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雕花鐵門,讓死氣沉沉的豪宅有一瞬的生氣。佣人走過來將車上的袋子提進屋子。
範劭菁自行打開車門,卻被石綸琥拉回車內。
「吳嬸,為什麼不替少女乃女乃開車門?」火熾焰的聲音宛如來自地獄。
「我自己下車就行了。」範劭菁不忍下人受責備。
石綸琥以眼神制止她開口。
吳嬸囁囁地開口︰
「夫人說少女乃女乃是來服侍大少爺,不是來讓人服侍的。」
石綸琥高大的身軀,銳利的眼眸望得吳嬸全身發抖,挺直的鼻梁下,極為性感的圓潤豐唇,噙著一絲冷笑,陽剛的臉龐上出現惡魔般的表情。
「以後誰要再敢這麼說、這麼做,就請他回家吃自己,誰都不例外。」言下之意。如果石夫人不識相,他依然有辦法整治她。
吳嬸听了他的話,非但沒有一絲害怕,反而笑嘻嘻地連聲應允。
「是,我會把大少爺的話傳下去。」
範劭菁沒見過這樣的石綸琥。
此時,他看起來年輕,成熟的氣質兼具穩重內斂。西裝革履的裝扮仍掩飾不了他的豪邁不羈,而且增強了他具侵略性的氣質,雖然衣冠楚楚,但他的四周卻彌漫著危險的氛圍,審視別人的眼光,仿佛是黑豹在審視他的獵物,完全不像一個病人。
一陣沒由來的悸動竄過範劭菁的身軀,不!她不容許自己有遐思。
在他放肆的視線下,範劭菁轉頭奔回屋內,緊握的手因為緊張而汗濕。這個男人竟然使她緊張!這是一個全新的經驗,在她二十幾年的歲月里,從來不曾有過這種感覺。
範劭菁奔回房內鎖上房門,身子貼在門板上。
石綸琥態度從容地從另一扇門進入房間,望著驚慌失措的她。「出了什麼事?」
範劭菁的反應是立即的,像做錯事的妻子被丈夫當場捉到一般。
「沒有,什麼事也沒有。」她緊繃著嗓子。
他欣賞著她因故嫣紅的臉頰,眼光里流露出純男性的欣賞。「累了嗎?怎麼臉色紅通通?」
「我……」範劭菁伸手模模自己的臉頰,果然熱烘烘。
「來,休息一下。」
石綸琥十分熱情,只是態度顯得十分生疏,一點都不像夫婦相處之道。
範劭菁依言坐在沙發上,視線始終擺在她的鞋子上。雖然她不清楚剛才的悸動所為何來,內心卻有一股慌亂的思緒。
「今天帶你去買的東西還滿意嗎?」
望著眼前身為丈夫的他,範劭菁不禁在心中思考,他到底為什麼娶她?瞪視著他,她幾乎想走上前問清楚他笑容背後所代表的是什麼意思?但是她沒有。她向來是一個逆來順受的人,她可以為父母犧牲,當然也能為她的恩人忍耐。
「我不知道買了些什麼……也不知道去了哪些地方……」她一整天渾渾噩噩的,連去了哪些地方她都不清楚。
石綸琥幾乎笑出聲,他果然沒看錯,範劭菁真的是一個不知道如何愛慕虛榮的女孩。
他的視線不由自主地看向門外,火熾焰應該來敲門了。
「麻煩你開一下門。」
又開門?門外真有人?
