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麼知道怎麼回事?有人半夜間進王府翻箱倒櫃,說什麼信函的,又把王府的人都迷昏了,最後我把娘給我的信交給他,才換回解藥。」
信函?難道是密函!
「齊夫人的信中寫些什麼?」
「字認識我,我又不認得它,怎麼知道里頭寫什麼?」見他凶神惡煞的模樣,無憂覺得好委屈。
好歹她也救了王府幾十條的人命,他不但沒有半句稱贊,心思卻都擺在信函上。
「為什麼沒告訴我信函的事?」要是密函落在皇上手里,大事就不妙了!
「你又沒問,要我說什麼!」娘也說了,等他問起的時候再交給他;他沒問,她當然繼續把信放在身上呀!
「信函都被拿走了,再吵也沒用了。」慕容無恨生氣的說。
「可是……我還有另外一封耶……」無憂囁囁的說。
「還有……在哪兒?」慕容無恨的臉上出現興奮之色。
「就在馬車內的桌子下。」當初娘千叮嚀萬交代的警告她,千萬不能弄丟信函,是以她不敢將信函放在身上。而交給黑衣人的那封信確實是娘要她交給慕容無恨的信,只是不知道里頭寫些什麼。
慕容無恨丟下齊無憂,急著去找密函。???無聊透了!慕容無恨到底又跑哪兒去了?
他的傷勢還未痊愈,卻整天忙得不見人影,害她覺得頓失依靠。
人在無助的時候總想借助神明保佑,無憂也不例外。
趁著大伙忙碌,她一聲不響地跑出王府,準備到相國寺求佛祖保佑。
大相國寺是京城里最負盛名的寺廟,也是古跡。
它的歷史久遠,屋宇宏偉,可追溯到戰國時代。
當時它是魏國公子魏無忌的故居;南北朝時,北齊曾闢為建國寺;到了唐朝,曾為鄭審的屋邸。
後來有一名游方的和尚,因為見到後園池中有梵宮的影子浮現,認為是神跡,于是就化緣收購這塊土地,建造佛寺,又鑄了一尊高一丈八的彌勒佛。
寺里的東塔叫「普滿」,西塔「廣願」,後合「資聖」,前門有三樓,旁有長廊,寺內有五百尊銅造的羅漢像。
寺內有八個院落——東面的寶岩、寶梵、寶覺、惠林,西面的定慈、廣慈、普慈、智海。它的建築與裝修有十絕︰一是大殿內的彌勒佛光照天地;二是宋太宗賜名所寫的「大相國寺」匾額;三是名工匠裝金粉肉色的佛像,以及三個大門下的一對善神,四是名畫家吳道子所畫的文殊菩薩像;五是刻佛殿障日九間;六是唐明皇修建的排雲寶閣;
七是名家所畫的護國除災患變相;八是北方毗沙門的天王像;九是梵王釋像,以及法華經二十八品功德變相;十是三乘因果入道位次圖。
禮佛完畢,無憂看看天色。她也出來了大半天,該回去了。
咦?前面為什麼黑壓壓的圍著一群人?
無憂抬眼望去,只見漫天濃煙,將京城的天空遮去了大半。
「那不是王府嗎?」無憂心急地往人群里鑽。
一具具焦黑的尸體被抬出來,慘不忍睹的狀況讓人心傷。
驀然,她看見那一夜入府行竊的黑衣人也在其中,他翻動焦黑的尸體,似乎想確定死者的身份。
無憂心一驚,迅速逃離現場。
難道她真是掃把星,走到哪里都會克死人?
她才克死一家大小,如今借住王府,又害王府慘遭毒手……也不知道王妃和慕容多情是生是死。
慕容無恨是否知道這件事?
現在人海茫茫,她又該往何處去?
