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主找她會是為了昨夜的事嗎?她該如何答覆他呢?唉!真是頭痛!懷著緊張不安的心,夏子君逐步走向閻律天的寢室。
一進入,閻律天已起身躺坐在床,等待著她。
見房里還有洪總管在場,夏子君在心中偷偷地松了口氣,有洪總管在,莊主應該不會提起昨夜的事。
"莊主,您找我有事?"夏子君壓低著頭,不敢接觸他炯炯的目光。
"有個壞消息必須讓你知曉。"
"是什麼壞消息?"夏子君緊張的望著他。
她終于肯抬頭看著他了。昨夜見她落荒而逃,心中難免有些難過。也許是他太過心急,以致于嚇著她。既然明白她心里有他,娶她只是早晚的事,十年的日子他都等了,何必急于一時呢?"今早有人帶來你父親逝世的消息。"閻律天難過的說道。
這突如其來的噩耗讓夏子君當場愣住了,張大杏眼直直盯著閻律天。她是不是听錯了,父親……父親逝世了!怎麼可能?他的病不是已經好多了,怎麼會……怎麼會……
無法接受事實的夏子君猛然轉身急奔出去。
閻律天無視傷口的疼痛,急忙下床追出房外,卻已不見她的倩影。"洪伯,備馬!"閻律天心急的開口。
"但是您的身子……"
"備馬!"閻律天打斷了他的話。
"是。"洪總管無奈的答應,莊主固執的個性他再清楚不過了。
跑出無情山莊的夏子君,朝著家的方向直奔而去,與父親的回憶一幕幕閃過她的腦海。失去父親的打擊,打亂了她一顆規律的心,此刻她只想親眼求證一切,父親絕不會這樣拋下她就走的!不會的!
身後一陣馬蹄聲逐漸的靠近夏子君,心急如焚的她完全沒注意到。當馬兒奔馳到她身側,一只強而有力的手臂攬著她的腰,輕而易舉的將她抱上了馬背。
夏子君本能的緊摟著身旁結實的身軀,驚嚇地抬起頭,閻律天的面容瞬時進入眼中。他只是默默地緊摟著她害怕顫抖的身軀,精銳的雙眼直視前方。
夏子君無助地緊靠著他,小手不由自主的抓著他的衣襟,渙散的眼神直望著遠方,全身上下因不安而抖個不停。
看著懷里無助不安的她,閻律天將她更摟進懷里,她脆弱的模樣讓他感到心疼不舍。
馬兒飛快的奔馳,過了許久,她熟悉的木屋已在前方。一抵達目的地,閻律天小心的將她抱下馬。
雙足一落定,夏子君快速的跑進屋中,直奔父親的房間。當她一踏進房內,整個人都定住了,錯愕的眼光落在床上毫無生命跡象的父親。
她一步一步緩緩地走向父親,腳一定,雙膝立即落地。顫抖的手撫過父親憔悴的臉,冰冷的肌膚打碎了她內心的唯一期望。
她多希望眼前的一切只是一場夢,多期望她听到的消息是個錯誤,但這都只是她的期望。從小就疼愛她的父親,如今已經是一個冰冷的軀體,她多渴望再听一次父親開口喊她一聲"女兒",但這已經是不可能的事了。
夏子君靜靜地跪在床前,堅強的她不讓自己掉下一滴眼淚。她不會哭的,這是她對父親的承諾,她是父親心中最堅強、最孝順的女兒,她不能哭!不能讓父親對她放心不下!
閻律天悄悄地走進房,靜靜地陪在她身邊。
擔心閻律天傷勢的洪總管此時也趕到木屋,見著了閻律天月復部衣衫上的血跡,焦急的來到他身旁。"您的傷口又出血了,還是先回莊吧。"
閻律天仍舊站立不動,他實在不放心失去親人的她。
"莊主,您的身子要緊,還是先回去吧。"夏子君出奇平靜地開口。
見她如此不尋常的平靜,閻律天更是擔憂。他寧可她大哭一場,也不願見她將一切悲傷往肚里吞,那只會讓她更痛苦!
