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自如凝脂的臉蛋上,有一雙易招惹桃花的鳳眸,淡藍色的眼眸如琉璃般清澈透亮,是塞西國異族人的特征,俊雅挺直的鼻梁下,是一張海棠般美麗的唇瓣,眼前這個人……他仔細一瞧對方的裝扮之後,肯定對方是一個男人。
是一個美得很夸張,像是傳說中的狐妖化成人形的美男子。
饒是閱人無數的他,也難得的一怔。
修長美麗的手指劃過藍知逸的輪廓,帶著嬌嗲的聲音響起。
「好美、好俊,真讓人想繼續往下模去。」
藍知逸嚇得慌忙退後,對方指尖殘留的溫度,撩得他全身一震,有些反胃。
「好美麗的男人,讓人家食指大動,春心蕩漾。」對方含著指尖,嬌媚無比地向他拋了個媚眼,他身上的雞皮疙瘩立刻掉得遍地都是。
如果慕容臻是娘娘腔,眼前這個怪人簡直是……娘娘腔的始祖!比起他,慕容臻只不過是長相陰柔,言行舉止比他正常一百倍!
要是他敢上前,藍知逸發誓,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揮出一拳!
「別鬧了。他是新來的老師,藍知逸。」慕容臻已經撿起絲巾,重新系在頸上。
「原來是藍老師!人家好興奮喔!」花效言高興得鼓掌,拉直身上那襲繡上碎花的白色袍衫。「我今天穿了繡花的白色袍衫,和藍老師的淡藍色袍衫可是十分相襯……」
「一點也不!」他是男人嗎?藍知逸簡直想大吼一聲。
他本來可以搞清楚的事情,全被這個怪人搞砸了!看來他還是先行離開,免得再次被人佔便宜。「慕容當家,我還是不打擾了,就此告退。」
「走得那麼快呀?人家還沒有正式自我介紹呢……」看著越行越遠的藍知逸,花效言手捂著心口,扁著嘴問道︰「他是不是討厭我了?臻臻。」
慕容臻的嘴角在抽搐。她想笑,但是他惡心的稱呼讓她笑不出來,望著離去的藍知逸,她有些慶幸花效言的及時出現。
藍知逸這個男人,越來越耐人尋味。但是這些年來,她早就歷經大小磨難,一個小小的老師難不倒她。
膽敢惹上「天譴」組織首領的人,最好抱必死的覺悟。
她的眸光依舊冷冽,但語調不再是平日的命令式語氣,而是信任和依賴。「國主有命令了?」
花效言笑了,她的眉頭卻鎖得更緊。
看來,今晚又是一個充滿血腥的夜晚。
***
長劍揮下,鮮血濺灑,呼救聲隨即中斷,人毫無聲息地倒下。
今晚暗殺的對象,是朝中管理軍機處的大臣。國主一直懷疑他暗中勾結別的國家,意圖不軌,但苦無證據,只好先下手為強,派出殺手除去對方。
這是對還是錯呢?以前她總會想著這個問題,但是日子久了,她已經習慣「絕對服從」的生活模式,她手中的「天舞」也不再問對錯。
「當家,人數共一十三人,盡數殲滅。」黑衣手下在她身後稟報。
臉上蒙著一塊黑布,只露出一雙清亮大眼的慕容臻頷首。手一揮,示意手下先行撤退,她仔細檢查了一番,確定沒有留下任何活口之後,這才轉身躍上屋瓦。
又是月色朦朧的一個晚上,她已經算不清楚自己進行過多少次的暗殺,死在她「天舞」劍下的應該不下百人吧……
這是她的抉擇,也是她的人生。她從來不會有後悔、愧疚和難過的感覺。所以長老們都說她是最強的當家,因為她是一個沒有感覺、麻木不仁的人,她的麻木來自于她對自己的舍棄。
從一開始,她就明白自己的存在是為了守護「天譴」組織和慕容世家。自那天開始,她只把和家族有關的事情放在心上,其他的事情,她一概采取冷漠的態度,封閉自己的感覺。
但是,那個叫做藍知逸的男人,卻稍微打亂了她的步調。
他的暗喻、他的神秘,一切看似簡單卻又仿佛有些不同的藍知逸,攪亂了她的平靜。
看來,她應該叫花效言去探查一下藍知逸的背景。
打定主意之後,她身影一縱,在屋瓦上輕巧地行走。
不遠處的一陣打斗聲,吸引了她的注意力。莫非是她先行遣退的手下,遇上了襲擊?
