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遇害時你在場,是嗎?」龍紹麒問。
「唉!那時我睡不著,因此就出來走走想想詩謎的事,想找你討論,不料卻听到叫聲,我連忙趕過去,正好見那人拔刀刺楚楚,我立刻放聲大叫,他便往我身體沖撞砍來,幸虧我閃得快逃過一劫,僅被輕劃一刀。」施文青記憶猶新地描述。
「對不起,我忙著幫楚楚處理傷口,沒能幫你馬上止血治療。」龍紹麒恂恂有禮暫改對施文青的態度。
「哪兒的話,和我流的這點血比,當然是救楚楚要緊。」施文青了無懼色。
「說來楚楚的命是你救的,真的很謝謝你。」龍紹麒由衷地感激。
「唉!謝什麼?楚楚跟我親生女兒差不多,沒能早點到那里,害她受傷已讓我很難過……唉!這叫我如何向楚老交代?」施文青聲淚俱下。
「你有看到凶手吧?」龍紹麒憋著殺人的慍焰,盡量讓聲音靜穩些。
「這……看是看到,但……我不知該不該說……」施文青唯唯諾諾。「因為不太可能,八成是我看錯了……」
「到底是誰?」德拉米見他仍在蘑菇。「拜托!莫非你想袒護那個人?」
「不不不!我怎會袒護害楚楚的惡人?」施文青顧不得手上的傷猛搖。「只是……他明明死了,我親眼看他跳下崖……」
「你說的是?」龍紹麒煩躁地想立刻知道究竟。
「方正義。」施文青說完也覺得荒唐,他憨厚地模著頂上的幾根毛。「不過誠如我剛說的,應該不可能啦!」
「方正義?」龍紹麒和德拉米面面相覷、同聲喊出。
「他居然沒死?」龍紹麒憤慨地將拳頭捶在地上。
「這禍害命真大!那麼高的地方摔下去會沒死?」德拉米懷疑。
「也許是我看錯啦!施文青插言,但沒有人听得進去。
「他絕對是為了聖杯的尋寶圖才攻擊楚楚的,可見他一直藏匿在暗處觀察我們,等下我會在明顯的地方把皮革燒掉好讓他看到。沒有了那片皮革,我量他在動手時最低限度會留個活口。」龍紹麒瞬然作出定案。
「燒掉?多令人惋惜呀!」施文青嘀咕。
「我想人命比文獻來得重要吧!」龍紹麒對施文青說。「現在就怕他會作困獸之斗傷及無辜,告訴大家要小心提防,避免單獨一個人,有任何風吹草動一定要向你通報,我不相信他單槍匹馬能對付我們這麼多人!」
「可是如把它燒了,那聖杯……」施文青斟字酌句地問。「我研考一天一研夜都還有新發現哩!」
「你放心,我已有了眉目,現只待楚楚康復,我們便可出發。」龍紹麒較其他人更想早日找到聖杯,唯有如此才能解除楚楚的危機。
「只有這個辦法嘍!」施文青意興闌珊地點頭。
「另一個問題,方正義習慣用哪只手,左或右?」龍紹麒問得很唐突。
「應是右手吧!怎麼啦?」施文青未經大腦怔道。
「沒事!好奇而已!」龍紹麒淡笑,打楚楚的凶手並不是方正義,莫非他有共犯?
