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這次又是報什麼八卦啦?」龍紹麟叼著棒棒糖,撿起那本花花綠綠的雜志。「哇 !還全開的特寫咧!」他翻開夾層頁中龍紹祥和純純相擁的獨照。
「怪不得今早有幾位熟識的記者打電話來罵我不夠義氣……我還在猜他們怎麼會曉得這檔事哩!」龍紹祥茅塞頓開。
「佩服、佩服!狽仔隊實在厲害,我們將消息封鎖保密得那麼嚴,他們居然仍是偷拍攝到你倆的訂婚照,真該請他們來當警察。」龍紹麟不關痛癢地夸起對方來。「你想他們用的會是什麼樣的裝備?咱的警政署應去參考參考。」
「你反正是唯恐天下不亂。」龍紹祥手指交互抓動,但他最想抓的是龍紹麟長喉結的所在地。
「唉!話不能如此說,娛樂大眾也是我們與生俱來的責任之一也!」龍紹麟用嘴巴將那根露在唇外的糖棒玩上玩下。
「我拜托你吐掉棒棒糖好嗎?你當你才三歲啊!」龍紹祥夠心煩了,麟再這麼攪局一蕩,無啻逼得他氣火倍躁。
「喂!此乃你那親愛的‘神秘美少女’給我的ㄋㄟ我怎能辜負‘焦點人物’的好意呢?」龍紹麟盜用雜志里對純純的形容詞戲謔道。
「你別鬧啦,這事不容小覷,純純不像你我從小就對這種受人矚目的生活司空見慣,她才稍微接納人群和周圍環境,我可不願見她又嚇得退縮。」龍紹祥愁眉苦臉,儼如世界末日。
「你總不能關她一輩子。」龍紹麟拿出棒棒糖舌忝了舌忝又塞回去,他知道祥指的是那回記者鎂光燈嚇到她的事。
「如果有必要的話。」總歸一句,龍紹祥就是不想讓純純曝光。
「說穿了,只不過是你無法忍受別的男人眼楮盯著她瞧,對吧?」龍紹麟一針見血地道出龍紹祥的真正顧忌。
「你先不用笑,輪到你被邱比特射中時再回來虧我也不遲。」龍紹祥冷言冷語地明示他,換言之便是——「你現在落井下石,屆時風雲變幻,就別怨我不講兄弟情誼。」
「呵呵!原來你是真的愛上小搗蛋啦!所以才會在醫院弄那麼大的笑料,還與她訂婚,嘻嘻!呵呵!嘿嘿!」龍紹麟比著兩根食指在嘴邊,笑得四九又三八。
「不行嗎?您‘二’哥有異議?」龍紹祥沒好氣的反問回去。
「行——怎麼不行,你和麒都死會了,以前咱們是‘三分天下’,現時我是‘一人獨霸’!我放煙火都來不及,哪會有異議呢?」龍紹麟原地大跳康康舞。「你告訴過小表你愛她沒?」
「她叫純純,不叫小表!」龍紹祥糾正。
「純純!嘖嘖嘖!叫得好甜蜜喲!」龍紹麟偽做「很美滿」的陶醉樣,忽然又拍著胸脯。「你可盡避放六千六百六十六個心,我是鐵甲勇士,師承少林,練有金剛不壞之身,邱老弟的箭是射不穿的。」
「為什麼是‘六千六百六十六’個心?」龍紹祥歪眉。
「六六大順嘛!」龍紹麟咭笑,隨而夸張地舉手仰天好似在宣誓。「繼往開來大新聞,各位女性同胞請留意,最有價值的單身帥漢龍二少,即將承接慰藉你們的新使命!」
「上帝——不會吧!」龍紹祥翻翻白眼珠。
龍紹麟當沒听見,如頂梁大柱在喊口號——「我……來了!」他還做出超人一拳直向雲霄、一拳屈胸在前的起飛預備姿勢。
「你少惡了好不好?」龍紹祥渾身起疙瘩。
「不要嫉妒!不要羨慕!你若不巧‘嘴饞’,我會幫你cover的……」龍紹麟擠著眼用肘部捅他。
「神經病!」他撞開龍紹麟。「你還是去完成你的新使命吧!」然後良心建議道︰「記得學‘克拉克’將紅色內褲套在外頭。」
***
夢蓮覺得自己的演技又更上一層樓了,明年蟬聯得獎將是實至名歸,連龍紹祥都叫她騙得愣愣的,當她是真誠來為訂婚那夜所發生的「誤會」致歉哩!
