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這下場怎麼想都很可怕!
「為什麼不能?」他突然濃眉一皺,意識到另外一種可能性,心頭一緊,連帶著嗓音都沉了下來,「你有男友還是丈夫了?」
「當然沒有!」她很訝異他竟然會這樣想。這混蛋家伙,她愛的只有他,一直都是……
突如其來的,那種在夜晚才會上涌的酸澀心緒,頓時又令她的眼前蒙上了一層水霧。
「既然沒有,那為什麼怕我……你哭了?」
「沒有!」她恨恨地抹去那不爭氣掉出眼眶的淚滴,轉頭不再看他,「只是不方便,我不想讓人誤會。」
懊死!她不該這麼脆弱的,她要當個無敵的媽媽啊!
「我不會讓人知道的,我保證。不然你來我家也行。」
「你不要妄想了,我不打算跟你再踫面。」一說完,她轉身就走。
她其實是想奪門而出的,但她不願意在他面前露出驚慌失措的樣子。
她已經失了心,不能連這點小小的面子都丟了。
所以,她逼自己冷靜,反正購物完之後,她以後打死部不會再來這家美溪村的超市了。
第三章
迸諭震看著她挺直的背脊,只感覺到少有的不爽情緒,正在心頭翻滾。
懊死!這兩個月來,他好懷念她的身體,他知道她不是一個會輕易忘記兩人之間事情的女人,但她為何看起來這麼痛恨看到他,甚至還這麼堅決的拒絕他?
不!他不能讓她這樣轉身就走。
思緒里閃過這句話,他立刻邁開大步跟上她。
「別跟過來!」她甚至沒回頭,就發現他的接近。
「我沒想到你會這麼絕情。」
「……」她沒回應,只是拎著菜籃,走在超市狹窄的通道上。
他跟在她身後,亦步亦趨,她停下腳步,他也跟著停下。
「我記得你踫到只有一面之緣的陌生人,都願意招待人家喝杯茶。」
「是沒錯,但你不是陌生人。」她仰頭看著一罐放在高架子上的水果醋,然後又回頭看他一眼,他會意,伸長手幫她拿。
她接過手,看也不看他一眼,又用手比了個二。
他這次拿下兩瓶,她接下,再度把那水果醋放進籃子後,才說︰「你是個已經跟我分手的……」她頓了下,才再度開口說那兩個到今天都還會讓她心痛的字眼,「伴!記得嗎?」
「我當然知道,所以伴不是比陌生人更該得到禮遇的嗎?」
「哈!這里是保守的台灣,原諒我不會為了你的身分禮遇你。」沒有情感的人又不是她,一開始只要當伴,不當男女朋友的人也不是她啊,「再者,我只是想保護我自己。」
「你的意思是……伴這種身分很侮辱你?」他一臉詫異的說,他以為那一直是兩人都很喜歡的交往方式。
她身子一頓,仿佛被什麼戳到似的,但她卻沒回頭。
「你誤會了。」她說謊,「我是說,在這里,你若是進出我家,或被人看到我們在一起的話,會傷到我的名聲。那個。」她邊說又邊指向一包放在高處的速食料理包。
他替她拿下,發現是一包咖哩雞肉,接著皺起眉頭,「吃這種快速食品不好,我煮的不是比較好吃嗎?」過往他偶爾在她家會一時興起,煮一大鍋咖哩,讓她配著各種菜色吃上一個星期。
「是沒錯!但那又怎樣?」她有點心酸地想起這冷情男人的好手藝。
真不公平!
他明明是個這麼沒感情的人,也沒像她常常跟宴會廚師混在一起,但為什麼他卻能做出那種好吃又讓人難以忘懷的味道呢?
