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早已慌了手腳的游佩雯,更是伏在鐘煥星的胸前,低聲地啜泣了起來。「都怪我沒注意到……」如果自己不是太自顧于與鐘煥星聊天的話,也不會忽略了羽嫻的不適與不安,她太自私了。
同時,她也氣方文軒不知說了什麼或做了什麼,才會導致羽嫻如此的難受、遭受折磨……那殺千刀的家伙!
鐘煥星諒解地任由游佩雯哭濕他胸前衣衫,只是靜靜地擁攬著她,以雙手安撫著她抽噎不止的低泣,柔情抹上他總是不羈的臉龐。
這時,急診室的紅燈熄了,門霍地敞開,他們三人趕忙迎上前去,涂光杰急切地詢問︰「醫生,她……」
「不打緊,已給病人打了止痛劑,目前一切穩定。」
醫生親切的笑了笑,先解了他們的愁慮,才一臉責怪地指責︰「病人早已有習慣性的胃疾,你們怎麼還讓她空月復吃冰冷刺激的東西呢?說起你們這些年輕人,真不知輕重厲害關系,這胃一劇烈疼痛起來,可是連命都會給要了去,竟如此不愛惜寶貴生命,下次可別再犯了。」
「我記得了,謝謝您,醫生。」涂光杰虛心受教,心下著實大松了口氣,然後才又詢問︰「那我們可以……」
「待會兒病人會移至普通病房,你們可以去看看她。但若病人清醒了,別忘了喂她些較清淡的食物,她的胃可經不起再次的考驗。」醫生仍不減笑意地叮嚀著,才滿意地離開了急診室通道。
「太好了!羽嫻沒事。」游佩雯這下才破涕為笑。
「煥星……」涂光杰若有所求地看向鐘煥星。
「OK,我替你走這一趟。」他拉起游佩雯,立即往外頭走去。
「可是……」游佩雯有些猶豫。
「走啦!」
第6章(2)
病房內,彭羽嫻慘白的容顏,已漸漸顯現出血色。她靜躺在病床上,殊不知一雙專注的眼眸正一瞬也不瞬地緊瞅著她。
涂光杰伸手為她撥去散落在頰邊的青絲,輕輕地撫觸著她水水女敕女敕的粉頰,柔情油然蔓延橫生。哦!羽嫻啊羽嫻,我是如此地深愛著你,深到連自己也無法想像,更無法控制它的繼續加深、蔓延。而你呢?你的心是否也……
涂光杰柔情深邃的黑眸中閃過一抹黯然。
他忽地想起在CoffeeShop內的情景……當時的她,會如何回答呢?是否她所喜歡的幸運兒就是自己?
涂光杰幽幽地在內心嘆了口氣,多情的眼眸更是依著她柔美清秀的五官,在內心深深刻劃著她的輪廓。
緩緩地,彭羽嫻眼皮顫動了下,張開了翦水明眸,而直接躍入視線的是涂光杰那款款的深情、濃濃的眷戀。她的心猛地怦然一跳,忽而垂下眼簾,不敢直視他眼底那毫不隱藏的柔情蜜意。
「謝謝你。」半晌,她才柔聲輕道。
「你……」唉!羽嫻,你何時才能毫無芥蒂地接納我所付出的一切?
「羽嫻,你應該知道自己的胃不好,那你竟還這麼地不愛惜自己!?」涂光杰語氣里有著不舍的指責,見她輕輕點頭後,更是心疼地責備,關懷之情溢于言表。
「我……不曉得會……」彭羽嫻忙地掀高眼簾、急欲申辯,卻又于接收到他滿溢心疼不舍的深邃黑眸時,隨即又挪開了視線,以猶如蚊吟般的聲音歉然道︰「抱歉,給你添麻煩了。」
「羽嫻,你……」為何你總是如此輕易地拒絕我的真心,如此簡單地刺傷我于無形?
