別抓著他們的手腕,免得他倆真的打起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