"您還是先回莊,夏老爹的後事我會在這兒幫忙。"洪總管擔心他的傷會再度惡化。
"您放心,我不會有事的。"夏子君故作堅強地說。
"別太難過,你還有我!"閻律天再望一眼他心系的女子,才舉步離開。
洪總管安慰的拍拍夏子君的肩︰"人死不能復生,節哀吧。"
"洪總管,當初我爹執意將我趕出家時,是不是已經知道會有這一天?"
"唉!夏老爹知道自己將不久于世,怕你孤苦伶仃一個人,才會狠心要你住進無情山莊。""爹連他死後的事都在為我著想,難道他不知道身為女兒的我,多希望能留在他身邊陪他走完人生?"
"天下父母心!夏老爹只希望未來的日子里,你能有個依靠。"
"爹,您好自私!為何不讓女兒在身邊照顧您?為什麼?"
面對她的質問,夏老爹已經無法給她任何答案了。
##########
幾日的忙碌,夏老爹的後事在洪總管的幫助下,已經處理得差不多,今日是夏子君留在家中的最後一天,明早她將離開這個充滿著父親身影的家,從今而後,這里已經沒有人可以讓她牽掛了。
收起悲傷的心,夏子君走出小小的廚房,替洪總管送上一杯熱茶。"洪總管,這幾天辛苦您了,若不是有您的幫忙,我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看你這麼堅強,夏老爹走得也安心。"洪總管安慰她。
夏子君只是勉強地微笑。
"我想和你談談莊主的過去,也許在你听了之後,就不會遲遲不肯點頭答應嫁給莊主了。""莊主向您提起過?"夏子君難為情地低頭輕語。
"不必莊主開口,從你對莊主的眼神,我就明白你對莊主的心意了。"
"我……"
"不用急著給我答案,听我說完一切再作決定也不遲。"
"住進山莊這麼久,似乎從沒听人提起過莊主的過去。"
"莊主其實是塞外部落族長的兒子,以他的條件和優秀的能力,足以繼承族長一職,但是因為他體內流著一半漢人的血,在族里,他所得到的卻只有鄙視,沒有尊敬。"只要一想起莊主從小的遭遇,他就忍不住嘆氣。
"莊主的母親是個漢人?"夏子君疑惑的尋問。
"一個嫁入異族的漢女,莊主四歲的那年王妃便過世了。莊主雖有王族之子之名,卻無身份之實,就算他擁有多好的能力,在族人眼中,他仍然是個流著異族血液的外人。唯獨最受寵的小王爺,也就是莊主同父異母的弟弟,對莊主真誠相待。
在這種毫無公平所言的環境下,莊主的個性變得暴躁易怒,仇視身旁的每個人。在莊主十五歲那年,他誤傷了小王爺,正妃娘娘忿怒地將他關入地牢。
雖然赫王保住了他的性命,但正妃娘娘卻一直處心積慮的想至莊主于死地,她害怕將來的王位會落入莊主的手中。為了保住莊主的性命,我偷偷救出莊主,與他一同逃離族群來到中原。"
"正妃會因此而善罷干休嗎?"夏子君緊張的追問。
"沒有見到莊主的尸首她是不會罷手的,就因為她派出的殺手想趕盡殺絕,莊主才會遇見你。"洪總管一口飲盡杯中的熱茶。
"我曾見過莊主?"夏子君驚訝地睜大雙眼。
"與我走散的莊主在他餓得奄奄一息時,老天爺安排你的出現。他曾告訴我,被你救回收留的那一天,是他這一輩子最開心的日子。從來不曾有人像你一般待他如此好,更不因他一身異族的打扮而鄙視他。在莊主身上雖擁有兩個不同種族的血液,但卻沒有任何一方願意接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