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又談得上什麼自私不自私呢?‘狼’是最專情的動物,它們對伴侶的執著有時更甚于人類,我曾見過徘徊在郎狼山頂的灰狼,每夜在峰頂獨自悲嚎,師兄說灰狼的妻子落崖而死,灰狼一直在崖邊追思直至死亡。而我的大師兄,他也是同樣固執的狼。」
「我該怎麼辦?」秋漱玉可憐地流下淚,「少主說他以前只喜歡如玉姐姐一人,而現在只喜歡我一個。」
方羽柔在心中冷哼一聲,若不是君如玉,師兄豈會對她不理不睬,現在連眼前這個黃毛丫頭都自稱是師兄的心上人,怎麼叫她不忿怒呢?自己的美貌明明不輸任何人,于是她話鋒轉為刻薄地說︰「師兄可曾說他愛你。」
「沒有。」秋漱玉老實地回答,心中盤算著下次見面一定要問問他。
「呵呵呵,妹子你可能誤會大師兄的意思了,喜歡是一種單純的欣賞,它不是愛,暗戀大師兄的人何其多,只要大師兄多看她一眼,她就自以為是飛上枝頭的鳳凰。」
「是啊,姐姐當年一定也嘗盡暗戀之苦,幸好後來你看開嫁人了。」她在心中偷笑著。
讓人說中心中的痛處,方羽柔馬上由嬌柔變成凶惡,尖酸潑辣地說︰「你真以為自己是鳳凰了嗎?別說你的容貌沒有我的一半漂亮,就連你這一身瘦排骨也引不起男人的興趣。我問你,昨夜孤男寡女、花前月下,大師兄可曾對你有非分之想?」
她心中默記著第二個要詢問冷風行的問題。比起尖酸刻薄她從不輸人,不過此時她卻自卑地垂著頭,狀似可憐地說︰「沒有,光是我一張慘白的臉色就嚇死人了,不過少主這個人也是很奇怪的,對瘦排骨沒有非分之想就算了,怎麼連姐姐這樣容貌秀美、身材姣好的女人他也沒有非份之想呢?」
方羽柔重重地哼了一聲,「你別得意,我和大師兄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二十多個年頭朝夕相處,我們熟悉彼此的一切,請問你又了解他多少,你知道他最喜歡和最討厭吃的東西是什麼嗎?」
她沮喪地數著手指頭,「我們認識不到十天,不過這未必是壞事,像你們認識了二十多年,太熟悉彼此的一切,所以他才不願意娶你……」
心頭讓人重重地扎了一下,方羽柔氣得大叫,「你懂什麼!像你這種無知的女人,天真的以為愛情可以支撐一輩子,你根本不知道怎樣在床第間取悅男人、根本不知道怎樣捉住男人善變的心,像你這種瘦排骨,只能等著當怨婦!」
秋漱玉擔心地說︰「真的嗎?不過……我不知道怨婦的滋味如何,姐姐畢竟嫁了人,一定知道這種滋味是什麼……」
「你胡說!」她立刻怒聲反駁,「南天對我極好,溫柔又體貼。」
「騙人!你明明是個可憐的怨婦,我見過你手臂的傷。」
「那是我自己割的!不這麼做大師兄怎麼會心軟……」
「哦……」秋漱玉指著她,賊笑著,「原來你騙人,我要告訴他。」
「你?!」發現被套出話,她氣忿不已,不顧形象地沖過去扯著秋漱玉的頭發,怒罵道︰「你以為大師兄真的愛你嗎?你也不自己照照鏡子!」
「痛……痛……」秋漱玉痛得眼淚直流,想要拉開她的手,偏偏力氣又比不過人家,只是讓她愈扯愈用力,「這樣會傷到你肚子里的寶寶,快放手啊。」
「不用你管!」她更用力地扯著秋漱玉的頭發,目露凶光,「我正恨不得流掉這個孽種,你居然還騙我喝下安胎藥!像你這種惡毒的女人,我要扯掉你虛偽的面具,讓大師兄看清楚你的真面目!」
「痛……你不怕我……我告訴……」毫無反擊之力的秋漱玉,痛得連話都說不完整。
「哈哈哈!你認為師兄會相信你的話,還是膽小無比的小師妹呢?」
「你……心腸真壞……好痛……」
「哈哈哈!」方羽柔愈見狂悍地笑著,「可惜男人只看得見我的外表!」
突然「砰!一聲,門被踹開,冷風行臉色陰森,語調冰冷窒人地說︰「放手!」
方羽柔像燙手般松手,表情像個做錯事的小媳婦,柔弱無比地說︰「大師兄……」
他面無表情地下令,「帶她到前面交給來捉她回去的楚南天。」
一起走進來的冷雨律接受這道命令,把哭哭啼啼的方羽柔攆出去,待他們離開後,肅靜的空間只剩兩個怒目對立的人,兩人眼中怒火不相上下。
秋漱玉首先發難,「受委屈的人是我!你瞪我做什麼!」以為他會心疼她,想不到他不但沒有好言憐惜,還怒氣沖沖的,分明氣死人!
