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我听到你說‘喝’了嘛!」純純粉臉透著冤屈。
「我——」……七孔會流血!「我是說……反正我叫你‘喝’你才喝!」
「講清楚嘛!」她微醺地嗔怨。酒杯三回被斟滿。
天悲憫我,我分明講得很清楚。龍紹祥七孔流血變噴血!「好,我們正式今天的品評……先不能喝!」幸好他喊得快,純純的酒尚剩一半。「喝酒的要先把杯口靠在鼻子上聞一聞,接著圈狀搖晃酒杯再聞一聞,如何?聞到它的香味沒?」
純純湊近聞又聞,沒有!她重重地吸且吸,還是……「沒!」
算了,唉!龍紹祥一嘆。「現在喝喝看……但不要吞下去,含在口中停留一下。」
來不及了,純純一口喝盡。春華為她倒另一杯。
「這次好好做,讓舌頭感覺它的甘美再咽下,然後享受它的余香。」龍紹祥喝入今日的第一口酒。
「嗝!好……喝!」純純卻已干完第四杯。「再……倒……再倒!」她催促春華。
結果……結果……她喝得酩酊大醉外加大鬧一場,「品酒課」自此胎死月復中再也沒上過第二堂!
***
有以上多次的前車之鑒,龍紹祥對純純采取「一對一防守」戰術!盡避如此,百密一疏,頻出狀況仍是件很正常的事。
例如連續兩天的烹飪課,她就弄壞了果汁機、烤箱、弄爆微波爐、打開電鍋盛飯時赫然發現她要找的湯匙在里面、錯把辣椒當紅莓粉泡汁讓大家喝、又把糖做鹽、咖啡粉抵胡椒用……諸此種種,攪得「中龍」家成「烏龍」府,于是你約略可想像那幾頓飯龍家的主子吃得有多辛苦,末了是靠外送才搞定!大廚李嫂還幾乎因招牌被砸而舉刀自盡,且爾後看到純純接近廚房就銳著嗓子尖叫出聲。
她甚至引發一場小火災,差點把廚房給燒了,事後很多人不約前來向她為廚房「請命」!龍爸和龍媽說的尚算委婉哩。
「我想廚房不適合純純丫頭走動。」龍爸抹著汗說。
「我不要求我的媳婦會做吃的。」龍媽看得很開,但不忘吩咐。「你別帶她去什麼新娘學校學習喔!」因為她怕純純把別人的地方燒毀。
龍紹麟打從「告密」被整慘後,對于這事,他是三緘其口,免得龍紹祥故計重施。至于龍紹祥是如何整他呢?很簡單,只是利用他假日將純純托他照顧罷了!
有關這些「ㄔㄨㄚㄅㄨㄜ」,純純本著理直氣壯的理由,她自然有話要說!
「早知道那個什麼爐像炸彈,我就不玩了!」純純噘著下唇,千錯萬錯就是她沒錯。
「那叫微波爐!不是讓你‘玩’的。」龍紹祥徒呼奈何地用手撐著額。
「對呀!就是那個爐。」純純憤憤不平。
「張媽沒告訴你把金屬的東西放進去會爆炸嗎?」他無語問蒼天,將手移到下顎以五指掩著半邊臉。
「有呀!可是她說的是‘金屬’,人家我放的是‘鐵盤’!」她振振有詞!
龍紹祥頰和手滑了一下……
「那刀子呢?為什麼把它當飛刀丟來丟去,弄傷人怎麼辦?」他又問。
「哎呀——人家我沒那麼準啦!」這是她的回答。
接著純純貼到他耳旁,用手側在嘴角喁語。「我只告訴你喔——廚房里有一個好大——的箱子會變魔術耶!」她夸張地兩手劃一個大圓。
「哦?」龍紹祥不明她所指為何。
「它的肚子可以裝好多食物,里頭有一層你把東西放進去會變成冰耶!」純純獻寶地說。
「那是冰箱!」他失笑,該拿她如何?你覺得她該懂得,她不懂;覺得她不該懂得,她又懵懵懂懂!
