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來。」他打理完她,收手擦汗。
她愣愣瞧著他,他真的太、太帥了……「不知道鄉親們怎麼樣了?」她假裝鎮定的問,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要是被發現她看他看得出神,那就糗了。
「他們不會有事的。」鄉民們平常下田身強體健,真有什麼事,大家逃得也挺快的。他拭著汗說,她則望著他。
「你當初就知道我是「關曉茵」?」她加重語句,他會明白她在問什麼。
左介群聳肩,「百大富豪關運鵬的獨生女,我知道。」
「你不驚訝嗎?」那時候把她送回去;搞不好拿到比三十萬更多的錢。
「為什麼要?」富豪獨生女也是人,也有離家出走的權利吧?
必曉茵咬唇,鄉親們是真的不清楚她的身份,但他知道了卻還能把她當一般人看待……她果真沒有看錯這個男人。
罷才被他拉著跑,有一瞬間,她發覺自己根本不在乎他要帶她去哪兒——哪里有他,哪里就有了光,只要在他身旁,她真的真的都無所謂……
人生里有過什麼時刻,感覺比剛才更安全更被保護嗎?她想了想——沒有,沒有任何人事物,比得上他給她的安全感。
「看什麼?傻瓜。」左介群抓到她呆呆的視線,笑著揉她頭頂,「天都黑了,餓不餓?」
必曉茵抬頭——真的耶,折騰了一個下午,連夕陽都收個精光。「不餓,」她搖頭,「有一點渴而已。」跑那麼大段路,累死了。
左介群帶她往前走了一段路,來到珠姨的小吃店,門戶大開,關曉茵已經見怪不怪。
他逕自打開飲料冰櫃,回頭問她,「想喝什麼?」
必曉茵拿起兩罐運動飲料,他掏出零錢,放在櫃上。
「喏。」她遞一瓶給他。
「謝謝。」他接過,打開拉環,塞進她手里,順手取餅另一瓶。
「呃,謝謝……」她怔愣。
左介群拉開另一罐,喝了一口,「你好像很清楚該怎麼跑?」
依他看來,她那是計算過的、很清楚敵方弱點何在的跑法。他微笑,她偶爾像這樣的舉動,總讓他驚艷︰
「我小時候常常逃跑,」關曉茵和他並肩走在田埂上,夜風吹拂,往事特別清晰。「我爸那時候就用保全對付我了,對戰那麼多次,總會知道……」
左介群挑眉,「他們隊形都沒變?」
「我好多年沒逃了。」她閉上眼楮,吹風。
「為什麼?」
「發現逃了也沒用,最後還是會被抓回去。」
「那你剛才還那麼勇敢?」他取笑她.
「因為你在啊。」關曉茵口氣理所當然。似乎只要他在,所有過去的問題,她都可以生出新的力量面對。
她可以再傻一點,左介群握實她的手。這個大小姐放棄華麗優渥的生活,跟他窩在這鄉下,忍受日曬風吹雨打,她還高興得像自己中了什麼大獎,完全不肯離開。
「其實你不用跑的。」他清清喉嚨,右手收進褲袋,指尖玩繞著一樣東西。
「咦?關曉茵抬頭。他緩緩勾笑,「我還算有些身手,對付那幾個人不成問題。」
她瞠眼。
「我沒跟你說過過去的事吧?」他再清喉嚨,低低的嗓音在暗夜里顯得微啞,「你知道我在台北的醫院待過?」
必曉茵點頭,她第一次見到他,就在那家醫院。
「我從高中開始在美國求學,直到回國進入醫院工作,一路都很順遂。」左介群靠得她非常近,但沒看著她。
她靜靜的听,他從來沒有說過過去的事情,就像她也很少提一樣,他們的生命仿佛從相遇才開始。
但是,其實她好想知道……
「在那里工作一段時間後,我離開了。」他聳肩,關曉茵偏頭瞧他。
「曉茵,你能了解嗎?醫院不是不好,但是復雜的人事、藥廠關系、升遷利益和醫療糾紛處理……沒有一件我看得過去,與其留在那里和同事攪和,不如走進鄉下和病患接觸,這才是我當醫生的目的。」
他的聲調有些激昂,她在他眼中看見熱情的光,即使不是因為她,她也莫名覺得驕傲得要命,她喜歡的他……真的好棒。
「所以我不打算離開這里。」左介群停頓了下,「但是我也沒有資格要求你留下。」
必曉茵不笑了,她背脊發冷,他希望她和爸媽回台北?
