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對不起!"如夢初醒的夏子君吃力地由地上站起身。
見她搖搖晃晃的身形,閻律天強忍住心中想扶穩她的念頭。
一站定,夏子君急忙為方才的誤會請罪︰"對不起!請莊主原諒我方才的無禮,將莊主誤認是夜賊……"
"如果沒事就回房去。"冷冷的聲音完全猜不出他的喜怒。
"是。"夏子君乖乖的轉身,一拐一拐的走回房了。
閻律天的雙眼不自覺又飄向離去的瘦小身影,她方才受怕的神情,足以讓他一夜失眠了。
一路拐回房的夏子君不停的責備自己,虧她還向玉梅拍胸脯保證絕不惹莊主發怒,想不到第一次與主子見面,就鬧得如此不愉快。如果莊主真的是個記恨之人,她往後的日子就難過了。
唉!她這次真的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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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彌補昨夜的失禮,天未明,夏子君便起身待命伺候主子,小心端著水盆恭恭敬敬的送入莊主的寢房,抬眼一掃,房內卻空無一人。
難道她連一個補償的機會都沒有嗎?昨夜想了一整晚的道歉詞句如今卻派不上用場。罷了!她還是老老實實回房收拾衣物,等待莊主的撤職令吧。只是不知道她被踢出無情山莊後,爹換得的銀兩能保有多少?
夏子君泄氣地轉身,才踏出一步,就撞上了一個壯碩的身軀,隨即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大步。但……似乎退得還不夠遠,只見她手上盆中的水隨著她大動作而搖晃,不僅弄濕了她的衣服,同時也無情的潑向擋路者身上。
夏子君心急的抬頭道歉,一看清擋路者,她那沉入谷底的心,此時已破土沉入地面下數十丈了。
"莊……莊主!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夏子君慌張的拉起衣袖胡亂地擦拭他身上濕了一半的衣服。
可憐的夏子君,老天爺似乎整她整得還不滿意,她單手端的臉盆瞬時向前傾去,盆中所剩無幾的水再次落在閻律天的身上。
見狀的夏子君傻眼了。老天爺這玩笑開得太大了!怎麼辦?她好想哭喔!"對……對不起莊主!我馬上替你換下衣服!"
手腳更慌亂的夏子君急忙放下臉盆,毫不猶豫的解開閻律天的衣襟,直到見到他黝黑寬廣的胸膛,她才意識到自己越禮的舉動。停在他胸膛的細手猶如踫到滾水一般快速收回,她通紅的臉更像燒開的滾水一般燙。
天呀!她可不可以挖個洞把自己埋了?
"對不起!原諒我的無禮!我不是故意要月兌……月兌您的……衣服。"夏子君不好意思的轉過身。
從進門到此刻,閻律天紋風不動,犀利的雙眼一直在她身上,連她動手解開他的衣衫,他仍舊一動也不動。見到她原本慌張的臉孔瞬時轉變為羞怯,他竟然有股想大笑的沖動。
"回房把身上的濕衣裳換下。"聲音仍像昨夜的冷。
夏子君驚訝的回頭,正想開口,又見到他半露的身子,紅著臉急忙轉回頭。
"還是先讓我替莊主更衣吧。"
"不用了,我可不想讓一個病人服侍。"
"是!我換好衣服馬上回來伺候您。"夏子君匆忙拿起地上的臉盆,直往房間奔去。
與昨夜一樣,回房的一路上,夏子君的自責聲不間斷。
自己到底是怎麼了?平日利落的手腳到哪兒去了!不僅做事笨手笨腳,還專挑傻事做!這下子她往後的日子更難過了。自己受苦就算了,要是連累到病弱的父親,就算她死一百次也不足夠。哈……哈啾!
