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她和劉大嬸母子說說笑笑地乘著馬車朝北行去,暫時把對陸子楚的思念深埋在心底。
第六章
羅少恆臉上掛著喜悅的笑容奔入已被日堡整個包下的來興居,快步走向陸子楚暫時獨居的別院。
「陸堡主,有消息了。」星影失蹤了近十天,他為了沒有克盡守護她的責任而自責不已,如今好不容易有了線索,他幾乎抑制不住斑昂的情緒。
這些日子以來,為了尋找星影,日堡在這一帶的人馬幾乎全部出動。陸子楚整天面無表晴、沒有笑容,每當又一次听到「沒有蹤跡」時,他眼中都會隱隱閃過一絲痛苦,令旁觀的人都替他感到心痛,深覺這「情」字真是害人不淺。他幾乎不眠不休、不吃不睡,讓他那些忠心的屬下們擔心不已。
羅少恆很快地把剛剛獲得的消息稟告陸子楚。
陸子楚臉上的寒霜終于解凍,久懸的一顆心也終于放下,心想她必定是和那對母子同乘馬車,他的部屬才會錯過她。
從來沒有一個人能讓他如此牽腸掛肚。起初他有信心只要搜索每一條通往北方的道路,就一定會找到星影的蹤跡,但是卻沒有一路人馬回報發現有關她的任何線索,她像是平空消失了。
每當夜闌人靜時,他都會回想起他們在一起的點點滴滴。互開玩笑時,她臉上促狹的可愛笑容;捉弄她時,她的嬌嗔;多少次,他在深夜凝視偎在懷中的她甜美而滿足的面容……她已深入他骨髓,令他不可自拔。
他本來以為這一生終將孤獨以終,沒想到萍水相逢的人兒,卻是他一生愛戀之所系,他要不計任何代價把她找回來,將她緊緊鎖在他身邊,不讓她有逃離他的機會。
他起身朝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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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再讓她踫到他,她絕對要他死得很難看!也許把他綁在樹上,風吹雨淋個五天五夜!
星影的嘴角因幻想中的畫面而愉快地勾起。
這幾天和劉大嬸同行,讓她學了不少。她就像個新生兒-樣,貪婪地吸取听到的點點滴滴,卻發現其實這個社會並沒有改變多少,至少風俗習慣方面是如此。
他竟敢誆她,說她「毀人清白」!害她在痛苦思念之余,還怕他會因為被自己毀去清白,就此立下「貞節牌坊」終生不娶,甚至擔心愧疚得數度暗自垂淚。還好劉大嬸看她老是悶悶不樂,在問清楚事情經過後,才笑著把真相告訴她,不然她搞不好到現在還在自責。
星影愈想愈生氣,也許五馬分尸比較適合他。
她煩躁地把滿月復牢騷發泄給身旁唯一的听眾小偉听。
「小偉,我告訴你,這個世上有一個很可惡的壞人,他既專橫又霸道,不但用詭計騙人,還企圖拐騙良家婦女。」
「星影姊姊,你說他壞,那他一定真的很壞。」天真的小臉上滿是信任。
他這麼一說,星影反而不好意思起來。「不是我說他壞他才壞,而是他天生就壞。遇到那種壞人,最好還是三十六計走為上策,省得惹上一身麻煩,這樣才是聰明人。」
「那他是不是長得跟牛頭馬面一樣可怕?」小偉好奇地問,幼小的心靈中總是容易把美與善、丑與惡聯想在一起。
星影本想回答「沒錯」,但是她終究不善于說謊,只好不情願地回答,「也沒那麼丑啦,老實說,有時候他還挺好看的。」
小偉更不懂了,怎麼會有人「有時」很好看?像星影姊姊,無論什麼時候看、怎麼看都很美,她在他心中是最美的。他又想列一個問題,「那他這麼壞,一定很會打人?」小臉上有一抹畏懼。
