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她吃過水家的米,也曾經是水家名義上的女兒,這一點最是讓歐陽世豪心理不平衡。
于是她漸漸懂得順從爹爹才能得到關懷。
只是在當時,她哪里曉得火烈是個什麼樣的人?為了得到父愛,她不得已才會答應做這傷天害理之事。
但打從火烈說出他是她的大哥至今,烈焰堡的里里外外,她用眼楮看、用耳朵听,卻怎麼也找不出一絲絲讓她覺得可以狠心腸驟下毒手之處,更別說這一家子對她的禮遇了。
她盯著火煦,腦海中迅速浮出一個念頭。
「我能知道烈焰堡與我爹的恩怨嗎?」
「我只能說人心世道,爾虞我詐,利字頭上一把刀。」他不屑的笑了笑。
歐陽蝶明白,火煦必定保留了不少對爹爹不利的言語。
由此可見,烈焰堡的人個個宅心仁厚。
比起她爹的心狠手辣,不知仁慈多少倍。
第五章
歐陽世豪並沒有如火烈預期,在他大喜的日子對烈焰堡不利,反而平靜的離開烈焰堡。
也許歐陽世豪真的只是想為自己找一個保障……又或許歐陽蝶並非助紂為虐之徒……火烈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讓歐陽世豪改變初衷,但他樂見其成。
如此一來,他也可以安心的去會見師父。
這幾年來,他總是在固定的時間與師父相聚,一方面,接受師父的訓練;另一方面,獨孤九就像他的另一個親人。
要不是有師父支撐著他,他不知道會落到什麼田地。???夜闌人靜,四周萬籟俱寂。
一條無助的人影,孤獨地佇立在一片炭黑的廢墟中。
清涼的夜風揚起他的衣擺,看起來是那麼的蒼涼……十年前雕欄玉砌的尚書府,如今只剩下雜草叢生的廢墟,和燒得面目全非的斷垣殘壁。面對如此淒涼蕭條的景色,怎不令火烈錐心?
火烈緩緩走過各個廂房,他已經辨識不出原來的模樣。
那一日若不是他頑皮,不肯如期回府,此刻的他,想必可以陪著母親長眠地底,不必忍受死別的悲痛與哀淒……打從出生不久後,她就被裝扮成男孩送往廬山學藝,是以水府上下一直認為她是少爺,而非小姐。
每年固定回府小住幾日,其余時間便長年待在山上練功,所以一直沒有人知道她真正的身份。
那一夜,她頑皮的支開前去接她回府的護衛,獨自上街玩耍。
一個八歲的孩童,終年待在無人煙的山上,乍見到街上熱鬧的景象,當然流連忘返。
誰知回到家門,見到的卻是滿天熊熊的火焰。
見到家人無一幸免,小小年紀的她就在心中發下毒誓︰此仇不報,誓不為人!
她要找出幕後的指使者,以他的血祭拜水府三十余條人命,以慰他們在天之靈。
那日,因為她將歸來,府中的女乃娘特地將年紀相仿的孫子海娃兒帶入府中要與她作伴,沒想到海娃兒頑皮,拿著她的玉佩往身上掛,就因為那只玉佩,陰錯陽差的讓海娃兒當了她的替死鬼,讓仇家以為水家的少爺也死了。
經過這幾年的明查暗訪,總算略有所獲,她一定要凶手血債血還。
她記得娘的美麗、端莊,記得爹的和藹可親,記得府里的一草一木,雖然她不常回府。
如今,這一切只成追憶——一個只能永遠擱在心中的回憶。
她不斷的回想起那一夜大火焚燒的情形——闢啪作響的木材燃燒聲,陣陣尸體的焦臭味,這一幕幕煎熬了她整整十年。
她既煩躁又無助,無法釋放心中的仇恨讓她覺得挫敗異常。
在當了十八年的男人之後,她以為這輩子就會這麼過下去。
但自從懷疑洛靳霆發現她是女人之後,種種不安的情緒隨著時間一一涌現,像海浪般席卷而來。