史密斯卻在此刻冒出。「讓我也參加一份吧!我要為楚教授和楚楚盡點力。」
啐!那麼肉麻的話竟敢當著龍紹麒的面前說,德拉米不由得為史大俠捏好幾把冷汗。算他命大,麒目前掛心的是楚楚的傷勢,根本不把他的屁當話。
「你怎麼知道這碼事?」施文青詫異地反問。
「我剛才在門外無心听到的,求求你們,在方教授狠心傷了楚楚之後,我說什麼都要加入保護楚楚和聖杯的行列。」
惡——德拉米想吐,听他說得好似他多神勇。偷瞥一下龍紹麒,德拉米看得出麒的反應和他半斤八兩,正處于高度忍耐中。
「楚楚受傷的時候,你沒有和我們一起待在帳棚里。」龍紹麒一張嘴就是利器一件。
「對呀!」德拉米捱近史密斯。「麒不說我還沒想到,你那時沒有不在場的證明,該不會……」
「我去上廁所啊!」史密斯急辯。「我每晚都有夜尿的壞毛病,你們和我住了那麼多天,應該曉得才對,再不然,你問施教授,隊里很多人也都知道我有此習慣!」
「哦?」德拉米退後一步,史密斯的確半夜都會出去。
「這我可以證實。」施文青擔保地說,然後經過深謀遠慮後他首肯。「也好!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
是嗎?德拉米付之一笑,史密斯看來軟骨婆媽,沒礙手礙腳就不錯嘍,笨瓜才會痴想他的能耐!「我沒意見。」到時發生啥事概與他德拉米無關。
「可以嗎,龍先生?」史密斯幾乎要跪下來。
打狗得先看主人,施文青話已撂在前頭,龍紹麒如何不滿亦不能明講,只好聳聳肩。「隨便,團結就是力量吧!」
史密斯松口氣,視線飄娣心事重重的施文青,又飄至龍紹麒悱惻的背部和漾著似是而非笑意的德拉米,最後停在楚楚額上的汗珠。
***
楚楚知道有人步履蹣跚地接近她,手中那把開山刀鋒利的刀面,在斜陽下散射出眩目的錚光,但比不上來者眼底所映著的邪惡讓她毛發悚然!
她想逃跑,卻骨軟筋酥不能動彈。想高聲呼救,卻怎麼也叫不出來。傳入耳膜的冷笑使她遍身是冷汗,好不容易擠上喉舌的音波,吐出口外卻變成冷顫。
為什麼會這樣?對方為什麼要殺她?為什麼沒有人來救她?她向來倚靠的龍紹麒呢?他為什麼不在她的身邊?他為什麼抱著施玉鈴在對面笑?暗!不對!是所有的人都圍繞著她而笑,刀尖往她心髒直直刺下……
「不要啊!」楚楚手腳在空中亂舞。
有人抓住她的四肢不讓她抵御,她駭極地哭喊著。「放開我!我怕!我怕!麒——救我呀!麒——」
抓住她的那雙手改為環著她擁她入懷,她感到臉上有濕濕的液體,縈懷鐫心的男低音半明半暗地響起,似遼遠迢迢,又似近在眉睫。「楚楚,別怕!我就在這。沒人敢再傷害你,沒有人!」
是嗎?楚楚大力地喘息著,費力地撐開眼簾,隱隱的影子由五、六個漸進重疊,末尾凝結成夠她朝思暮想的龍紹麒。「麒?」她試探地輕喚出聲。
「是我!是我!」龍紹麒將她柔細的手藏在他相合的兩掌中,收至他的臉頸間廝磨。「你剛只是作噩夢,不用怕!」
「真是你?」她眼窩是熱的,困難地舉手一模,是淚!原來適才臉上的液體是自己的淚!可是……他的眼中也有淚。
「你哭了?」泰山崩于前仍穩重如常的龍紹麒竟然哭了!是為了她嗎?哪一個是夢,現在或是一分鐘前的?
「對不起,是我不好……我沒能好好保護你,還常常故意氣你,以後再也不會了,我向你保證!」龍紹麒愧疚地發誓。「我絕不再離開你半步,不再害你流淚!我愛你呀!」他吻去她的串串珍珠。
「麒!我也……愛你……」楚楚感動地反抱住他。如果眼前是夢,就干脆讓她永遠別醒。「是我不好,我太孩子氣,總不能體諒你的苦心,是我活該,你……」
龍紹麒吻住她失血的唇,直到它們有了紅澤為止。「別再說傻話,你知道你昏睡的這七天我有多難熬……」
「七天?」楚楚沒想到她睡了這麼久。
「沒錯,本以為你只是普通的刀傷,昏倒是因頭部受擊所造成,孰料第二天清晨你發起高燒,皮膚轉泛青紫,傷口也嚴重發炎,我才查覺刺你的刀上抹有劇毒!幸虧我是這方面的專家,不然……」龍紹麒驚悚尚存,這是她第二次差點從他手中失掉,他無法再承擔第三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