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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下空情許 第4頁

作者︰未稚

「噯?這茶——」琴姍若也終于察覺到氣氛的詭譎異常,正要端起面前的茶水細細研究時,不料身後的侍者竟一把奪過她手里的茶一飲而盡。

「沒有毒!」侍者斬釘截鐵地告訴她。

師折夕抬眼望向那神色坦然更隱著一絲得意的年輕侍者,嘆息著搖了搖頭。他清湛的眸子里分明蘊著千言萬語,卻終究什麼都沒有說。

「噯,你果真勇敢啊。」一陣溫軟的輕笑聲從身後傳來,清淺無瀾的語氣,很好地藏住了那醞釀多時的殺機,「是因為原本就服下解藥了嗎?」

飲茶侍者的臉色猝然一變,憋紅了臉正要辯解時,卻忽然月復中一陣痙攣,一股甜腥驀然涌至喉嚨,「噗」地吐了出來。

紫黑的血,落地便凝結成塊,是劇毒。

眼見那侍者來不及申吟便無聲倒下,白衣公子忍不住又「哈」的一聲笑了,不點而絳的唇抿成動人的弧度,被那精致的扇面暈染成一朵粉妝桃花。

「竟真的有毒!」琴姍若氣急敗壞地拍桌而起,出于醫者救人的本能,伸手探上那侍者的脈,凝眉半晌,終還是嘆了口氣,「死了。」她低聲道。

師折夕淡淡地應了一聲,依舊不語。是啊,怎麼可能不死呢?那個人,一定不會放過他的啊……他微微回眸,目光與那白衣公子有一瞬間的相接,便又移了開去。其實他說得不假,侍者定是事先便服下了解藥,才會如此坦然地飲下了那杯毒茶,只是那侍者卻不知——在他抖扇調情的工夫間,已有新的毒被投了進去。

「喂!你們——」眼見這茶樓竟成了屠場,可四座的人竟個個面無表情地看戲。滿腔熱血的琴姍若終于忍無可忍地怒喝出聲︰「究竟誰是這茶樓的主?都死人了還不快站出來!好歹也要有個收尸的吧!還有——」

她的話還未說完,便只听「鏗」的一聲,一枚鋒利的葉刃竟在她眉心一厘處被攔了下來!而令人難以置信的是,被用來攔刃的武器卻只是一顆晶瑩的茶露!茶露凝聚了真氣,竟堅硬得能將那枚葉刃擊得粉碎——足見此人功力之深。

「我們只是暫來歇腳的路人,你們莫要尋錯對象了。」師折夕沉下聲道,同時起身走至琴姍若身側,用靈術在她周圍下了一道牢不可破的御界。心下卻在暗斥那出刃的侍者,好心助你,你卻連敵友都不分,注定了你必敗無疑。

那白衣公子玩味地眯起眼看他,眸中清光一閃,驀地一揚手,手中的骨扇便赫然騰空而起,電光火石間已從後方群起而至的侍者們喉間劃過,立時鮮血四濺,落在流蘇紗幔上斑斑駁駁,卻沒有一滴沾在他干淨的白袍之上。

「啪」的一聲,弒人的骨扇終也應聲落地,四分五裂,原本精雕的白扇面盡數碎成鮮紅色的骨塊,裂了的桃瓣沾染上血,卻是異樣的鮮艷。

師折夕陡然不悅地皺起了眉。他竟是這樣對待那把扇子的?!

再一瞥眼時,卻忽然神色一凝。糟糕!鼻扇竟少殺了一名偷襲的侍者!而如今,那侍者的彎刀已直直刺向他的後頸——

千鈞一發之際,師折夕已暗中蜷起食指,正要破規為他化解那一劫時,卻只見那白衣公子勾唇一笑,一雙濯濯清亮的眸子仍是目不轉楮地望著他,右手卻在瞬間抽出,一把摘下一丫頭上的玉簪便狠狠往後一刺——

一簪封喉,彎刀鏗然落地,偷襲的侍者悶哼一聲,直直仰倒過去。而那白衣公子卻已移形至撫琴的藍衣女子身後,躬,親昵地將下頜抵上她的肩。闔上眼楮,像是在細致地聞著她耳畔的一縷幽香。