記得每次的隔天,早餐都是他做的,因為他做菜不到三分鐘,而她至少得花上半小時。
「這其實是我怕半夜肚子餓會想吃東西而準備的。我不能在半夜煮東西,會吵到老人家。」她拿過他手里的料理包,丟進菜籃里。
但突然,手上的重量減輕了。
「我幫你提。」
「不用!我要去結帳了。」
她硬是扯回,毅然的決定要立刻結束這次的采買,跟他說再見。
她不要再讓自己有機會想到他的好、他的紳士、他的身體、他的性感,他那種不自覺的、偶爾貼心的舉動……
「我也是。」他跟在她身後走向櫃台。
但事實上,他的籃子里並非裝滿他需要的東西,但跟買生活必需品比起來,他發現眼前有更重要的事在。
那就是……她!
他一路跟她走到櫃台旁,看她結帳,她一臉臭,顯然情緒非常不好,「你真的變了,才短短的兩個月,為什麼呢?」
她掏錢付帳的手微微一頓,接著看向他。
「因為你沒變。」
「我沒變?什麼意思?」
「就是你……」她正想說理由時,卻發現好奇的王媽媽在一旁盯著。
所以,她深吸口氣,「反正就是這樣,我們不要再見面了。」
「什麼叫做不要再見面?」他愣了下,隨即緊張起來,正想靠近她時,卻被她舉起雙手擋在胸前,做了一個Stop的手勢。
同時又比向櫃台,他的東西剛結完帳,但他還沒付錢。
「人家等著你付錢呢!迸先生。再見!」冷冷的撇下這句話後,她轉身,頭也不回地走出超市大門。
哼!這該死的男人,見面就只想到上床嗎?
兩個月不見了,她好想他,他不會說句想你嗎?
真是……唉,他就是不會說這種話的人啊!她還能要求什麼呢?只能要求自己不要再這麼傷心了吧……唉……
但他要是想來找她上床?哼!不要說門,連窗都沒有了。
「可惡!多少錢?」
他著急的問著櫃台的歐巴桑,想趕快去追秦蔓恩,因為她走出超市大門的腳步又快又急。
「你認識我們蔓蔓喔?先生。」
不料,櫃台的王媽媽卻沒說價錢,反而一臉好奇的問著古諭震。
迸諭震掏錢的手停住了,他望向眼前這個看起來就嘴碎的歐巴桑。
「你也認識秦蔓恩?」
他忍住了去追秦蔓恩的沖動,突然想到,也許從其他人身上,可以多了解一點秦蔓恩的事情,更有助于他厘清事實。
那時在紐約,他沒想過要問她為何離去,但現在,因為她那亟欲不想跟他有所牽扯的意圖,讓他突然有種沖動,想知道關于她的一切。
「當然啊!我從小看她長大的呢,我是說,在她去美國之前,她都是來我這買東西的啊!你跟她是怎麼認識的?」王媽媽又問。
「在美國認識的。」他含糊帶過,「對了,你知道她為什麼回來台灣嗎?」
「唉呀!」王媽媽挑了下那沒紋好的青色眉毛,露出一臉不屑的表情,「現在是不太清楚啦!但最有可能的……你看她胖成那樣子,就知道可能是做了什麼壞事,跟當年她那個媽一樣,偷偷回來住的羅!」
「當年她媽?你是說……她母親?」
「對啊!」
王媽媽突然左看看右看看,一臉要說國家機密的興奮樣,「你不知道她是那個政黨大老郭直尉在外偷生的喔?十多年前,她媽還帶著她上門去討名分啊,那時候好多人來采訪喔!我還記得她出生的那年年初,她媽就是像她現在這樣,懷孕時都好愛喝醋,害我最近進了好多箱不同的醋,因為我怕被她一個人喝光,而且啊,我跟你說……」
「懷孕?」
听了王媽媽說的一大串話,只有這兩個字,一直回蕩在古諭震的腦海中。
迸諭震向來不是個喜歡思索的人,他喜歡清楚明快的答案,不浪費時間。
所以,他從好事的王媽媽口中,問出她住的地方之後,就立刻開車前往。
想當然爾!她說謊,她住的地方根本不是美溪村,而是另外一個位在深山里的小小村落——溪來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