星影愛憐地模模他的頭,知道他一定是把陸子楚跟他那個壞父親聯想在一起。
不知為什麼,她相信陸子楚絕對會是個好父親,所以她立即搖頭,喃喃道︰「不會,他對人很好。」
看到小偉不解的目光,星影才猛然發覺自己的行為不像在數落陸子楚的不好,反倒像在替他辯護似的。她趕忙加上一句,「他那種壞不是光看行為和外表就可以分辨出來,反正他就是超級的壞就對了。」
「這麼可怕?」小偉小臉擔心地皺在一起,「星影姊姊,你要小心點,不要被這個壞人騙了。」
星影肯定地點頭,「你放心,我聰明得很,他現在早就被我甩到天之涯、海之角去了。」
「是嗎?」冷冷的熟悉聲音自她頭頂傳來。
「當然。」星影本能地回答後,才倒抽一口氣。這怎麼可能?她猛然探頭出去。
陸子楚如天神般矗立在馬車頂,衣袖迎風飄揚,颯颯作響。他低頭俯望著她,陰霾密布的俊臉告訴她,現在他的心情很不好。
「你……你怎麼找到我的?」星影結結巴巴地問,一臉不信。
陸子楚沒回答,優雅地縱躍而下,剛好落在車轅上,隨即伸手摟住她,腳尖略點,跳上一旁與馬車同速的黑馬背上,所有的動作一氣呵成,流暢優雅得令人匪夷所思。
星影被抱上馬背後,才看到馬車已經被日堡的部屬團團圍住,仿佛在護送它似的快速轉向朝東的道路。馬浩山不知道什麼時候接掌了馬車,也不曉得對小偉和劉大嬸說了些什麼,他們不僅沒有抗議,還愉快地朝她揮手。
他們什麼時候來的?怎麼她一點都沒察覺?
「你不能就這樣把我帶走,而且我要往北走,你不能強迫我朝東走,快放我下來!」星影用力扳動緊挾在她腰間的鐵臂。
陸子楚置若罔聞,熟練地操控駿馬轉了個漂亮的彎,繞列車隊前方,居于領導地位。
「你沒听到嗎?我說放我下……」
她的抗議還沒說完,手腕就被銬上一條細金打造的手煉,而手煉的另一端赫然繞在陸子楚手腕上。
「你這是做什麼?我又不是犯人!」星影側坐在馬背上,半邊肩背都被緊壓著貼在他的胸膛上,動彈不得。
她努力抬頭,正要破口大罵,小嘴就被陸子楚驀然低下的唇含住。和上次的吻不同,這個吻充滿狂暴的怒意,像是要把多日來的相思和擔憂全部發泄完畢。
陸子楚放開韁繩,放任識途的愛馬載著他倆盡情狂奔,一手緊緊控制她的下巴,恣意地蹂躪,滾燙的舌強硬地撬開她緊咬的牙關,任意索取吮吻,要求她的降服。
星影全身火熱得施不出力量抗拒,只能攀附著他才不至于癱軟下去。
良久,他的吻才緩和下來,輕憐蜜意地在她紅通通的臉頰上流連。又過了許久,他才放開她,重新拾回對胯下駿馬的控制。
星影輕觸腫脹的紅唇,怔忡地望著他略顯憔悴的臉龐,忍不住問道︰「為什麼要找我?」
陸子楚沒有直接回答,他低下頭,痛苦的眼神筆直映入她眸中,「星影,永遠不要再從我身邊逃開。」俊目中赤果果的感情深深震撼了星影的心,也回答了她的問題。
星影忽然覺得好累、好想哭,她真的這麼做了。
幾日來的思念也好、埋怨也好、愛也好、氣也好,都抒發在盡情奔流的淚水中。
她緊揪著陸子楚的衣襟,哭得柔腸寸斷。陸子楚溫柔地摟著她,口中喃喃低語著安慰的話,不時親吻她的面頰,吻掉她的淚水。
良久,星影才抽抽搭搭地說道︰「你知……道……,我平常沒有……呃……這麼愛哭。」
陸子楚把頭輕抵在她散著淡香的秀發上,一手輕撫她的秀發,「我知道。」
她模模他胸前濕了一大片的衣襟,不好意思地邊吸鼻子邊抽噎,「對不起……我把你的上衣哭……哭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