一個噴嚏更加快了夏子君的腳步。她留給莊主的印象已經夠差了,如果再生病,莊主鐵定會攆她回家。
"子君,見你匆匆忙忙的是發生了什麼事?你的衣服怎麼濕了?"玉梅喊住了一身狼狽的夏子君。
"我方才不小心弄翻了水,淋了莊主一身濕。"一提到自己的糗事,她的頭更低了。
玉梅聞言嚇得倒吸一口氣。"你沒事吧?"
"我沒事。只是濕了部分衣服,莊主幾乎濕透了。"
"我不是指衣服的事,你……沒嚇著吧?"玉梅緊張的尋問。
"我?嚇著的人應該是莊主吧?"夏子君不解王梅所指之意。
"見到莊主冰冷無情的面容,你不感到恐懼嗎?"
"我只怕莊主要我收拾包袱滾回家。"
"為什麼?"現在換玉梅一頭霧水了。
"我不僅潑了莊主一身,還誤認他是小偷。"夏子君小聲的說。
"小偷?"
夏子君老實的將昨夜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告訴玉梅。
玉梅見她對莊主毫無懼怕之心,心想︰也許自己的擔心是多余了。
"听你這麼一說,我可以不必再替你擔憂了。"
此時一陣涼風吹過她們兩人,夏子君忍不住又是一個噴嚏。誰知一個噴嚏聲卻惹來身後來者的咆吼︰"我不是要你回房換下濕衣服嗎?為何還在這兒!"
夏子君與玉梅雙雙回頭看著冷漠中帶有怒氣的閻律天。
"莊主。"玉梅恭敬地問候,她的雙腳又開始發抖了。莊里上下都懼怕這名令人冷汗直流的主子,更別說是他發怒的時候。
夏子君緊抱著懷中的臉盆,緊張的說︰"我馬上回房。哈啾!"
完了!她的身體開始出現不適的癥狀了。
夏子君急忙地離開,一路上她的噴嚏聲卻不斷。
每當她打出一個噴嚏聲,閻律天的雙眉就更緊些。"待會兒送杯姜茶到她房間。"
"是。"玉梅不敢遲疑,快速地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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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不適的夏子君昏昏沉沉的度過了一天,硬撐到夜晚休息時刻,她已經到了極限了。
她是天底下最失敗的丫環!第一次見面將主子當成夜賊;第二次見面又弄濕了主子一身衣服;還未第三次見面,她已經躺在床鋪上掛病號了。
從小她很少有病痛出現,但只要一生病,必定是無法下榻的大病,為了一個小小的風寒,她必定得躺上數天了。莊主一定非常後悔,他竟然買下了一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丫環!
房門被敲了數聲後隨即被推開,玉梅端著驅寒藥汁進房。"藥已經煎好了,快趁熱喝下。"
"麻煩你了,玉梅。"夏子君用沙啞的聲音向玉梅道謝。咳了一天,早讓她的喉嚨疼痛不已。
接過玉梅手中的藥,夏子君一口接著一口喝下,直到碗底朝天,玉梅才收回空碗。
"莊主沒生我的氣吧?"對自己的失職,她感到非常不安。
"你很幸運,莊主沒生你的氣。"
"咳……剛開始工作就鬧出這麼多糗事,讓我不得不懷疑自己是否連一份簡單的差事都做不好。"
"千萬別這麼想。不瞞你說,除了洪總管之外,你是第一個不怕莊主的人。"只要想到莊主冷冷的面孔,玉梅就害伯。
"莊主並非是可怕之人,為何大家都懼怕他呢?"
"就因為你毫不懼怕莊主冷漠嚴肅的面孔,我才不再擔憂,相信你是最適合服侍莊主一職之人。"
夏子君也不清楚自己為何對他毫無恐懼,反而有種相識的感覺。
"你好好休息,我不吵你了。"安置好夏子君後,玉梅吹熄了桌上的燭火便離去。
躺在床上的夏子君卻毫無睡意,她想起了家中的父親,也想起了冷漠少話的莊主。當初莊主買下她,是因為知道她不怕他冷酷的外表嗎?還是另有別的原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