這麼多年來,他是惟一讓她想逃避的男人,因為他讓她不安,從第一次見面時她就知道了。
她一反常態的處處容忍他的無理要求,更安逸于與他相處,眼光總會不自覺的往他的身上瞟,想知道他在做什麼。然而,每當想起自己的處境,家仇便會提醒她不要連累無辜。???離開水府的斷垣殘壁,火烈踏著樹梢飛縱而掠。來到廬山不久後,抵達一間茅屋。
宏偉蒼勁的廬山,在濃霧的籠罩下,神秘得讓人畏懼。每次入山時,她都幾乎被它的神秘震懾,久久不能成言。
一年一次之約,是師父的閉關之日,渴見親人的心,使得她不知疲憊。
此行除了替火煦制造機會,以便收服歐陽蝶倒戈之外,另外還有件更重要的事,當然那是對師父而言。
一直以來,火烈從來沒有想過要恢復女兒身,因此,當師父要她與未曾謀面的師兄成親時,她心里的激蕩難以言喻,浮現心頭的第一個人影竟是洛靳霆。
普天之下,知道她是女兒身的只有師父一人,至親如火熠都不知道這件事。
當年爹爹不知道基于什麼理由,對外宣稱她是個男孩子,甚至小小年紀就將她送至廬山學藝。除了爹娘以外,大家都認為她是個男孩,包括她自己也是這麼認定。
如今要她婚嫁,她怎麼去為人妻、為人母?
拉回冥思,後方由遠而近的颯颯風聲使她提高警覺。
她半側過身子,眯著眼想看清濃霧中的人影。
「這麼巧?」洛靳霆倏地飄身落在她眼前。
火烈也有一絲詫異。
他到這個人煙罕至的地方做什麼?
「都來了?進來吧。」突地,茅屋里傳出一個蒼老的聲音。
「師父。」
「師父。」兩人異口同聲喊。
接著火烈滿臉淨是詫異。
難道洛靳霆真是她的師兄?!
「哈哈哈!你們認識了?」獨孤九手撫白須,神情愉悅。
「師弟救過我一命,算是我的救命恩人。」洛靳霆道出原委。
「師弟?靳霆啊,她是……」
「師父,這事兒由我自己解決。」火烈阻止師父道破她是女兒身之事。
「好吧!人老嘍,管不動年輕人的事。」
接著,獨孤九吩咐他們好好切磋武藝,自己則是無事一身輕,更改以往閉關的習慣,雲游四海去也!
洛靳霆盯著火烈。在寒冷的空氣中,火烈的臉泛著粉紅,少了平日的冷冽,多了一分女兒家的嬌羞……老天!他是怎麼了?
一踫上火烈就成了不折不扣的變態!
「師……師兄。」在得知洛靳霆就是她的未婚夫之後,火烈顯得慌亂。
洛靳霆以最快的速度調回他放浪的個性。
「師弟,是否現在就來比劃兩下?」
火烈不想在心神不寧之下過招,所以拒絕洛靳霆的提議。
洛靳霆不置可否,隨即一震。不對!
師父說過他只收了兩個徒弟,又說今天要讓他見見未婚妻,莫非……莫非他的師弟其實是師妹?也就是說,火烈是水如霜,而水如霜是個女人?
洛靳霆證實心中的疑問之後,開心的笑了。
難怪火烈身材縴細,又不近;難怪自己當日中了合歡散後,會對她想入非非,產生綺念;難怪……所有的一切都有跡可循。
他不自覺的走近她身後,攬住她縴細的柳腰。
「你做什麼?」火烈倏然跳開。
她好香、好柔軟,比他想象中更為誘人。
「沒做什麼,怕你踢到石頭。」他又靠近她一些,好玩的發現她眼中的警戒。
「謝謝。我現在只想休息,請別打擾我。」她筆直的走向茅屋。
只見洛靳霆身形一躍,擋住她的去路,揚起嘲弄的笑容。
「鼎鼎大名的烈焰堡少堡主怎麼像個姑娘家似的,體力如此不濟?不知道是師弟功力差,還是師父教導無方?」他挑戰著火烈的忍耐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