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里的離開兩字,讓她輕輕一震。
對!他就要離開了,而這代表著他跟她之間,沒行任何未來可言。
她眼底的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感傷與無奈,「但……你終究要離開的,不是嗎?」
「如果你願意接受的話,我會盡量不跟你分開。」
方裳珞看著他,推開了他摟著她腰的手,轉身往馬路的方向走去,「我有我的職責在,我不會離開花蓮的。」
他眸一沉,一個大跨步抓住了她的手臂,逼她回頭面對他。
那溫暖的大掌堅定卻輕柔的抓著她的手臂,「我並沒要你離開你的家人,我也喜歡他們,我不會對你做不合理的要求的,相信我……我不會讓你後悔的。」
「相信你?憑什麼?你什麼都沒說,憑什麼就要我答應你甚至還說不出口的要求?」
「就憑你已經讓我喜歡上你了。」
他是個男人,也有自尊,愛字是不輕言出口的。說喜歡,已經是最大的極限。
她錯愕、怔怔的看著他。他的眼神撼住了她。
那方寸不到的黑圓之中,仿佛有著世界上最甜蜜又最深柔的情感。他似乎是認真的,一個俊美如他、傲氣如他、性感如他的男人……
他真的……真的一如她喜歡他的那樣……喜歡上她了嗎?
「你……你是在唬我的吧?」天!她心跳得好快,快得她幾乎無法承受了。
「我希望我是,但我不是……」他的低嗓柔和得令人心醉,「所以,大後天跟我過一夜吧……讓我告訴你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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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裳珞!」
「啊?致桀?」方裳珞看著突然出現在方家門口的張致桀,有點錯愕。
因為她正要去花蓮市中心,跟嚴譽嘯在外面私下會面。
「我有東西要給你看。」張致桀手上拿著一個封口黏得緊緊的黃色牛皮紙袋。
「給我看?但我現在要出去……」
「去哪?我送你……」
「不!」她直接拒絕,方家門口現在已經有輛小黃在等著她,那是嚴譽嘯叫過來接她的車。
「我要你上車,這事一定要先跟你談清楚,我沒有太多的耐性。別逼我。」
張致桀向來斯文的臉上,突然露出了一抹凶狠。
她皺眉,「有什麼事不能明天再說嗎?」
「明天就來不及了。」
張致桀剛收到杰森?李的電話,說美國已經派專機來台灣接他,他得在明天他到桃園機場之前,攔截他並殺了他。
「但我沒有必要跟你去。」
「你有!」他猛地抓起她的手臂,眯起眼,惡狠狠的說︰「過去對你客氣,你不要當是我怕你,你現在若不跟我走的話,你那些寶貝的妹妹……還有個小弟弟不是嗎?以後他們都得要小心了。」
她心一凜。他的說法讓她沒辦法不從,無奈的,她只好跟他上了車。
「你要去哪?」他邊開邊問。
「去火車站。」
「穿這麼漂亮去火車站?」他斜瞄她一眼,絲毫不掩眼中的邪氣。
方裳珞只覺得—陣膽寒。過去他雖然偶爾會露出凶狠的目光,但一直以來都還算紳士,現在到底是為了什麼,讓他突然性情大變?
「我等等要上台北找個朋友。」
「男的女的?該不會是古諭嘯吧?」
「什麼?什麼古諭嘯?」
「啊!對了,我忘記了,你養在家里的那個小白臉,叫作‘嚴譽嘯’不叫古諭嘯,看看這個!」他丟給她一個牛皮紙袋。
她不解的打開,只是瞄了一眼,瞬間,一股寒意直直的沖上她背脊。怎麼可能?這事是真的嗎?
里面是一疊她過去常用的調查格式,上面有幾張照片,跟附上的說明資料。
說明資料里寫明,嚴譽嘯不叫作嚴譽嘯,他叫作古諭嘯,而且還是個國際軍火販,以專門制造跟販賣武器維生?