這突來的血腥殺戮撕開了一切偽裝,四座之客便在瞬間拔出刀劍圍聚在白衣公子身側,謹慎地護著自己的主子。卻唯有那個女子,依舊鎮定自若地撫著琴,素指縴縴,琴音裊裊,似瑤池之韻。

「美人啊,你的簪子真好看。」白衣公子笑眯眯地附著她的耳朵道,溫熱的氣息呵進她的凝脂雪頸,有一種懾人的媚惑。

哀琴女子的肩膀分明有瞬間的僵硬。白衣公子卻絲毫不理會,依舊笑得雲淡風輕,「竹——簪——哦?」他有意拖長了尾音,縴細的手指誘惑般地撫上她發上的竹簪,「只是,這‘巫妃竹’——應是只生在江南的吧。」

弄簪的手指陡然落空,便見那撫琴的女子在瞬間飛身退後,落至茶桌之上。一抬手,驀然拔下頭上的竹簪,眨眼的工夫,那五支竹簪竟赫然被拼成了一支竹笛!

藍衣成畫,荷袂翩躚。立于高桌之上的女子挺直了背睥睨眾人,眼里盛著不可一世的驕傲,而那驕傲也如她的眼神一樣冷,卷著及地的長發張揚翻飛……

第二章盼君池畔(1)

「玉笛仙!」

一聲驚呼,眾人的目光落在那躲在紗幔下的說書人身上。只見他瞪大了眼楮指著那女子,顫著聲道︰「是她……真的是她……」

沒錯!這個執笛傲立的藍衣女子,藍茗畫,便是暗器錄上赫赫有名的「玉笛仙」!

輕嗤一聲,白衣公子卻是不屑地道︰「笛分五截飾為簪,而那簪子上的瓖玉,原是為了遮掩笛孔之用。哼,小把戲。」狹長的鳳眸淡掃了一眼那說書之人,只剩了鄙夷,「虧你還是本公子去天下第一樓請來的,居然到現在才發現?!」

話語一出,四方又是一驚——原來連這天下第一樓也是假的!

「嗤,可笑。這天下第一樓原本就是虛傳出的東西。何處有天下?何處有樓?哈,不過是幾個閑來無事的說書人自成一家罷了。本公子也不過是虛散了一些謠言說這听韻樓便是天下第一樓,不料你們倒真的信了。」那白衣公子眯著眼笑得很諷刺,「嘖嘖,果真是外鄉之客,騙起來倒也容易。」他戲謔的目光落在師折夕身上,似在等著他的回答。

不料師折夕卻是不動聲色地笑了笑,便轉身朝琴姍若道︰「既然沒有這天下第一樓,我們也該告辭了。」勝負已定,這戲也該收場了。

他的目光有意無意地掃過藍茗畫,微一頷首,便要離去。卻不料那白衣公子竟倏地飛身上前,寬袖一揮,狀似出招——一見敵手如此,藍茗畫也神色一冷,絲毫不敢怠慢地使出自己的絕門暗器。縴指弄笛,聲聲急促。尖銳的笛聲入耳,化作蠱毒蝕心錐骨。

然這笛聲只持續了半刻,卻戛然而止。再一抬眼,便見藍茗畫正瞪大了眼楮不可思議地望著那白衣公子,臉色慘白如紙,又在瞬間被寫上了一種莫大的絕望。

一抹白影踏塵無痕。定楮看時,那白衣公子已儀姿輕盈地落定在她面前。手指掠過耳畔的發絲,一抿唇,竟又媚生生地笑了,「你的膽子可也不小啊,美人。」他的聲音幽幽的,眉眼間更堆滿了深濃的笑意,「連我踫過的笛子也敢吹?」

「你——」藍茗畫剛要開口,一口濁血便噴灑而出。她趕緊用內力封住要穴,防止那毒液侵心,卻忽然覺得喉口一窒,一只冰涼的手已緊緊扼住了她的喉嚨。抬眼,正是那白衣公子!

「哼,跟本公子比下毒,不、自、量、力!」他冷冷一笑,稍一使勁,雪白的頸項便多了五道觸目驚心的淤痕。

輕蔑地望著指下的人兒狼狽而驚恐的模樣,正要加重手上的力道,卻有兩指溫柔地抵上他的腕,「我若是你,便會放她一條生路。」師折夕微笑著溫言道。修長的兩指僅似隨意一抵,卻已有足夠的威力置對方于不利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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