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別鬧他了嘛,杰明。」水柔充當和事佬。
身為「七聖」中的一份子,都知道「天樞」邵伊恩的冷脾氣,說話簡潔有力,大多不超過十個字,可他起碼比「天權」時焱那悶葫蘆要強得多,但偏偏班杰明就是喜歡挑他毛病。
「不是我要鬧他,水柔你評評理,床上的『路人甲』是他抱回來的,結果他把人往你的『天璣閣』一丟就溜了,今天要不是我硬拖他來,他恐怕還忘了他撿人回家的事咧!」班杰明聒噪地發起牢騷。
「說夠啦?」邵伊恩俊美炫人的臉孔漾著無關痛癢的淡漠,水藍色的深眸看不出情緒。
「好……痛……」花季婷揪著五官,他們是在為她爭吵嗎?
「別怕。」水柔和藹地為她換上新的點滴。
「上……帝……」花季婷在半夢半醒中轉著眼珠,直到她瞥見了一雙藍眼眸,不安的感覺倏然全稍,接著是白茫茫的一片……她想,她是到了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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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改往日開會時吵吵鬧鬧的常態,酷似石窟型的偌大會議廳內,初次靜到一根針落地都听得見回音。圍著寬廣長型的石制會議桌,除主座無人,余分坐兩旁的六人之出眾的外貌上皆蒙上一層凝重,仿佛正在做攸關性命的決定。
「你……一定要這麼做?」「玉衡」拓跋剛首先打破凍結許久的空氣,左手揪著他頂上的龐克五分沖天頭,右手食指則焦慮地撥著耳緣那排圈狀耳環,絲毫沒有世界級全能古典音樂家慣有的形象。
「對。」坐他身側的班杰明堅決地點點頭。
「你確定?」拓跋剛啃著指甲,眉宇間的叛逆挾帶疑懼。
「怕什麼,大不了……被……K得稀爛。」班杰明的語氣講到後頭竟也帶些軟弱。
「你肯定?」「瑤光」王佑鑫問。雖說因個性類似造成每回開會大多形成三對三的局面——即去掉中立的時焱外,他和拓跋剛、班杰明一國,剩下的三人一組,但這並不表示適用於此次的「臨時動議」。
「你篤定?」拓跋剛再問。
「是!我一定、確定、肯定、篤定,同樣一句話,你們問那麼多遍煩不煩?」班杰明拍著桌子站起來,深呼吸,他N度巡視在場的每一位,但跳過時焱,因為問來問去鐵定問不出名堂,「如何?你們做不做?」
回答他的是——沈默。
「干什麼?你們全和時焱一樣變成啞巴啊?」要不是石桌太重,班杰明鐵定會掀桌子。
時焱也不發怒,只是置若罔聞地攤在椅上,兩腿伸得直直地,準備隨時進入周公府。
「我退出,你想送死別拖累我。」王佑鑫小生怕怕地搖著手。
「拜托,這件事必須要大家通力合作才能成功。」硬的不行,班杰明改軟性攻勢。
六十坪大的會議廳又恢復一片寂寥,班杰明攢著一線生線,繼續鼓動三寸不爛之舌游說。「喂,用用你們的大腦,你們何時听說過向來討厭女人、嫌女人最最最麻煩的伊恩會主動去接近女人,並帶她回來?」
「那女人受傷啦!」換作是他王佑鑫,不用大腦當然也會把她帶回來。
「受傷可以送到醫院呀!」班杰明笑。其實他們有個不成文的默契,那便是絕不帶外人進入總部,若真要帶,那人必會是他們的另一半,所以可以想見伊恩造成的震撼有多大。
這亦是他們在外頭都有小別館的原因,況且以「七聖王朝」的財力,在各地置產是件很平常的事。
「也許當時情況緊急嘛!」拓跋剛不以為然。
「情況再怎麼緊急,你想他會冒著七聖總部被人發現的危險嗎?」這群家伙何時變得這麼番?班杰明本欲先說服王佑鑫和拓跋剛,然後再藉由三人的力量去影響其他人,沒想到……看來算盤打錯了。
