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將他的影子拉得好長,也將他臉上的表情藏在陰影之下讓人瞧不真切,但他似乎不太高興?
與他面對面的秋漱玉小臉迎著陽光,漫天的余暉從她美麗的眼瞳暈染開來,沐浴在夕陽下的嬌小人兒連天際的晚霞都要遜色三分。冷風行怔怔地抬起手,手掌的影子正好可以撫模她的臉蛋,但他隨即握緊拳頭,將手垂在身側,沉默一會兒後說︰「跟我來。」說完轉身就走。
秋漱玉不確定他是在跟誰說話,于是她轉身面對冷雨律,「你哥哥叫你跟他走。」
「我家老大是在叫你。」他肯定地說。
秋漱玉哼聲道︰「何以見得?」
「因為他不會像叫小狽一樣叫我……唉嗷!」冷雨律抱著被踢疼的腳直跳著。
「這些藥草拿去煎熬,三碗熬成一碗。」簡單地交代後,秋漱玉听話的跟著冷風行走。
不過他的步伐過大,她幾乎要小跑步才跟得上他,以她現在的身子怎堪如此操勞,她終于忍不住喚道︰「慢一點。」
冷風行停下腳步看她,只見她臉色泛白,撫著胸口嬌喘不已,他的眉頭頓時皺成一團,二話不說抱起她以輕功飛掠而去。
「哎呀!」這麼親密的舉動讓她臉紅心跳,雙手捉著他的衣頜,整個腦袋羞答答地理進他的懷里。結實的手臂、溫暖的胸膛,直叫少女的心卜通卜通地亂跳,他怎麼可以這麼亂來呢?羞死人了……
第三章
冷風行抱著她走進霧陣,來到陣心也就是仙株所在之處後停下腳步。
棒了數秒,懷中之人似乎未發現目的地已到達,反而還把頭悶在他懷里咯咯地傻笑,這種情況有點……
「秋漱玉?」他出聲喚著。
「呃!」自己怎麼會突然發起花痴呢?尷尬的溜下他的手臂,秋漱玉紅著女敕臉說︰「帶我來這里有什麼事嗎?」四下無人,他不會是想……
他目光陰郁地看著她,「今天早上你是怎麼進來這里的,誰教你入陣之法?」
糟糕!原來是來算賬的,她不會剛好誤入禁地吧?「入陣?我只是散步……不小心就走到……這里了。」她愈說愈小聲,最後連頭都心虛地垂下來,不小心散步能穿過這麼復雜的陣勢,實在太扯了,反應一流的腦袋怎麼放假去了……
「我該相信嗎?」
他果然不相信!他低垂的目光看似平淡無奇,然其中透射而出的光芒讓她開始感到緊張,此時的他沒有絲毫暴躁的氣息,愈見冷靜愈見心思深沉。
她吐了吐舌頭,老實地回答,「我在家中看過一本手札,上面剛好提到這一個陣法,所以不小心就走進來了。」
「誰寫的手札?」
「我不知道,看起來像姑娘的筆跡,秀秀氣氣的,我從來沒見過。」
冷風行猶豫了一會兒,從懷里掏出一條女人用的絲巾,翻開整齊的折疊,露出里面一行小字。「與這個字跡相同嗎?」
「啊?!這個字……」
一聲驚呼將人的心口吊到喉嚨,「見過?」
她慢條斯理,贊賞有加地念著,「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嗯,詩美,這個字更美!」
靶應到他殺人似的目光,她呵呵地笑著,更是不怕死地說︰「你現在的樣子就像……‘死去的老婆在煮飯’,「見看倌不捧場,她只好自己回答說︰「妻翹(七竅)生煙,有創意吧,呵呵……」
「這你這個愚蠢的女人!」冷風行陰黯的目光眯成一線,顯然已經忍到極限。
若換作別人恐怕早被他碎成萬段,她不但沒有危險的自覺,猶自逼近地說︰「還有人比我更蠢呢,責怪族里的老頑固不延聘大夫,害她死于難產,其實你比他們更頑固,老婆死了兩年卻還每天活在悲傷的情境中!」
