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聲傳來,夕望抬頭看見銀雪。
「你吃過飯了嗎?」夕望像往常一樣問。
銀雪點了點頭。整整一天在靜水殿里修煉,很累,卻還是想看看夕望現在怎麼樣。
「我听說你在靜水殿。」夕望說,努力壓抑著憤怒。
「我在修煉。」
「修煉?聖殿不可以嗎?」
「我需要聖石。」
夕望頓了下,「那東西本來就是你的,你拿著它不就得了?」
銀雪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出什麼事了嗎?」
「沒有。」夕望埋首吃著飯。
「你在瞞著我什麼?」
「沒事。」夕望說,「就是今天踫見了聖女,她說……」
銀雪眯起了眼,很多時候他不明白夕望,這樣的感覺讓他很舒服。
「她讓我代替她。」夕望說這話時,抬起了頭,她要看看銀雪的反映,「因為我現在是你的主人。」
銀雪明白地點了點頭,「為了這個?」
「可我不想,真的很不想,就去找了日長老,被他訓斥了一頓。」
銀雪沒有說話,眼盯著夕望手腕上的痕跡。
「我怎麼能當你的主人,我只是個……小人物,我連基本的魔法都不會,我什麼也不是,這樣的我,連我自己都看不起,又怎麼……」
銀雪握起她的手腕,柔和的白色光芒輕輕罩上夕望腕上的痕跡,像情人間溫柔地輕撫。
夕望忙要抽回手腕,但動不了,看似文弱縴細的銀雪竟有這麼大的蠻力。
「別對我這麼好。」夕望把頭壓得低低的,「不要給我錯誤的希望,你知不知道這很殘忍?」
「我不知道。」銀雪治療完她的手腕,放開她,清冷的聲音緩緩地道︰「我只知道你我訂有契約。」
可這個世上沒有什麼是永恆的,若像煙花般美麗地消散也好,只是夕望不相信契約,不相信未來,沒有任何希望,人才可以平靜地生活,這樣才不會失望。不敢看銀雪的臉,害怕自己會莫名地迷失自己,害怕不應該有的希望再一次出現,只是她的希望是什麼呢?她怕了,頭一次因為希望而害怕著。
「我還記得她的臉。」銀雪輕聲說著,黑色的發在月的光華下發出迷人的光澤。
「那時候真的以為她就是惟一、永遠,命中注定了的主人,而……」舉起縴細白皙的雙手,「這雙手就這樣緊緊地掐住了她的脖子,看著她慢慢倒下,才發現世界可以瞬間崩潰。但你是不一樣的。」綠眸望向她,「你帶來了另一個世界。」
夕望吃驚地看著他,他要告訴她什麼?難道在不知不覺間她得到了什麼,遲鈍的她卻沒有感覺到?
「所以我要守護你,遵守生死的契約。」
那一瞬間夕望的臉洋溢起幸福的神采,「你是說你認可我了嗎?是真的嗎?你願意我做你的主人了嗎?不,我不要做你的主人,我要你是我的朋友,不,也不是朋友,要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人,我要這樣的你,對,快樂,開朗,有什麼事都說出來,對,就是這樣的。」
夕望快樂地一跳而起,張開雙臂忘乎所以地緊緊抱住銀雪,「我要好努力,好努力地學習,相信我,我能辦到的。」拋開令人不安的感覺,忽略自己沒有認清的希望,這樣就好,有銀雪在身邊,就好。
第六章
空曠的大殿里,風影凝視著夕望。
「怎麼了?你好像在偷笑哦。」風影跳到夕望的面前調侃道。
「什麼偷笑,難道笑還要偷偷地嗎?」夕望忙說。
「可你這幾天神色很不對哦,居然對那個女人那麼言听計從,還那麼認真地學習,真的一點都不像你了。」
「我要學好了,難道不行嗎?」
「學好?」風影微眯起眼,「難道我這樣很壞嗎?」