範劭菁半信半疑地打開房門。房門外果然站著火熾焰。
火熾焰望著她,臉上是一抹深思的表情。
她是一個逆來順受的女孩,從他第一眼見到她,他就佩服石綸琥的眼光。才沒幾天,下人們對她幾乎是贊不絕口,她毫無飛上枝頭當鳳凰的架子,聰明又善良,純真又率直。
「你們練舞吧,我先進去休息。」
石綸琥坐上輪椅,旋轉著輪椅的輪子,範劭菁馬上向前扶住把手想推他進書房。
「我自己來就可以。」
石綸琥走了以後,整個房間靜得可以听見彼此的呼吸聲。
「可以開始了嗎?」範劭菁首先打破沉靜。
火熾焰打開音響,吉魯巴的音樂瞬間充滿整個房間。
時間輕落在沙漏中,推動著日影和鐘擺,用最飄忽的方式在天地間改造一切。就像一個獨裁者,任何事物都無法違抗它的命令。
第三章
兩年後
位于市區中心的威龍保全,由三個年輕的小伙子執掌。
季允晨精明、風趣、幽默。
顏浩白冷淡、不愛談笑。
至于石纋磊,很難去定位他的個性。他可以很冷,也可以很火爆,但平常的他總是不問俗事,面無表情,所以誰也不知道他的冷淡外衣下,是否有一顆火熱的心。
一個月一次的工作會報在威龍保全公司的議事廳舉行,一級主管們齊聚,就等著三個老板講話。
「听說保全公司的生意好得出奇,負責人還亂開價碼?」季允晨一雙眼楮盯著顏浩白。
顏浩白沒有否認,因為這是實情。
威龍保全提供的僅是硬體設備,並非一般安管公司那種圍在影視紅星身旁的保鏢,雖然威龍保全的人員個個都夠格成為終極保鏢,但是顏浩白秉持著一貫的風格,只做硬體設備,不接人身保護工作。
但是近來有一些人不知從哪兒打听到威龍保全之前的輝煌紀錄,知道他們能提供一流的武術人才,槍法、搏擊、格斗樣樣精通,以至于上門求助的人絡繹不絕。
在不得已的情形下,顏浩白只好抬高價碼,以嚇退上門的客人。
身為威龍保全的掛牌負責人,顏浩白可算是克盡職守了。不但校長兼工友,還累得已經整整三個月沒有休假了,這一次他準備放大假好好地徹底解放自己。
「高價碼不過是拒絕的手段之一,總比當面拒絕要溫和多了。」顏浩白大大地伸了一個懶腰。
「是啊,那些美人一個個像風吹就會倒,咱們的冷面公子看了就倒胃口。」季允晨諷刺地說。
顏浩白懶懶地沒答腔,他打定主意要放大假,如果多話,搞不好會被兄弟設計,那麼他的度假夢將會幻滅。
「你是不是想休息休息、透透氣?」如果看不出眾兄弟心里在想什麼,那他這個頭頭也別混了。
顏浩白秉持著沉默是金的座右銘,點頭示意。能不說話他絕不開口。
「去山上好不好?」季允晨很熱心。「我在宜蘭的大同有座別墅,很適合修身養性。」
什麼時候他們英明的領導人變得如此體恤下屬?還自動提供私人場地作為休閑度假之所?
嗯!有問題。
「謝謝你的好意,若是要休假我絕對會消失得無影無蹤。」顏浩白擺明了拒絕所有安排和好意。
現在他只想找個山明水秀的好地方,把多年來烏煙瘴氣的心情曬在陽光下,看看台灣的陽光能否能將它蒸發?
「消失?得了吧,除非你從地球上消失,否則我一定有辦法把你挖出來。」季允晨不相信顏浩白有什麼地方可以躲。
顏浩白禁不起季允晨的刺激,氣不過地開口回嘴。「想不想賭一賭?」
「沒問題,先說好賭輸的籌碼,不過最近不缺錢,千萬別跟我談錢。」季允晨一副穩贏不輸的架勢。
「你說吧!不賭錢你想賭什麼?」顏浩白也有把握贏他。
季允晨認真地思考了一會兒。
「賭輸了就答應對方的一個要求。」
「行!」顏浩白爽快地答應。
「喂!一點都不尊重在場的人士。」季允晨的妹夫蘇諭,抗議他們兩人目中無人的決定。
在威龍保全里,向來沒有什麼主從之分,是以有人提了頭,大家就一起起哄。
「你們有意見嗎?」季允晨轉頭看著眾人。
「當然有意見,有賭見者有分。」一說完,大家跟著起哄。
季允晨身為威龍保全的大當家,不得不出來壓制一下現場氣氛。
「你們別鬧了,如果浩白輸了,一個人要付七、八份賭注,太不公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