「大膽!」他像一陣狂風般忽卷到她面前,粗暴地捉著她的手臂,眼冷、聲更冷,「誰告訴你的?」「哎呀!」她立刻眼眶泛紅,可憐兮兮地說︰「是阿律啦,他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我了,你要打要罵就去找他,我是無辜的。」
他的視線鎖在她的臉上,那雙漾著秋水的眼楮怯憐憐地望著他,想教訓她的念頭方起,便被憐憫的心壓抑下來,最後他冷哼一聲,甩開她的手。
「好痛哦!」她模著手臂上發紅的印子,楚楚可憐地說︰「阿律騙我,他說你從不打女人的。」想必這就是她膽大妄為的理由。
「回答我!是不是同一個筆跡?」他不耐煩地說。
她突然痛苦地撫著胸口,直到喝下隨身攜帶的五毒液,痛苦的臉色才稍見平緩,臉上才慢慢出現滋潤的紅光。見冷風行一雙厲眼緊盯著她,她狀似委屈地抗議著,「那麼凶干嗎,人家又沒說不告訴你。」
兩雙眼就這麼瞪起來,她的眼楮充滿朝氣與活力,是開朗中帶有三分固執和堅決。而他的眼則是冷厲中還帶有透視人心的魔力,似乎已看穿了什麼……
才一眨眼的時間她就認輸地逃開了,在他的凝視下,她的內心亂成一片。怎麼會這樣?她大感不妙—卻又不知問題出在哪里。
認輸的她乖乖地回答著,「筆跡不是同一個人,但卻非常地相似。起承轉折的手法一樣,但呈現出來的氣韻卻不同,看得出書寫之人都是優雅怡人的美人。」
怕他不了解,她補充地說︰「就像我和尊夫人一樣,外形相似但是神韻大大不同,不過都是優雅怡人的絕世大美女。」她還是不忘吹捧自己一番。
他顯然對她的笑話不感興趣,冷漠地轉過身,「你可以離開了。」
「唉!」她喃喃自語,「如果有一出叫‘狼族’的戲碼,我一定是在里面扮演丑角的角色,其實丑角並沒有什麼不好,至少可以把歡樂帶給大家,但就怕是個演壞了的角色,沒人買他的場。我就看過一出這樣的戲,有一個賣力演出的丑角卻得不到一點掌聲,結果他就在戲台上哭了起來,台下的人反而鼓掌叫好,我覺得他很可憐就跑到後台看他,結果你知道嗎?
「他的主人告訴他以後每一場戲都要這麼哭,結果他笑了,他告訴我丑角本來就是無舉足輕重的角色,只要能讓人開心就好,可是我哭了,于是他就教我變一些小把戲,下次我再變給你看。」
他依然背對著她,不言不語。不願敞開的心依然孤獨地緊鎖著,仿佛天地間的寂寞瞬間籠罩在這方寸之地,昏暗的霧陣更見淒涼顏色。
「我還是演壞了角色。」她知道自己該離開了,因為感覺到一顆心正快速地沉淪。
她走出霧陣就發現冷雨律迎面走來。
「漱玉,我總算找到你了……咦!你眼楮怎麼紅紅的?」
悲傷來的莫名其妙,她不想讓他知道,于是轉移往意力,「我看你的鼻子比我的眼楮還要紅上三倍呢。」
冷雨律模模鼻子,「有嗎?天色這麼暗你怎麼看得清楚?」
「是嘍,天色這麼暗,你怎麼說我的眼楮紅紅的?」
「因為我練過武功呀,雖然還不能像我家老大一樣在黑暗中視物,但是我的眼力還是比一般人好。」
她嗤笑地說,「我看你是練功不純,火眼金楮練成兩眼金星,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我怎麼把這件正事忘記了,今天我們打敗‘怛那族’,待會兒有個慶功宴,我爹要你參加。」
「慶功宴?是不是又喝酒又跳舞那種?」她在心里加上︰他也會參加嗎?
「當然,我還得去通知我大哥,你去梳洗一下,我待會兒去接你。」
「太好了!呃……」發現自己的態度好像太興奮了,秋漱玉馬上補充地說︰「我最喜歡熱鬧的場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