夕望沒辦法只得解釋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了,我是說我要改變自己。」
瘦小的風影很孩子氣地裂嘴笑了笑,「你可以改變很多東西,但你還是夕望。」
夕望翻了個白眼,「我也沒說我不要做夕望啊,我只是要變得讓那些家伙們順眼一點,這樣才不會丟銀雪的臉。」
「哦!」風影把聲音拉得長長的,「怪不得呢,你該不會是喜歡銀雪吧?」
「當然喜歡了,我可是他的主人啊。」
「不是這樣的。」風影道,「我說的是那種喜歡……是不是?」
夕望臉色一沉,「你在說什麼啊,他是獸耶,雖然有人的外形,可他還是聖獸。」
「這樣啊。」風影明白地點了點頭,「都怪他總是以人的面貌示人,我才會有那樣的感覺,看著你們在一起的時候,總覺得他的眼楮就沒有那麼冷冰冰的了。」
「當然了,我人這麼好,什麼不能感化啊!」夕望說,表面笑笑的,但心卻沒來由地刺痛。為什麼呢?她又不是那種喜歡銀雪,怎麼會難過呢?不要去想不開心的事,這樣生活才會快樂。
靜夜走了過來,這幾天夕望還真的不錯,學得也出奇的認真。
「準備好了嗎?」靜夜問。
夕望點了點頭,「今天要學什麼啊?」
「你會什麼樂器?」靜夜問。
夕望搖頭道︰「什麼也不會。」
靜夜笑了笑,「我已經猜到了。那今天咱們就學最簡單的笛子吧!」她拿出了笛子,試了試音,很美妙的聲音。
夕望一下就被吸引住了。
「大概多久就能學會?」夕望問。
「最快也要半年吧。」靜夜說,把笛子的知識仔細地傳授給夕望。
風影就站在一邊看著,他是打心眼里不喜歡靜夜,總覺得靜夜的眼神里有著算計。
靜夜當然知道風影對自己的想法,不過她是不會跟他計較的,她可是地位很高的貴族,和那種受聖女恩惠而住下的小偷是不一樣的,更重要的是她的目的可不是什麼簡單的聖使女。
「風影,你要不要試試?」夕望把笛子遞到風影面前。
風影猶豫了下,接了過去,悠揚空靈的聲音就這樣傳了出來。
夕望是大大吃了一驚,「你原來這麼會吹笛子!」
風影停了下來,「我父親是個樂師,他曾教過我。」
「你居然沒有說過,還真是深藏不露。」夕望驚喜地說。
風影害羞地笑了笑,「沒有那麼厲害啦。」
一旁的靜夜雖什麼都沒說,但心里還是暗暗吃了一驚,沒想到眼前的小子竟有這樣的才華,那樣的笛聲連專業的藝人都吹不出。
「給你。」風影什麼也不說,把笛子遞給靜夜。
靜夜笑了下,「還不錯嘛。」
風影听她的口氣,皺了皺眉。
夕望一見風頭不對忙說︰「別這樣,我們接著學好不好?」
就在這時,門被人推開,走入一個優雅的身形。金色的發上暈開一層極柔的光輝,無瑕的臉上是一雙深若寒潭的眸,來人正是月長老。
從未見過月長老的靜夜當下就愣在了原地,與銀雪完全不同的陰柔之美,只是不知道他是什麼人。正在納悶卻見他笑了,如月光般燦耀生輝。
「我听到了笛聲。」薄唇微啟,直直看向靜夜手中緊握的笛子。
「是我吹的,吹得不好見笑了。」靜夜柔聲說,美麗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笑。
壞心眼的月沒有說話,那雙幽深的眼只是打量著靜夜,那是一雙並不安分的眼。
風影見到來人,心里悶悶的,怎麼總有些家伙愛在夕望的邊上轉悠。
「你?」月話是沖著靜夜說的,眸卻盯在了風影的身上,眼前的少年有著令人很舒服的氣,和剛才的笛聲是一樣的感覺。
風影發覺了月的眼神,道︰「我想你听到的那段是我吹的。」
「嗯。」月長老漫聲應著,「吹得不錯,晚上來月宮為我好好吹一曲,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