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理他,你有半個小時吃你的早餐。」龍紹祥構思該如何堵住麟的大嘴巴,否則要不了多久,在國外玩耍的龍爸和龍媽都會听到小道消息。
「半小時?」一早的刷牙耗盡她的能源,她需要更長的時間和更多的食物來補充。
「不要用手!」他拿叉背敲她的手。「怎麼不記得啦?」
純純認命地拿起刀叉,她原寄望他會忘了。「是。」
「說話就說話,不要吐舌頭,那不禮貌。」龍紹祥說。
「是。」純純馬上中規中矩地再說一遍。
「手,不要整個擱在桌上。」龍紹祥這回以刀背撩高她的肘。
她受不了了,她餓得發慌,他卻仍有心情找她的碴兒?
純純捧起盛著西式早餐的盤子,劈手抓了一條法國面包躍出龍紹祥手及的區間。「吃個東西那麼講究,吃下去的結果不都一樣?我討厭用刀叉,我要用手!祥哥哥最?嗦了!」
說著,她橫咬面包連跑帶跳地奔出餐廳,敏捷得猶像只偷食的小花豹。
***
龍紹祥終于在後院的林子中發現被丟棄在巨樹下的餐盤,他仰頭觀尋,果然看到純純坐在綠蔭的樹枝上,垂著修長的腿兒蕩呀蕩的。他不言不語,逕自傍樹而坐,手里玩著盤子。
「我以為你會爬上來。」熬了有刻鐘,純純耐不住地打破寂靜。
「太高了,我年紀太大,爬不上去。」龍紹祥沉穩地說。
「你不生我的氣?」她嘴餃著樹葉。
「我為什麼要生你的氣?」他反質詢。
「因為我剛才任性、凶悍、不懂禮貌、不像淑女、不听你的話,還罵你……」數著、數著,她掩面啜泣。「你……會不會討厭我?」
「被討厭的人是我啊!」龍紹祥拾取隨風飄下的落葉。
「沒有,我沒有討厭你,我只是說氣話。」純純搶駁。
有幾滴淚雨瀝在他的掌心,他只手撐跳起身,打開壯健的胳臂凝睇她。「下來吧!」
「祥哥哥!」純純以吊單桿的方式輕松跳下,躍入他提供的停泊港,在此,她可以得到她夢寐以求的溫暖。
「我訓練你成為一位淑女完全是為你好,我不想讓別人笑你。」龍紹祥聞著她女性的馨香。
「別人為什麼要笑我?」純純霧茫茫。
「因為你和他們很不一樣。」他掬起她俏麗無瑕的臉蛋。
她那沾染水氣的清澈瞳孔絕似兩顆名貴罕有的黑珍珠,牽曳他邁入真空的伊甸園,外界的風吹草動全然不關已事,地球停止旋轉,雲朵忘記悠流……就于他吻住她的那一剎間。
恍若有一世紀長,龍紹祥首先恢復神智,他抽開他的唇,呼吸因熊熊欲火而重喘著。「你該上課了。」現在該是感情放兩旁,「賭贏」擺中間……喳!靶情?他說「感情」?
「上什麼課?」純純不是很樂意,但只要能使他快樂,她願勉為其難配合。
「走路。」他笑得足以令幾卡車的女人昏頭轉向。
「走路?」純純瞪大眼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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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龍紹祥就是要純純練習「走路」!
