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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君淚 第2頁

作者︰雲上晴

「你想救他?」

罷才那記冷箭應該讓她學到教訓,想活命的話就該和病人撇清關系,殊不知膽小無比的她還問︰「我……我可以救他嗎?」

「可以。」男子說著。

得到他的允許後,秋漱玉如釋重負地呼出一口氣,一顆七上八下的心總算安了下來,她再次走出巨漢的保護。

發號施令的男子高坐在馬背上,光是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陰沉氣息就夠嚇人了,秋漱玉根本不敢抬頭看他。

持巨漢將受傷的男子松綁後,她先喝下一口五毒液,再取出隨身攜帶的小布包,里頭「望、聞、問、切」工具一應俱全,她以銀針封住男子周身大穴止住血流不止的傷勢。

「舞叔叔,幫我拿藥箱來。」

巨漢將她所坐的藤椅移到她面前,藥箱就在藤椅下方第二層暗格。

她在男子傷口上涂抹黃褐色的汁液後,銀針穿線,先以絲線沾附乳白的藥液,開始縫合男子撕裂的傷口,她像縫合破布一樣縫合男子的傷口,這種舉止可謂前所未聞,眾人的驚訝難免,竊竊私語聲也響起。

而她的注意力絲毫不受影響,精細準確的挑縫,一針又一針,她的額頭漸漸凝聚緊張的汗水,隨著拭汗的動作,發絲愈見散亂,她所有的精神都放在處理一道又一道棘手的傷口上,病人的生命垂危,如果處理得當,她可以挽救一條生命。

傷口處理到一半,馬背上的男子突然開口,「可以了。」

接著他掌起掌落,一道吸力將受傷的男子托在半空中,接著他掌風往右一偏,受傷的男子摔往一旁,發出急促的痛呼,「呃!」

男子命令道︰「丟回‘怛那族’,告訴他們這就是求戰的代價。」

「是。」

「等……等一下!」秋漱玉一時反應不過來,茫然不知所措地抬頭看他,「還沒好啊……」

「夠他多活幾天了。」男子冷漠而殘酷地說。

終于了解他的用意,她驚愕地說︰「你不能這樣!麻藥退去後他會很痛的,拜托讓我把傷口處理完,不然他會死的!」

「死?」男子的嘴角扭曲成譏誚的形狀,以令人顫寒的語氣說︰「他不會這麼輕易死的。」

「你?!原來不是要救他,而是要折磨他,你……好殘忍!」

「殘忍?哈哈……哈哈哈……哈……」他的笑聲忽遠忽近、忽大忽小,斷斷續續,忽像著魔般的淒厲,又像飽嘗痛苦般的淒涼,更像要笑盡世間所有悲憤,叫人不忍一聞。

她被嚇壞了,奔向前用沾滿鮮血的手拉住他的衣角,仰著小臉,哀求地說︰「不要這樣子!不要這樣子!」

乞求的語氣,不知是求他不要這樣子對待一個人,還是求他不要這樣子對待自己?

男子垂下目光,雖然她的臉帶有病態的蒼白,但仍難俺一張清麗縴細的容顏,而她的臉……她的臉?!

他突然彎一把將她捉到馬背上,隨著她的驚呼,保護她的巨漢提勁沖向前。

「別動!」男子一手扼住秋漱玉的咽喉,巨漢止步,連秋漱玉也不敢動,一雙大眼既驚且慌。

就在緊扼她咽喉的同時,男子一只手伸向她腦後解開她飛雲般的柔發。

黑發宣泄而下的同時,他的眼隨之變得陰黯、變得深邃……

她感覺到他的身體漸漸放松,手指輕輕地刷過她的發絲,緊鎖的眉頭如溶雪般化開,連陰沉難測的眼楮也在這時換上痴傻的凝望。

秋漱玉覺得她不能動了,她好像被人用繩索縛住,而這繩索就是他愈來愈柔的眼、愈來愈深的情。他本來就是好看得過分的男子,此時深邃精湛的雙目如黑夜里寶石般深情地照射著她,連心跳都被影響了。

