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要的麻煩永遠會出現在你意想不到的地方,明天到了公司,你就會懂。」
「……」她不想說話,因為很冷。
她爭取餅要去蘭斯旗下的保全公司,學習關于各種世界上最先進的防範系統,因為那個保全公司的背後,就是蘭斯旗下最神秘、最不為人所知的組織。
她想,她必須找機會滲透,這樣才能知己知彼,百戰百勝。而蘭斯雖然知道她的企圖,卻也同意了。
「再說,這種危險是永遠不會停的,只要你殺過了人,懂了這些事,這危險就會一輩子跟隨著你,你了解嗎?」
「……」
低沉的嗓音,一反先前的冷酷,在海風中,驀地沉柔了下來,再加上那件有著淡淡男人味跟酒香的大衣包裹著她所帶來的溫暖,讓她說不出話來,心里那莫名竄出的一股詭異暖流,讓她平時伶牙俐嘴的辯駁,此刻是半句也吐不出來。
他凝著她那在海風吹擊中,有些無助,又有些倔強的心形臉蛋,突然,他轉身就走。
她看著他定在前方,做出手勢,要附近那些陪她訓練,也就是稍早前攻擊跟追殺她的特種部隊隊員回去休息時,她才完全松懈下來,抓緊著他那件裹著自己的大衣,三步並作兩步地跑到他身旁,企圖跟手長腳長的他並肩齊步。
在充滿銳利碎石的小徑上走著,那石頭的尖銳常讓她痛得不由自主地停下腳步,調整步伐,可詭異的是,走路速度極快的蘭斯,竟然始終保持著讓她追得上的速度。
「你喝酒了?」
蘭斯今晚有點跟以往不同的態度反應,但是,她還是感覺出來了。
「嗯!」他應了聲,沒有多說什麼,卻反常地突然握住她的小手。
她嚇了跳,腳步一個踉嗆,但反應極快的又站穩,那燒熱的大掌依然握著她的小手,等著她站穩後,又往前走。
姬艾華的心髒怦怦跳。這是怎麼回事?他為什麼突然要握住她的手?
可是,她並沒有說什麼,只是默默地跟著他進了那棟在小島上,為了訓練她專門設計的別墅里。
蘭斯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甚至,他沒發現自己握著姬艾華的冰涼小手。
他的確是心情不好。而導致他心情不好的原因,是午夜時,尼奧從德斯島打來的一通電話。
那個可惡的尼奧,竟然威脅他,要他在姬艾華二十一歲的時候讓她自立!?
自立……不就代表著讓她擁有可以隨時離開他的自由?這事實竟然讓他生平第一次感到惶恐……
不!並不是第一次了。其實,這種在心底隱隱翻攪的感覺,在多年前,尼奧說她會有自己的人生時,就已經有過了。
為什麼他會有這樣的感受?他應該只當她是個「東方公主」,那個在他童年的悲慘記憶中,被他親手毀掉的洋女圭女圭而已。要走,就讓她走吧!有什麼好在意的?
「我回房了。」
幽然悅耳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他回頭,剛好看著她抽回小手,並且把大風衣從身上月兌下來,送到他面前。
他愕然地看著自己的手,他剛才牽她?
