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狒狒」張著白牙、舞著黑爪嘶叫,伴著幾聲驚呼,佣人們不用命令早就跑光了。
龍紹麒走到石膏像下仰首伸出了手,很柔和地對「狒狒」說︰「純純乖,下來……不怕!他們都不是壞人。」
楚楚也跟過來。「純純,對不起,我剛剛不該放你一個人在這里,你下來好不好?」
那「狒狒」的大眼透過滿頭的黑色長亂毛害怕地左顧右盼,全身的緊繃並未因此消散,她發出幼童般的焦唳。「怕怕!」
龍紹麟嘖嘖稱奇。「嘿!狒狒會說話也!?麒,你怎麼訓練的?」
「她不是狒狒!」楚楚微慍地低吼。
「不是狒狒?」龍紹祥油嘴滑舌的抱著胸研究。「總不會是女人吧?名字竟然叫‘純純’!」
話未說完,純純突如其來靈活地躍下往他身上撲,龍紹麒和楚楚大喊︰「純純不可以——」
龍紹麟想伸援手已來不及,三人眼見龍紹祥被她撲倒,然後四腳朝天地翻過椅背摔躺在意大利進口的小牛皮沙發上,卡在喉嚨的笑聲吭出時已變為慘絕人寰的叫聲︰「救命呀!」
本以為這下會被「狒狒」的厲爪撕破或吃掉,沒想到它卻乖順地趴于他的身上,如動物撒嬌似的用髒臉在他胸膛磨蹭。「爸爸、爸爸!」
他嚇得不敢亂動,一手指著此「毛茸茸」的動物。「這是怎麼回事?別發愣呀,快救我,天啊!它臭得叫人受不了!」
其他人對這始料未及的場面很是驚訝,尤其是龍紹麒和楚楚,即使和她相處了好些天,她對他倆仍露著敵意哩!
「這……」楚楚不知如何是好。
「純純,放開他,快過來。」龍紹麒好言規勸。
「爸爸、爸爸!」純純不放手反摟上龍紹祥的脖子。
「你走開,好臭呀!」龍紹祥捏著鼻子推開她。「麒——拜托你拖走這只會講話的狒狒好不好,我快被它燻死啦!」
一旁的龍紹麟幸災樂禍地笑著蹲到他旁邊欣賞。「哈哈!想不到祥是狒狒的爸爸……那同理可證祥是只狒狒嘍!炳!」
「我是狒狒的話,你也會是。」龍紹祥抽空反駁並掙扎地站起來。
純純則像超級強力膠般地雙手環緊他的頸,雙腳鎖住他的腰,說不放就不放。「爸爸、爸爸!」
「麒——」龍紹祥使出渾身解數仍不能擺月兌她。「你不幫忙反學麟笑我?你們算是我兄弟嗎?」
龍紹麒舉手投降。「我不是在笑你,我只是很高興純純喜歡你。」
「高興?喜歡我?」龍紹祥卻很不高興,很不喜歡!
「爸爸不生氣。」純純稚女敕的嗓音再次響起,她騰出一手輕撫他的臉,天真地歪著頭瞅他,嘴角揚著嬌憨的笑。
隨著她的指尖傳遞一股他未曾有過的酥麻感,與其說是「看清楚」不如說是「感覺」到——「天呀!她不是狒狒,而是個……女孩?」龍紹祥被自個兒剛說的話掌了一嘴,他詫異地瞪著懷中的怪物。
「她是我們在肯亞山區撿到的。」楚楚說。
「撿到的?」龍紹麟和龍紹祥齊呼,雙胞胎就是這樣,做什麼事常會一體。「你們沒事撿個小孩回來干麼?」
「她那時抱著一只死掉的大猩猩哭著喊媽媽,說的又是國語,我想應該是華人,我們可是費了千方百計才讓她稍微讓我們親近耶!」龍紹麒解釋。
「那也不必撿回來啊?」龍紹麟和龍紹祥又同口說。
「對不起,是我提議的,因為她看起來無親無故,我們問了半天發現她好像是跟著那只猩猩過活呢!」楚楚噙淚。
想到初見純純的那一幕就令她動容,可憐的純純不曉得猩猩已死,還拚命地拿起它的手來模自己的頭,當然,在她放手的同時,猩猩的手也自然滑落,但純純仍不放棄,希望猩猩真的可以再模她的頭……這使楚楚思及母親剛去世的那段時期,她的反應和純純的不能接受事實是相同的。
「喔,沒關系!」大嫂開口道歉,再加上大哥殺人的眼光,龍紹麟和龍紹祥就算覺得有關系也不敢廢話。
「現在要怎麼辦?」龍紹祥總不能自認倒楣吧!