走路有什麼好練習的?不過一腳往前踏,另一腳跟著出。當然,不光是「向前走」,也可向後、向左、向右。
「有優雅的走姿是成為淑女的第一步!」他笑容不變地對頭上頂著書本的純純說。「不論你穿什麼樣式的衣服,走法都是相同。」
他輕拍她的肩胛骨。「抬頭挺胸,這和我教你的坐姿是一樣的口訣。然後眼楮平視前方。」
純純默念口訣將下巴抬得高高的,卻又維持眼楮看前面。「哎唷!這樣多難受呀!」她倉悴的撿起隨重力往後墜的書本,這次放在額頭,起碼以那種仰姿書不會掉。
「喂!小姐,我要你‘抬’頭不是要你‘仰’頭。」龍紹祥心里早已是哄堂大笑,表面仍強裝老K臉。「要你挺胸,沒要你翹出來。」
純純及時將臀部往前縮,這會兒是小骯突出。
唉!「自然一點,就跟你平時站姿一樣……」他話還沒說盡,純純已成三七步站定。「拜托你站相像樣點,好嗎?」
「你自己說ˋ跟平時一樣’的嘛!」純純不滿地嘀咕著。
就這樣折騰許久,總算姿勢正確可以「開始」走了。
「要走一條線……」龍紹祥手執細棍當教鞭。「一條線,不是曲線或蛇行。對,再走回來……很好!」
純純來回不斷地走,心底亦來回不斷地念念有詞。「無聊透了,一點也不好玩。」
在走到第六十六趟時,她問︰「走路的目的是什麼?」
「這個……」他倒從沒認真考量過。
「走路的目的主要是造成ˋ移動’對不?」她自問自答。
「嗯。」她說得有理,龍紹祥點頭。
「既然如此,那何必在乎走姿呢?目的達到就OK了呀!」純純丟下書本,癱坐在椅子上。
「喏——你那是什麼坐姿?」他大聲吆喝,害她嚇得彈起來站直。
「重新坐一次。」他正顏厲色地雙手插腰。
純純敢怒不敢言,僵直地往下坐。
「還是要抬頭挺胸。」他拿著棍子打她的。「又翹出來。」
「哎啊!好疼!」純純撇嘴吃痛地撫著被敲的部位。
「怕疼就不要亂翹。」他以棍尖順著她脊椎上下畫,不過他寧可以手替棍……呀!他想歪啦。「這整條線是直的。腳,你的腳!」他用棍子將她兩膝打在一起。「女孩站要有站相,坐要有坐相!站與坐,膝蓋都要並攏,兩腿不可開那麼大。」幸好他沒站在她前面,不然肯定「破功」!
接著他搬了兩張椅子對放。「現在頂著書練習走到那張椅子坐下,再站起來走回這張椅子坐好。」
在山里、水里玩慣的純純怎受得住這些酷刑,正當她要抓狂時,一僕人恭敬地走來。「祥少爺,楊小姐的電話!」
「好,你自己練一下。」他交代純純完後才拿起書房內的分機听筒。
楊小姐——楊綿綿是他電影公司里的公關經理,此通電話志在說服他接受美國「時代」雜志的專訪。
好不容易他接受並談妥訪問的時間和地點,他掛上電話,扭頭說︰「純純,你有沒有偷懶……啊?人呢?」
說人人到,但不是純純!
佣人小翠氣喘吁吁地跑來。「祥少爺不好了,純純小姐……」
他心悸的往房外沖。「在哪里?」
「在大廳——」小翠用勁兒的跑才能追上他的速度。
***
客廳里,純純以二樓的欄桿扶手當平衡桿,模仿體操選手擺著「破司」在上走著,還不時倒立,揚起一串銀鈴的笑聲。「抬頭挺胸!」
挑高的大廳,單是一樓到二樓的地面就有六尺之高,再加上扶手本身的高度,難怪龍府的家丁全集合在樓台上下的附近。
「純純,你下來吧!」張媽且拜且求的,這若是摔下來少不了斷腿斷手呀!
「純純小姐……小心……啊!」眾僕的啊聲此起彼落,音量大小隨著她驚險不一、難度不同的「招數」而變動,二樓的佣人尤其著急,拉與不拉她下來是進退兩難,祥少爺遲遲未到,張媽不敢作主怕有什麼閃失,因此只好護在她的身後。
「你在上面做什麼?啊……危險!」張媽被嚇得膽戰心驚。
「放心啦,我在練習走路,沒關系……啊……」她腳下一個滑溜,整個人在扶手上搖搖晃晃,後面的那聲「啊」並伴了大伙兒的「余音繚繞」,每個人幾乎都遮住眼不敢瞧。
「噓……」她總算穩住。「好險、好險!」
臉藏在手後面的眾生等了半晌未聞摔落響,又听到她嘻嘻的笑顏,這才大膽的從指間偷窺,見她依舊好端端地站在上面,皆同時松了口氣。豈料,氣不遑吐完,她已側身沿著樓梯扶手往下滑向一樓,嘴里不忘快活的吆喝︰「呀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