足下一點,她極快躍落。月色朦朧之下,她依稀看到一個淡藍身影,狼狽的躲開長刀,然後極快的轉身朝她躍落的方向疾奔過來。
藍知逸?對方一轉過身,她就清楚地看見了對方的面容。她驚詫的想上前,但隨即想到自己此刻的裝束打扮,便硬生生的止住腳步。
深夜里,藍知逸怎麼會出現在這個僻靜小巷,而且還被四個大漢追殺?
她謹慎的隱身在暗處,打算瞧個清楚再說。
第3章(2)
「唔!」
她听見一聲痛呼,來不及逃走的藍知逸背心被砍中一刃,整個人往前撲倒。
「再逃啊!媽的臭小子,老子看你還能逃到什麼地方?」追上來的其中一個大漢將他踩在腳下,大聲喝斥。
「老李,別把這個小白臉給踩死了,咱們還要捉他回去見老大。」
「饒……饒命啊……」話還沒說完,臉上又吃了一拳,他整個人往後摔去,剛巧跌落在她跟前,懷里某樣東西掉了出來,滾落到她的腳下。
圓圓的、亮亮的,看起來好像是一個手鐲。慕容臻好奇地撿起,這一俯身,她和他眼神交接,冷冽的眸子迎上惶恐的眸子,她因為他身上傳來的血腥味而擰眉。
「別、別拿我的……」他焦急的開口,伸出顫抖的手想要拿回落在她手上的手鐲。
她淡淡看向那只手鐲。以塞西國內出產的精鋼打造,光滑透亮的手鐲在微弱月光的輝映下,她清楚瞧見手鐲內側的圖騰,還有上頭刻著再熟悉不過的三個字。
慕容均!圖騰是……代表著慕容世家的雙魚圖騰!藍知逸怎麼會拿著前任當家打造的鐲子?
刻上當家之名、雕上家族圖騰的飾物,向來是歷代當家用來向他人表達感激的信物,手持信物之人,一旦遇上危難,「天譴」上下務必鼎力相助。
「你是何人?」其中一個大漢喝問,她沒有回答,只是將鐲子握緊。
既然藍知逸持有此信物,她不能讓他隨便死在這里。
大漢見她不回答,猛地大吼一聲,長刀直接砍向她。
「小心……」藍知逸喊著,一大片鮮血濺灑上他的臉頰,大漢晃了一下,張大口倒地,地面漫開驚人的血紅。
「上!」其余三人大喝一聲,沖上前去。
她的冷眸微眯,極快地挺劍相向,沒三兩下的工夫,三個大漢同樣毫無聲息地倒在血泊中。
真快!她果然是「天譴」組織中最優秀的暗殺者。
月光下她的身影猶如鬼魅,耍出的劍招化為點點銀光,像是在夜間舞動的螢火蟲。想來,天舞之名便是由此而生。
他嘴角噙著笑意,看著自己派出的手下盡數倒地氣絕,也看著她如預期般地踏入他設下的陷阱。
處理完這些不自量力的家伙之後,慕容臻轉身,冷冷地瞪著他。
「謝謝大俠的搭救,藍某感激……唔!」還沒有說完,他痛得蜷縮起身子,倒在地上申吟。
她清楚看到他背部的那道傷痕。雖然不確定有多深,但是他背部一片濡濕,已經流了不少血。
在還沒有弄清楚他為何持有前任當家的信物之前,她可不能讓他死掉。
癌身蹲下,她粗魯地揪起他的後領。
他痛呼一聲,整個人仰靠在她身上。
懊死!他怎麼會這麼重?她暗自咒罵,以自己的身體支撐他的重量。
他卻在這個時候胡亂一捉,將她臉上的黑面巾扯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