他執起她的手,「除非——」他從褲袋中掏出運動飲料的鋁罐拉環,抵在她小指前方。「除非你答應嫁給我。」
她怔仲,看拉環在星空下閃耀銀色光芒,左介群不待她回答,攬她入懷,緊緊抱擁。
「這樣我就可以要求你永遠留下來。」留在他身邊,不要走。
他一手按住她後腦,下巴棲在發頂。
她被他密密擁住,感覺胸腔里邊很滿很滿,有些什麼,飽滿到快要溢出來……她收緊手臂回抱,臉頰埋進他肩窩,嗅聞熟悉安全的氣味,她鼻腔酸澀,點了點頭。
「嗯。」她的回應極輕,他的心卻動蕩得極為強烈。
「你確定?」左介群低頭看了看懷中的她,「你爸爸不會讓我們好過的。」他用玩笑語氣說著極有可能發生的後果。
必曉茵加深擁抱,抬臉看他,「反正我也不好過很久了。」歷經未婚夫落跑、適應鄉下生活、戀情再度受阻……她已經衰無可衰了,說實話。
左介群大笑出聲,對視她的彎眸,仿佛彼此是天地間唯一的風景——那些考驗、痛苦、磨難盡避來吧,他們擁有最厲害的武器,半點也毋需害怕將來的黑暗或挫敗。
因為有彼此在對方身後,跌得再痛也有人心疼,快樂便擴到極致,再困難都有堅持下去的力氣。
愛讓人在絕望里,還有微笑以對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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套著左介群給的鋁環戒指,關曉茵走在回家的路上。
罷剛他被趕來的鄉民們簇擁去診所,黑衣人雖然沒有直接造成傷害,仍是有些鄉民不小心拐到腳、劃破手……需要他處理。他去診所之前跟她說,等正式跟大家宣布的時候,他會把拉環兌換成小寶石戒指。
小寶石戒指……關曉茵呵呵笑,這個詞從他嘴里說出來總覺得滑稽、其實她才不在乎是大寶石還是小寶石,反正不必出席社交宴會了,不用被人品頭論足,什麼寶石都無所謂。
接下來就可以辦婚禮了,她眉開眼笑。
要請幾桌好呢?全鎮鄉民是一定要的,就算想辦個小小的兩人婚禮,最後一定也會變成所有鄉親都參加的情況吧?還不如一開始就把大家叫來,熱鬧一番……
「茵茵。」
「嚇!」關曉茵嚇一跳,左介群的屋子里暗暗的沒有點燈,客廳卻坐著她的爸媽。
他們還沒回台北?
「怎麼不開燈?」關曉茵撫著胸口,拉一下老舊的點燈器,客廳微亮。關李英玉蹙眉,「我們找不到開關……」
「都什麼年代了!」關運鵬照例打斷妻子,咆哮道︰「連個開關都沒有?!」
必曉茵抿笑,她剛來的時候,也這麼懷疑過車窗把手,家庭的影響力果然很大……
她看看四周,放柔聲音,「你們讓保全回去了?」
「有個什麼蕭醫生的,」關運鵬即刻抱怨,「說他們要是讓鄉民受傷,就要叫她認識的記者過來——」他撂句髒話,「那女的還真難纏!只好叫他們先到市中心去等。」
必李英玉站起身,走向女兒,「我們在市中心的飯店訂了房間,你跟我們走吧,這里怎麼能睡人?」瞧瞧這兒破陋的環境,連鎖都歪掉的大門……她擔心女兒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