「看來她和你有緣,你看看能不能從她嘴中套出別的事情,例如她是否有親人之類的,我們好送她回家。」龍紹麒說。「不用瞪我,我曾試過卻什麼也問不出來。」
他可不想和她有緣啊!「你是有名的心理醫生都問不出,我拍電影的怎麼可能套得出……喂!等等!你的意思是要將她丟給我?」龍紹祥有不祥的感覺,這和他名中的「祥」瑞不符喔!
「我和楚楚雖在肯亞完婚,但你想爸媽會這麼輕易放過我們嗎?我包管他們在得到消息後會立即從歐洲回來,所以緊接的日子我會忙著補請婚宴和度蜜月,你有異議嗎?」龍紹麒後面那句話的威脅氣息非常重。
「那麟……」龍紹祥矛頭指向龍紹麟。
龍紹麟二話不說就將它擋掉。「呵呵!別巴望我,我自顧不暇,公司的事已弄得我焦頭爛額!」
「是呀,況且你片子已拍完,現在我們三兄弟最空閑的人就是你!對啦,忘了恭喜你,听說你的新片在全球賣座皆是冠軍!」龍紹麒與有榮焉。
「嗯。」龍紹祥笑不出來,現在他一心想的是如何蟬蛻于純純這黏人精。
「爸爸,笑笑!」純純用手指把他的嘴唇往上撥。
龍紹祥在楚楚哀求的眼神下只好擠出苦笑。「純純,下去!」她雖然瘦,「掛」在身上久了仍是叫人吃不消啊!
「不要!我要爸爸抱!」純純嘟著嘴,原本松懈的手又慌忙地抱緊他,像只纏著媽咪的長臂猿。
「麒,你起碼把她洗干淨嘛!」龍紹祥忍不住抱怨,他這身「亞曼尼」注定報廢了。
「天曉得我什麼方式都試過,但她說什麼都不願洗澡。」龍紹麒兩眼倏地涌起炫耀。「她肯定會听你的,你哄她去洗澡試試。另外她的名字是楚楚取的,你‘順便’問她原名叫什麼。」
「喏?‘順便’?我還得哄她去洗澡?有沒有搞錯?我的職業是導演可不是保姆!」龍紹祥怒吼,火氣燒到似笑非笑的龍紹麟。「麟,你不要跑,咱倆是同卵雙胞胎,有難同當,你不可見死不救!」
龍紹麟一步步地向後退。「嘿嘿!你現在不會死,有‘美女’在懷不算‘難’,再說,我不是‘跑’而是‘溜’……」說完,他爆笑連連地腳底抹油。
龍紹祥氣得跺足,轉向純純。「你坐下來好嗎?」看到她懇求的目光,他的心霎時一抽,態度不由得軟化。「我保證不走,就坐在你旁邊。」
「打勾勾——」純純比出手指,龍紹祥哭笑不得只好照做,她歡欣地念著。「打勾勾呀打勾勾,說謊的是小豬。」
龍紹祥寧願他是豬也不想和她靠近,上帝啊!她真的臭氣沖天……
丙然純純听話地坐下,手卻不放心的拉住他的衣角,楚楚可憐的姿態害他不忍拂袖而去。「我問你話,你要據實的回答我。」見鬼,他為何沒法拒絕她?
「好。爸爸問!」純純笑盈盈地晃著腿,拍拍椅子說。「它好軟喔,坐起來好舒服,叫什麼?」
「沙發。」龍紹祥說。
「那……那邊那個呢?」純純指著牆上的掛鐘。
「那是時鐘。」龍紹祥又說。
「時鐘?我曉得,是看幾點鐘用的對不對?」純純興沖沖地笑問。
「對。」龍紹祥開始懷疑這女孩的智商,慢著……「是我要問你問題,怎麼反變成你問我呢?」
「不知道也,我問你就答了嘛!」純純無辜地努著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