「只要你們親眼目睹,你們就會相信我的男性直覺,他瞧那女孩時的眼楮顏色不一樣,藍得就像……就像他吃到上等美食一樣。」班杰明只差沒跳到桌上向他們跪拜。
「這麼夸張?」拓跋剛也斜著眼。
「真的,我發誓。」班杰明舉手朝天。
「你的發誓不值錢。」王佑鑫撇嘴背對他。
「又不是叫你們去殺人,只不過拜托你們都不要收留那個小美人,替他們倆多制造些獨處的時間,搞不好我們會因此添個『天樞』嫂,屆時他忙著談情說愛就會沒空管我們,這不是一舉數得?」美好將來的大餅已在班杰明的腦海勾勒出。
「就怕搞得好是我們被人殺喔!」論身高、體型和功夫,他們都不敵伊恩,唯一手腳強過伊恩的時焱又不可能插手,王佑鑫覺得還是別輕易冒險。
「你那麼確定伊恩會將她丟給我們照顧?」拓跋剛有點心動,若到時真如班杰明所言,那麼他的年齡最小,「中標」的機率最大,所謂「獨抗抗,不如眾抗抗」,他可不想被病人綁住咧!
「不會啦,咱們醫療室又不是沒助手。」王佑鑫咬著最愛——甜甜圈。
「我參加。」水柔突然說。
「我也參加。」「開陽」霍旭青跟著說。惑人的俊雅臉龐帶著不變的微笑,金絲邊的眼鏡加重他的書卷味,雍容斯文的模樣毫無律師應有的咄咄逼人。
「不……不……會吧?」拓跋剛和王佑鑫張口結舌同聲叫。溫馴的水柔和霍旭青居然都答應?真是跌破所有人的眼鏡。
「太好了。」不管是不是作夢,班杰明照單全收。
「反羅,反羅,我等著替你們收尸。」王佑鑫一手一個甜甜圈,吃飽一點才有力氣為他們挖墳墓。
「呸,團結就是力量。」心中石頭有了地方放,班杰明忽地也覺餓了。
「我想杰明這次判斷的應該沒有錯。」水柔嬌笑。當伊恩抱著那女孩出現在天璣閣的那一刻,她便有此女孩將會進入他們團體的預感。
「好……吧。」有水柔和霍旭青做前鋒,拓跋剛不答應似乎有些說不過去,但盼伊恩事後不會拿最小的他來開刀。
「干啥一副上斷頭台的苦瓜臉,安啦,只要大家立場一致,他拿我們沒法度的。」班杰明拍胸脯保證。
「就怕上斷頭台也比惹火伊恩來得痛快。」拓跋剛下意識地模模頸子。
「我……我不管你們了,我朋友人正好在非洲,我要去那兒找他,順便避避風頭,到時別怪我沒提醒你們啊!」王佑鑫腳底抹油,將桌上整盤甜甜圈捧走。
另一頭,時焱已經跑去和周公下象棋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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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完了,這次死定了!
穿過一棵又一棵的樹木,花季婷搗著被槍擦傷的手臂沒命地跑著。
艷紅的液體浸濕她的衣袖,向來靈活的腦子因嚴重缺氧而遲滯,腳下邁出的步伐已呈麻痹狀態,她好想坐下來休息一會兒,可是她知道她不行,後面緊追不舍的男士們絕對不會容許她的小憩。
「快,小二、小三、小四,千萬不要讓她逃掉。」領頭老大命令的聲音驗證她的想法,裝上滅音器的槍械朝她猛開。
人說好奇足以殺死一只貓,如今她相信了,因為她便是那只「貓」。
一切怨不得別人,要怪只能怪她貪玩,如果她沒有偷偷溜出來,那麼她現在應該是洗完熱水澡,躺在軟綿綿的床上,捧著娟娟端給她的熱可可……想到剛剛??替她挨了那一槍,她的淚便盈上眼眶,她從不曉得血的顏色會是那樣的鮮紅,她也從不曉得幾個洞口所流撒出來的血會這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