她以為他熟悉槍械,是因為在英國當過特種部隊的關系。
天!他不但騙了她關于他名字的事,甚至……還瞞著她,他是個軍火販子的事!
「他有兩個情婦跟隨著他,你知道嗎?看看最後一頁。」
瞄了一眼她臉上那慌亂的神情,張致桀可得意了。
她沒說什麼,依言打開最後一頁,頓時,—陣沒有預警的心痛傳來。
照片是遠距離拍攝的,照片里,前天穿著黑色背心的他,在某間咖啡店跟兩個金發美女狀似親密、交頭接耳。
「那兩個情婦一個叫米莎、一個叫麗莎,都是他最得力的……我是說情婦,你要想清楚,裳珞,你這種精明理智的女人,怎麼會被他騙了呢?」
「這資料你從哪來的?為什麼你要調查他?」
「我上次跟你說過有危險的偷渡客,就是他!他打算吃下台灣的軍火市場,就從花蓮開始。你被利用了,蠢女人!」
她心一緊。
「我是擔心你啊……」
「……」她說不出話來了。
他是軍火商?制造武器販賣給那些破壞孩子童年的當權者或破壞者嗎?那個對她弟妹這麼好的阿嘯,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事呢?
「而且,他相當可怕,不但收買了很多警察掩護他的行動,甚至還躲到你那里去,以防國際刑警找到他,他甚至用假名騙你啊!」
「不要說了。」
「我不能不說……我得幫花蓮除害。」
「除害?」她看了他—眼。這家伙會為花蓮除害?他自己就是花蓮的大害蟲!
「真的!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但我一直長在花蓮這土地上,我愛這里才會住這里,你也清楚,不是嗎?」
她還看著那資料袋,沒辦法相信嚴譽嘯……不!迸諭嘯是張致桀說的那種人,但這些資料看起來非常可信。
但是,「嚴譽嘯」有說過今晚就會對她說出一切,也許……他說的跟張致桀說的並不一樣。
「我不會騙你的,這種事我不會騙你,你知道我也在台灣走私點東西,若他是個能合作的對象,我當然不會怎麼樣,但他很危險,他跟各國的黑道分子都有打交道,還有那些佣兵……」
「好吧!」她沉重的嘆氣,「你想要我怎麼做?」
「幫我下藥。」他拿出一個小紙包。
「什麼藥?」
「普通迷藥,這你也懂,我沒騙你。」但里面還摻有能致人于死的氰化物,張致桀眼底掠過一抹邪惡。
「然後呢?」
「打電話通知我他在哪就行了,我會去跟他談。」
「為什麼你不干脆跟他面對面的談?」
「我怕他會一槍殺了我。」
她眯起眼,懷疑的看著他。
「可惡!我們好歹也認識十多年了耶!」張致桀又強調,「你干嘛只相信那個不知道哪來的家伙,卻不肯相信我?」
她看著藥包,深吸一口氣,「我沒辦法做這種事。」
「你要等到他威脅到你弟妹安全時,才肯做嗎?你不怕他把你弟妹們一起拖入那個犯法的世界中嗎?等到你能揭開他的謊言時,他恐怕已經讓你的世界變得難以糾正了。」
「你……」張致桀的說詞讓她完全無法反駁,她其實不全然相信他說的,但她清楚,若是不答應他,她恐怕沒辦法下這輛車。
「好吧!」她接下藥包,「我會試試看。」
「要小心。」張致桀叮嚀的語氣充滿了溫柔。
她冷冷的撇著嘴角,「我當然會小心。」
先小心你!她在心底默默的補充了一句。
第九章
她到了火車站,離開張致桀的車。看到他走遠後,她叫了計程車。而一上車,她就忍不住了,淚水潸然落下。
她不相信張致桀說的全是真的,但她清楚,那不盡然是謊言。
只是,她一直不肯好好的去看清楚兩人之間的差異。
「嗚!」她悶泣了一聲,惹來計程車司機關心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