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啊,還要做湯……就做最平常的蔬菜牛肉湯吧!」她忽地想到。
然而就算是最平常的蔬菜牛肉湯,一旦到了她姑娘家的手上,也變得相當不平常。
只見她將呈滿水的鍋子端上爐架點火,繼之放入下知到底是不是牛肉的整片肉,再放下一堆不知名的菜,鍋里原就滿的水自是拚命向外溢,霹靂啪啦水火交融聲嚇壞了花季婷。
好不容易她算搞定了那鍋湯,炒菜鍋中的菜卻已發出焦味,她手忙腳亂地打破了兩個盤子,才將它盛出來,至於黏在鍋上的則姑且忽略。
「咳咳,沒關系,失敗為成功之母,這道菜只是試驗。」她自我安慰,濃煙嗆得她差點昏厥。
「啊,忘了加調味料。」反正先放後放應該都沒差,她拿起瓶瓶罐罐的不曉得是酸甜苦辣咸的哪一味亂撒一通。
基於剛才的教訓,此回她在鍋中沒倒油,僅是順手將離她最近的玉米粒丟進去,接著她又突發奇想地想要做烤魚。
既想之則為之,她將未去鱗片、肉被切得有點模糊、身體要斷不斷的魚直接放進烤箱,然後講求配色地擲入一些蔬果。「溫度我記得,但是時間呢?」
隨便好了,先給它烤一個小時吧!這樣她才有閑暇去做別的菜。
那廂湯已沸,旁邊的玉米粒早已因過熱而呈爆玉米花狀地亂蹦亂飛,她又是尖叫、又是頂鍋蓋地亂閃,在一陣「廝殺」後,終於將它先蓋上,沒想到鍋蓋被彈跳的內容物撞得乒乒乓乓,她驚慌地熄火逃亡,途中下小心踢翻了三個碗,但起碼人是「安全」了。
可是湯咧,湯要怎麼辦?她怪罪地指責——「都是腳上笨重的石膏啦,害我一點都不靈活。」
罵歸罵,滾滾冒泡的湯已把湯鍋的蓋子扛上扛下地發出抗議聲,她咬著指頭想走過去關火,孰料才快接近爐灶,隔壁那鍋玉米粒猝地又再次砰砰作響,仿佛她在樹林中听到的子彈聲,她怕得縮在地上蒙耳哭泣。「嗚……好恐怖啦,我不要玩嘍,嗚……」
原來她還想做美麗的蔬果雕呢!現下什麼心情也沒了。
就這樣不知道哭了多久,湯鍋的水不再托著鍋蓋吵,玉米粒亦乖乖地不再有雜音,花季婷逐漸安靜下來,她把炒菜鍋整個搬開,換上另一個新的平底鍋。
「肯定是鍋子和沒有油的毛病。」她做出結論。開火,倒油,又被油燙了幾處,她忍著痛,拿起蛋自問︰「這圓圓白色的是什麼?」
想想,她又說,「不管它啦,先丟下去再說。」
於是她天才地將整顆蛋連蛋殼一起丟下鍋,又放了一些或紅或綠的菜,本以為—切都會順利進行,不料災難才正要開始——烤箱中的食物正冒出黑煙,湯鍋中因水已蒸乾而不斷乾燒,平底鍋中的蛋炒菜也不甘寂寞地冒著火。
「哇,失火了,失火了。」花季婷張惶失措地打開水龍頭接水,刷地便往鍋里滅火,豈知火勢非但沒熄,反而更形加劇。
天花板上的消防灑水器跟著啟動,屋內瞬間下起小雨。水聲、雨聲、滾油聲和哭聲,相互呼應。
「啊啊啊,怎麼辦?怎麼辦?」花季婷哭叫地坐在地上。
然後她听到一聲駭人的怒斥——「你這是在干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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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想逃避,邵伊恩從公司回到家時已近傍晚,他換上輕松的休閑服,走到花季婷睡的客房門口站住,考慮要不要敲門叫她一起去用餐。
說真的,昨晚他會做出那種事,他自己也感到意外,而她生澀的表現讓他覺得慚愧,所以他在沖了半小時的冷水澡後,便匆忙地跑到他旗下離此地最近的飯店去,也不管天是不是還未亮,嚇得櫃台立刻通知經理來請安。
我是怎麼了?邵伊恩不只一次地問自己。
為何他會失控?為何他想到她和他以外的男人接近時會吃醋?為何他會嫉護與她有說有笑的班杰明?最重要的是——為何他會在乎?