「對,你好聰明,我就想不起來。李嫂說它能讓食物保持新鮮不會死!」純純記牢此功能,結果種下日後她把林中撿到的垂死小鳥冰進去的因子!
當然她的烏龍事件不止這些,如這個星期二,她剪下龍媽裙擺上的動物圖騰,因為它們和她肯亞家鄉的「鄰居」很像……
另一回,家中螞蟻突增,請人滅蟻多次無效,之後終于緝獲是她四處放甜食做誘餌,原來她把它們當寵物來養!
前天飯後她突然安靜地坐在床上,龍紹祥好奇,雖然她已漸熟悉龍家而不再會以暴力來表達她的不安,但似這般不動如山者,卻是「飲怕死跛」!
「你在想什麼?」他坐到床沿。
「噓!輕點……別驚動‘胎氣’。」她一本正經。
「胎氣?」她什麼時候懷孕了?難道說他倆每晚的同床使她……不對呀!他有沒有「做」過他清楚的很!
「對!你看——」她歪著指著下面的雞蛋。「我在孵小雞!」
龍紹祥由床上跌到床下。
最慘的是今天早上,他趁眾人「又」在收拾她「無意間」打破的玻璃窗時消聲匿跡,龍紹祥唯恐她出事,不,修正!是讓別的物品出事——真是找遍龍家,未料竟在他棄權之秋,于「他的」臥室門口與她不期而遇。
「你到我房間做啥?」龍紹祥問正從房里鬼鬼祟祟遁出的純純。
「沒有。」純純做賊心虛地猛然止住溜出去的腳,故意站在門把前。
「我要進去——」龍紹祥的意思很明顯,就是「請你滾開」。
「你要進去干什麼?」她索性呈「大」字擋著。
進自己的寢室還得理由?需不需要加個口諭?「中午我有客人,我得換套衣服……」
「我幫你拿,你要穿哪一件?」純純搶話,態度堅決。
對她的所作所為,龍紹祥的第六感特別靈驗,他雙手橫胸向前彎身,將挺鼻深目捱到她寫著「做錯事」的臉質詢。「你到底……」
「我什麼都沒有做!我不曉得它這麼脆弱,我不過是輕輕戳它一下……啊!」她捂住自己的嘴,剛才太緊張了,他什麼都沒說,她已抖出泰半,這會兒插翅也難飛了——
「你……」他不須逼問下去,漸從門縫浸出的水說明了一切,他拎著她沖進房,本來被門堵住的水兒嘩啦啦地往外涌……
「你什麼不好玩,戳破我的水床做什麼?」龍紹祥火大地望著從床里冒出的水柱!
什麼叫做「輕輕戳它一下」?算一算共有十多個洞耶,而十幾條圓弧型的水線,透過窗外灑進入室的陽光之照耀下,形成粼粼七彩的水舞,場面霎時蔚為奇觀!泡水的地毯跟不上水流的速度繼續將水朝房外吐……
***
「我為什麼不能出去?」純純窩在牆角,第一百零八次問看守她的小翠。
小翠大搖大擺地躺于床上,享用著本該是端給純純吃的水果,翻著仕女周刊,對純純理都不理。
「我有東西要給祥哥哥看……」純純悶悶不樂地抱著膝蓋,動物的天性讓她可以感受別人對她的好壞,她討厭這個矮小單眼皮的女孩。
小翠不耐煩地拋下周刊應她。「給不給都一樣啦,是你活該,少爺說你弄破他的水床,所以罰你關禁閉!」小翠挑著厚唇。「況且少爺在和美女約會,不希望你去打擾!」其實是時代雜志在替龍紹祥做專訪,他怕純純被外人嚇到,又怕對方以純純大做文章,事後他剖析,不過是他想霸佔她,所以才禁止她出來的。至于小翠,原企望能和隨行的大明星夢蓮——她心目中的偶像做面對面的接觸,卻被派來盯著這小野女,因此她的怨怒可想而知。
「你胡說!」純純朝小翠做鬼臉。
小翠拿水果核丟她,一臉邪氣地嘲訕。「你死心啦!少爺與夢蓮是天生一對,我常見他們卿卿我我,你算哪根蔥?照照鏡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