第八章
開封有三道城牆,最內圍屬于皇城,也就是所謂的大內,外一城為舊城,又叫里城或者內城;最外圍叫新城或外城。新城共計有十八個城門,舊城也有十二個城門。
無憂在束南方的東水門徘徊,忽然被人拉進小內。
「無憂,是我。」
齊無憂認得這聲音,她像久旱逢甘霖,轉身一把抱住來人。
慕容無恨伸手按住她顫抖的雙肩。
「沒事了!」他帶著心疼的口氣,像是責備自己的粗心大意。
齊無憂止不住淚水往下流,心口有如刀割般的疼痛。她努力搖著頭,想將浮在眼前的景象揮走。
擁著冰涼的身子,慕容無恨橫抱起單薄瘦弱的她,憐惜地看著她蒼白且淚流滿面的臉蛋。
「哭吧!發泄出來會好一點。」
有了他這一聲安慰,齊無憂仿佛滄海遇孤舟,攀著他的頸子嚎啕大哭,所有的不安恐懼、痛苦無依都隨著淚水瞬間涌出。
慕容無恨就這麼將她抱在手上,讓她盡情地發泄。直到無憂聲嘶力竭,全身痙攣,她才止住哭聲。
停止讓人聞之心碎的哭聲後,慕容無恨一身的錦織綢緞也報銷了。
他輕輕地低聲安慰,溫柔的語調連自己都嚇一跳。
「別哭了!王妃和多情都沒事,只有一些來不及撤走的僕人、丫環死于非命,這筆帳還要我們討回來呢。」將她放了下來,瞧見她哭得紅腫的雙眼,他忍不住取笑︰「天哪!讓別人看見了,還以為我欺負你了。」
哭完之後,齊無憂才發現她的手指緊緊蜷曲著張不開,只能以拳頭向他抗議。
「你是欺負我沒錯啊!一走就好幾天不回來,如果今天我沒溜出來,說不定我也會變成焦尸。」剛才使勁的大哭一場,現在不僅手指痙攣,聲音也沙啞虛軟。
彼不得她還抽搐不停,慕容無恨一把攬她入懷。
「我不會讓這種事發生。」
想起他二十六年的孤單歲月,即使身處在嘈雜的人群中,他還是覺得自己孤獨得緊,沒想到自從沾惹上齊無憂之後,他的世界改變了;他不但時時刻刻想著她、念著她,還不惜為她得罪皇上,惹來殺身之禍。
原來他不是天生的冷酷無情,而是後天將他悲天憫人的因子掩蓋掉了。
江湖上的虛偽狡詐,讓他對人性徹底失望,讓他以為冷血的人才能在江湖上屹立不搖。
但是齊無憂卻讓他冰凍的血液沸騰,改變了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行事原則。
總而言之,不管是為她,或者為自己,他決定讓沸騰的血液不再降溫。
齊無憂听了他的回答,滿意地抱著他的臂膀,緊緊地挨在他身邊。此刻是最安心、最真實,也最安全的一刻。
「我們現在要去哪兒?」齊無憂總算笑顏逐開。
在他發現一切似乎都走樣時,他已經認真地思考過,事情的起因似乎和密函有關。
此刻他不得不懷疑皇上對密函的說法,他認為有必要走一趟蘇州,找出密函,才能解開這中間的許多謎團。
「我們回蘇州。」
齊無憂柔順地點點頭,心安地任他安排。???他們一路行來,似乎一直有人跟蹤,但因對方一直沒有什麼具體的行動,是以慕容無恨沒有太在意。
這一日,馬車行到一處溪流邊,齊無憂因多日未曾梳洗,便要求慕容無恨停下馬車
,讓她下車梳洗一番。
就在馬車停妥時,後面跟蹤的一群人蜂擁而上。
「王爺,皇上有旨,請王爺回京。」來人雖然恭敬,但一雙眼楮閃爍不定。
齊無憂眼尖的發現來人將手伸入懷里,似乎取出了一個瓷瓶,就在她出聲警告慕容無恨時,那人手中揮灑出一片白霧,齊無憂施展迷蹤步躲開,慕容無恨卻躲避不及,不小心吸入一些粉末。
慕容無恨深知事情不妙,一面要齊無憂自保,一面揮劍奮力退敵。
但是因為身中暗算,加上寡不敵眾,慕容無恨節節敗退,齊無憂只好盡量往慕容無恨的身邊靠。
當兩人的背部相抵,同步退到斷崖邊,齊無憂見已無退路,反轉身子,緊緊的摟著慕容無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