這些問號的答案只有一個,可是他不願承認,他認為僅是他太累的緣故。
敲敲門,沒有回應,推開門,里頭沒人。
「哼,我真白痴。」當然是班杰明陪她去玩了嘛,他怎會笨到以為她會乖乖地坐在房內等他?
心煩,還不是普通的煩。他需要冷靜,他需要思考。這個時候,他最想去的地方就是廚房。
才踏出幾步,隨身攜帶的大哥大響了,是「七聖」總部的安全控制中心。「伊恩,你的廚房有疑似火災的不明熱源發出,屋頂上的消防栓已經開啟,在做噴水滅火的動作,要不要我們再派員前去?」
「什麼?喔,不用,我去處理。」邵伊恩蹙著劍眉說。
般什麼鬼?「他的」廚房怎麼可能會有疑似火災的不名熱源發出!是他昨天做菜時忘了關火?還是他烤箱忘了關溫度?或是……?
他飛也似的跑向廚房,只見團團黑煙不斷地往外冒,他忙下迭地奔進去,然後是被眼前的景觀嚇到——
他一向乾淨整齊、井然有序的廚房,如今是火燒、水淹、碗破、鍋翻,一副如經歷浩劫後的亂相,一個小「落湯人」正無助地坐在地上抽抽噎噎。「啊啊啊,怎麼辦?怎麼辦?」
他當場忍不住地大喝——「你這是在干什麼?」
花季婷先是一愣,待看清來者是他,眼楮明顯地閃爍著見到救世主的光芒,馬上以臀部爬行到他腳邊,怯生生地指著「失火現場」道︰「好可怕啦,嗚……」
事不宜遲,邵伊恩跨過她去搶救,三兩下便處理完火源,並關好應關的開關。
花季婷瞧得兩眼發直,差點要為他熟稔敏捷的動作和沈著穩重的氣度大聲喝采,哪像她只會嚇得「該該叫」,完全沒有為王該有的冷靜,花郁國應請他去當下一任的國王才對。
消防栓的水總算也停止了噴灑,是秋後算帳的時候了,邵伊恩鐵青著臉瞪著她。「是誰準你進我的廚房?」
「我……想……」花季婷鼓著腮,在花郁國她就是法律,做任何事從來不需要人準,而且拓跋剛他們談的禁忌不包括這一點呀,頓時她頗覺委屈。
「我不管你想什麼,我不準任何人進我廚房。」邵伊恩咆哮。
「可是……他們說要做菜給你吃嘛……」花季婷仍坐在地上,她想起身,手卻被破碗的碎片割到,血立即流了出來。
「瞧你,手笨腳笨的。」他心疼地抓住她的手。
不用膝蓋想他也知道她說的「他們」是誰,看來又有帳要和他們算了。
「不要踫我,我本來就笨。」花季婷受挫地揮開他。
「別動。」邵伊恩獨裁地含著她受傷的指頭,替她吮去血液。
「你……不要踫我。」這感覺太曖昧了,花季婷不禁刷紅了臉,制止他的聲音驟地弱下許多。
「別動。」邵伊恩還是那句話,表面上他是安如磐石,實際上他是心猿意馬,她顯然不明白她現在的狼狽樣有多秀色可餐。
滴著水珠服貼的烏發襯著她巧奪天工的五宮,長卷黑密的睫毛沾著迷人的水氣,微嘟的艷唇挑戰他的意志,濕漉漉呈半透明的衣服緊貼著她的曲線,造成致命的吸引力,還有她該死沒穿內衣和短得離譜、根本遮不住那國色天姿的衣服,此時她嬌容上的雲霞,妝點得她尤其嫵媚動人。遐思的拐誘,窒礙的呼吸,這關他該如何度過?
「我帶你去包扎。」邵伊恩粗嗄著嗓子抱起她。
「我不要,你走開。」花季婷含羞帶怒地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