「我們還是好朋友對不對?」她知道她這種眨著淚眼、珠兒半落不落的模樣最是動人,沒有男人或女人能抵擋她的攻勢。
「對,還是。」龍紹祥暗嘆了口氣。
要知夢蓮能放段向人低頭,是宗破金氏紀錄的大事也,他堂堂一個大男人總不能表現得大小家子氣,故豈有不接受的道理。
「有關你們兄弟間的賭注……」眼見龍紹祥的眉尾上抬,夢蓮遂笑道︰「我絕非要探你隱私或什麼的……」事實上就是。「我只是很想幫助你,你曉得的,很多事情女人對女人說是方便多了……」
見他不說話,她隨風轉蓬——「當我沒說,希望你不要介意。」她準備要走。
「不,你說的對!」龍紹祥念起上次純純生理期的勞師動眾,還遭龍紹麟恥笑至今。
夢蓮早又搶著坐回去,紅彤彤的菱唇卻故意欲拒還迎。「算了啦,我干麼多管閑事,何必讓人話雞婆……」
「不不!有個年齡相仿的同性朋友對純純不見得是壞事,而且有人做比較,可以刺激她學習。」龍紹祥窘笑。「不瞞你說,我急需位有耐心的老師來教導她,畢竟很多地方我是愛莫能助。」
「若我真幫得上忙,那會是我的最大榮幸。」夢蓮謙遜地微點著頭。
「太好了!」龍紹祥喜極地握住她的手。
「什麼時候開始呢?」夢蓮笑在嘴里,恨在心坎,他從沒用那種態度對待過她的事,即便是她努力演好他的電影,拿下坎城影展的金棕櫚獎,他也只是淡淡地說聲恭喜。
「越快越好。」龍紹祥不疑有他,撇掉夢蓮的私生活不談,她能在影迷前維持玉女的形象于不敗,自有她名不虛傳的地方。
「何不現在呢?」夢蓮口上愈甜,月復中毒劍愈多。
「那……太麻煩你了。」龍紹祥正愁打賭期約已近在眉睫,純純的繁多細處仍令他有「巧夫難為無米之炊」的無力感,而夢蓮的援手,猶如在溺水時漂來的一塊浮木。
「老朋友說什麼麻煩。」夢蓮講的跟唱的一樣。
「來吧!我帶你去見她,若是沒有意外,她現在應該是在練習穿高跟鞋。」龍紹祥用了許多的不確定,因為剛才夢蓮的到訪,打斷了他的嚴密盯梢,雖然仍有人在「守」她,但他……真的不確定她是否依然听話的在原處。「我必須先讓你有個心理準備,她……我請的老師都無法待到第二堂課!」
***
夢蓮終于了解前多任老師無法待到上第二堂課的緣由,教純純的的確確需要無比的耐心和……毅力!
如同龍紹祥當初第一天和純純相處的情況一樣,夢蓮沒熬多久就已追悔莫及,光是應付她的「為什麼」便已讓大明星憔悴到乍老十歲,更遑論她稀奇古怪的問題,感覺上比同時軋四部戲還累人。
但為了復仇計劃,夢蓮真的犧牲到有夠徹底,忍無可忍只得重新再忍,自我欺騙地安慰自己,現在扮演的是臥薪嘗膽的勾踐。
「為什麼呢?」純純問出今天第一千三百七十五個「為什麼」,這且不概括起始時夢蓮沒算的。
「因為這樣別人才會喜歡你!」夢蓮想對天嚎叫,她總算知道要逼瘋一個人很容易!
「為什麼這樣別人才會喜歡我呢?」純純問,第一千三百七十六個。
「為什麼我每說完一個逗點,你都會有疑點呢?」夢蓮不禁反詰,她受不了純純已經從雞蛋殼問到殼內的雞骨頭,卻仍然、繼續、再——問!
「不知道耶……為什麼?」純純前思後索就是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