但她清楚一點,他的目光越過了她,看到另一個形體,自己好像是人家握在手上的布女圭女圭,只具形體,沒有生命,她用生澀的聲音說︰「我不是那個人,放開我!」

輕撫的手停在半空中,他的眼在瞬間換上陰沉寒栗的孤絕,猛地將她往馬下一推。

「唉呦!」

「帶她回去!」說完他轉身揚長而去。

巨漢向前扶起她,一臉關心地望著她。

「我沒事。」她安慰地說。但見大批的人馬跟著那人離去,只剩十數人留下來準備押解他們,她說︰「舞叔叔,我們回去吧。」

「姑娘請留步。」留下來的人將他們圍住,為首之人是一名外貌俊逸的年輕人,「請你們隨我們回去。」

這些人並非精通武學之人,秋漱玉知道她的舞叔叔絕對有能力帶她離開,遂道︰「如果我們不去呢?」

「任務失敗,我們幾人的性命也不保。」年輕人若無其事地說著,仿佛他們的生命只是微不足道的東西。

她最恨自己亂七八糟的同情心,但朋友也好、敵人也罷,在她眼里都是一條條寶貴無比的生命,她幽幽地嘆口氣︰「唉。」

「多謝姑娘成全。」年輕人懂她的嘆息,馬上感激地說著。

「壯士可以告知我將被帶到什麼地方嗎?」

「在下冷雨律,叫我雨律即可,姑娘可曾听說過‘狼族’?」

「果然……」秋漱玉再次長嘆,她的算命從來沒準過,可偏偏就算準了這次。

舞叔叔取來藤椅,再次將她負在背後,主動地邁步往那人消逝的方向走去。

秋漱玉在背後咕噥地抱怨著,「我們是俘虜耶,好歹也等人家來押我們再走。」

冷雨律追上前,問道︰「姑娘身子不好嗎?」

秋漱玉撇著嘴角說︰「我的心情比身子還糟。」

「呃!」冷雨律尷尬一笑,接著問︰「姑娘是否有外貌相似的姐姐或親戚?」

「我像那個變態男人的情人或妻子嗎?」她語中大有倒霉的味道。

「呃?」冷雨律不知該如何回應她所用的形容詞,只好糾正地說︰「你像少主的妻子。」

「哦,原來是變態少主。他的妻子不會正好與那個男人私奔吧?」

「當然不是,她是死于難產。」

「我知道了,那個倒霉的男人正好殺死族里惟一的產婆,害人家難產而死,所以那個變態要折磨他。」

「呃!」對她過剩的想象力,他無力招架,「他們之間沒有任何關連。」

「我不信,故事都不是這樣寫的,你是故意袒護你們的少主。」秋漱玉堅持地說。

「好吧,好吧。」冷雨律安撫她,「若真要有關系,就是那個倒霉的男人曾經詛咒他一家死光光。」「就這樣?」

「就這樣!」他再次強調。

她為之扼腕地說︰「那我就無法為他的變態找說詞了。」

「呃?」冷雨律一時不知如何回應。

「他是不是每天都思念著無緣的老婆?」

「幾乎是。」

「我問你一個問題。」

「姑娘請說。」

「為什麼這里叫‘邙狼’山,而不叫邙鷹、邙虎、邙狗、邙豬山呢?」

「呃……」冷雨律不知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秋漱玉嘴角往上一揚,「我就知道這個問題不是長得很美,愈看愈美的花瓶男回答得出來的,因為只有笨狼才會死了老婆還待在原地狂狂轉。」她隱喻死了夫人的少主。

「呃!這……」冷雨律不知道該如何回應這個問題,只能傻笑。

「我再問你,為什麼狼死了老婆還待在原地狂狂轉?」

他決定繼續傻笑。

她白他一眼,「你這個早笑、午笑、晚笑的一日三笑男,連這個問題也不會。」

「呵呵,為什麼?」他是真的不知道。

「因為他是笨狼呀。」接著她語氣轉為平淡地說著,「生命這麼美好怎麼可以浪費在悲傷的事情上呢?我多麼希望能有多一點的時間看看這個世界,認識更多的人、學習更多的新東西,希望可以和人相約看今夜的月光、明日的日出,可是……唉,可是我現在好累哦。」她伸了伸懶腰,打了幾個哈欠後,眼皮漸漸地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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