牽一個女人的手……
在屋里黯淡的燈光下,姬艾華沒注意到蘭斯臉上情緒的不尋常,她轉身走向起居室後方,直通二樓的小樓梯。
灰眸緩緩地拾起,看著那一雙修長的玉腿,就這樣地*&%展現在他眼前,他突然開口︰「等一下。」
「嗯?什麼事?」
他看著她半晌,搖搖頭,「沒事!」說完這句話,蘭斯走向客廳,將修長的身軀倒向沙發,屋里沒亮燈,只有原來一盞昏黃的燈光,映照出他那慵懶中卻帶著一絲疲憊的模樣。
姬艾華看著他難得顯露的疲態,又低頭看著自己的掌心,她眉頭輕皺,緩緩地走下樓梯,走向沙發上的他。
他的眼閉著,濃褐色的長睫毛,叫人心動地輕掩在眼窩下方。
她看得出他很累,不知道為什麼,她心底突然涌出了一股深幽的輕憐,她走到他身邊,在自己發覺以前,她的手已經輕柔地撫上他的額,感覺到他的褐發細細地糾纏過她的指尖,還有……
一股不尋常的高熱。
「你發燒了!」她訝然輕呼。
「嗯!似乎是……」
閉著眼的他,在她走近時就察覺了,她那清涼而柔女敕的小手,觸到他時,叫他深深一震。
這是什麼感覺?為什麼……從來沒有人的踫觸,能叫他這麼震撼……
可是,他們相處了這麼多年,她卻從來沒有這樣踫過他。
一股深深的失落,突然攫住了他,叫他困惑,也叫他茫然。
然而,此刻的他已無力思考,只覺得好累,累得只能微微睜開眼,看進她那雙不自覺地顯露出緊張跟關懷的美眸中,「一點小燒,睡一下就好。」
姬艾華皺起眉頭,「你不能睡這,去房里睡。」
俊美的臉龐有絲蒼白,他扯起一邊的唇角,「睡這就好。」他不想讓她知道,現在他全身的骨頭酸軟得叫他起不了身。
她看著他,抿抿唇,「我去倒水還有弄冰塊。」
「我要酒……」
「不準!都什麼時候了,還喝酒?」
她定到空調的開關控制匣前,調高了暖氣溫度,開了小吧台的燈,俐落地敲起冰塊,開始做冰枕,她手腳俐落,邊做事邊說道︰
「你一定是本來就發燒,剛才還把大衣給我穿,才會這樣的。真是!」
看著她俐落地穿梭在起居室里,弄冰塊、包毛巾、清理水杯、倒水的模樣,灰眸顯得更幽黯了。
是什麼……讓當年那個凡事只喜歡大吼大叫,抓到機會就偷襲他的小鮑主,變成如今這副模樣的?
「來!喝杯水,敷個冰枕,你會好過一點的。」
走到沙發旁,姬艾華扶起他,先是喂他喝下了那杯水,然後又輕柔地扶著他的寬肩,就想讓他的頭枕上她那光果的大腿上——
這突如其來的親密,叫蘭斯有些不能適應,他的脖子僵挺著,不讓自己的頭靠向她的大腿。
「你要干嘛?」
「幫你敷冰枕啊!」
「不需要。」蘭斯硬是撐起身子,遠離那個柔軟的,即使經過一夜模擬的槍彈激戰,香汗淋灕,卻依然有股清新味道的身軀。
漂亮的黑眸瞪向他,「你真是個惹人厭的病人耶!」
「你也不是個很乖的養女。」言下之意,兩相扯平,叫她不要再吵。
她看著蘭斯硬是撐起身體,往沙發另外一側倒去,憤怒跟心疼兩種情緒同時在心底上涌。
「該死!你這男人睜眼仔細瞧瞧好不好?我哪里像你的養女了?吃你的、用你的,接受你的訓練,不代表我一定什麼都該听你的。」
她火大地撲向他,卻沒有踫到他,只是將手臂撐在他頭旁邊,近距離和他臉對著臉,姿勢看起來頗為曖昧。
她在蘭斯能掙扎著推開她前,硬是把冰枕給擱到他頭上,「你別像個小孩子一樣鬧脾氣了,我就要走了,你能停一下嗎?現在生病的人是你耶!」
「走……」身軀一僵,她知道了?知道尼奧說要還她自由的事情了嗎?
「是啊!」姬艾華把冰枕栘開一點點,不解地看著下面那張距離她不到三十公分的英俊臉龐,「我明天要去紐約啊!不是要我去公司報到了嗎?不然你以為我能走去哪里?」
「啊?對……嗯!對!」
灰眸重新疲憊的閉上。天知道他為什麼會突然緊張成這樣,就算她要離去,那又如何呢?他不懂自己的反應。這一切,是因為發燒引起的嗎?
「你今晚真的有點怪怪的耶!」
姬艾華重新調整姿勢,坐在他身旁,不自覺地,溫柔的指尖輕輕地攀上他的臉頰,流連在他那緊皺的眉頭間,「你看起來比我印象中,老了一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