「難道不是你故意惹她的嗎?」
「好啊!溫柔的小師妹變成凶殘的母老虎,你居然還怪起我,原來你心疼的是原形畢露的小師妹!我總算弄清楚你心里想什麼了!」
「我還不了解你嗎?為什麼你要故意把人逼到崩潰……」
「因為我小心眼!」她被氣得哭出來,「我氣她昨天騙我,氣她害我傷心,所以我也要害她傷心難過,有仇報仇,難道這樣也不行嗎?你沒听到她剛才講話多麼尖酸,難道我就該任人欺負、忍氣吞聲嗎?你只在乎你的小師妹受委屈,你根本不在乎我的感受!」說完她哭著往門外跑。
「漱玉!」他輕易地捉住她,「你為什麼不了解我?我氣的是你沒有保護你自己,你讓她有機會傷害你。」
「她再怎麼傷害我也不會比你多!放開我!」她怎麼也撥不開他的手,只好聲淚俱下地說︰「我再也不要見到你了!像我這樣的人注定沒有人疼,我不懂得在身上弄幾個傷口讓人心疼,也不懂得扮演柔弱的小女人,我活該要被人欺負!」
「別說……」他緊緊地將她攬在懷里,痛苦無比地說︰「你的身體太脆弱了,我太膽心失去你而忽略了你所受的委屈,對不起。」
秋漱玉負氣地說︰「老天爺給我的苦我都能忍受,這點委屈算什麼,反正你也不心疼,也不想幫我討回公道,只擔心我短命讓你孤單而已。」
他心痛地擦著她的淚,柔聲低語,「我受不了你將自己的安全置之度外。委屈容易討回,可是你的身體卻像花瓶一樣,碎了就黏不回來,請你答應我,無論如何都要保護自己,可以讓我心疼,但別讓我心碎。」
深情的細語是眼淚的催化劑,她更是不可自己地流著淚,愛人好苦,被愛更苦,愛與不愛都是作繭自口縛,欺瞞自己不談未來、只看現在,他們只能在短暫的麻痹中尋找快樂。
「別再哭了,眼楮紅紅的怎麼嫁人?」
秋漱玉抬起淚蒙蒙的大眼不解地看著他。
「我們的婚禮再一個時辰就要舉行了。」
「什麼?!」
要嫁人了?她的腦袋一片空白。
從被嚇得傻愣愣那一刻開始,她就沒有時間思考,一群婦女從門外蜂擁而入,有人抱著衣料、有人拿著針線、有人捧著珠寶、有人拿著頭花,能活動的空間都被她們擠滿了,秋漱玉只能傻呼呼地看著布尺繡針在身旁飛快地穿梭。
要嫁人了?一個時辰後,無意識的她被推進八人合抬的大花轎。
就在起轎之時,媒婆發現轎夫忘記綁紅線,連忙把人叫進房間,一個個幫他們系上紅線,然後花轎才往廣場上緩緩移動。
時辰已到,廣場里已經聚滿了祝賀的人潮,他們穿上最隆重的衣服,井然有序地坐在觀禮的座位上,狼族傳統舞蹈已熱熱鬧鬧地跳著,不過這個只是熱身,因為按慣例婚禮後還有通宵達旦的慶祝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