「羽嫻,你醒了,你真是把我給嚇死了。」一踏入病房的游佩雯見著已然清醒的彭羽嫻,疾速地趕至她身畔,半嗔斥著她。
「佩雯,對不起,讓你擔心了。」彭羽嫻朝她露出虛弱的微笑。
「你又在說什麼傻話!」
「來,趁熱吃了它吧!」鐘煥星將提在手中的兩份廣東粥遞給了涂光杰。「一份是你的,我要跟佩雯出去外面吃,待會兒再回來這里會合。」
「嗯,好。」涂光杰感激地朝鐘煥星一笑,他明白煥星為他設想的心。
涂光杰將熱粥倒了出來,再將病床調升至適當的高度,就著床沿坐下,舀起一湯匙熱粥,稍微吹涼後,才舉至彭羽嫻唇邊。
「我沒有胃口。」彭羽嫻不安地挪動著身子,找了個理由以掩飾自己的不自然,也間接地拒絕了他的呵護。
「不行!醫生交代要你善待自己的胃,況且,我想你也不希望再多添麻煩吧!嗯?」涂光杰就著她的個性弱點予以激誘,希望她不再抗拒所有的一切。
「那……我自己來。」涂光杰的激將法有了立竿見影的效果,她無措地伸出蔥白素手,想接過粥碗,卻被涂光杰堅定且溫柔地輕輕按住。
他一臉溫柔的笑容,透著無比的執著。
面對他的堅持和執著,她有著不忍的無奈。唉!她喟然輕嘆了口氣。
發覺了她的軟化,涂光杰將手中的湯匙,再次遞到她嘴邊,「來。」
彭羽嫻就在他輕柔小心的呵護喂食中,一口接一口地吃著粥。
看著他舀起一湯匙的粥,吹了吹,再溫柔遞送入她口中,而那盛滿無限情意的雙眸總柔柔地、輕輕地凝視著自己,那眼中有太多太多她所無法承擔、負荷的深情與執著。
一股刺痛猛地扎上她酸澀的眼楮,沒來由地,斗大的淚珠驟地滾落而下,滴落在他拿著湯匙的右手背上,就那麼不經意地,一滴接一滴,潸然滾落。
毫無預警、措手不及地,涂光杰清楚的看見彭羽嫻帶著點淡愁的眼眸中乍地已蒙上一層水霧,頃刻間,那麼迅雷不及掩耳地已倏然化作點點晶瑩淚珠,紛紛墜落。
「羽嫻,你又痛了是不是?我馬上叫醫生來!」涂光杰的心乍然糾結成團,正欲拔身而起時,她卻喚住了他。
「阿杰——」彭羽嫻亦于同時間,拉住他正欲抽拉自她肩上的手,阻止他慌亂的腳步,頭亦止不住地輕晃起來。
「羽嫻……」涂光杰疼惜地輕擁她入懷,寬闊的雙肩契合地將她綿綿密密地緊擁在他胸懷。
彭羽嫻抽搐的瘦削肩膀微微地顫抖著,完全淹沒在他胸前的輕泣聲不受阻礙隔閡地直傳至他四肢百骸,引爆著他心海深處狂涌的猛烈深情。
空氣中不尋常的微妙氣氛,亦緊緊包圍著他們倆。
大約過了十來分鐘,彭羽嫻終于止住了絲毫不受控制的淚水,不好意思地抬起了足可媲美小白兔般的紅腫眼楮,赧然地歉道︰「對不起……我……」
「沒關系,好點了嗎?」涂光杰了解地柔問。
「嗯。」
「瞧你像個小孩子般地撒嬌,長不大似的。」見她恢復正常,涂光杰心下也一松,而詼諧的言語,只為解除她現時的窘狀。
「我本來就是小孩子嘛!」彭羽嫻理直氣不壯地說道,末了,才俏皮地皺皺小巧挺直的鼻子,心情又恢復了平靜。
「是啊!小孩子。」
涂光杰甚是寵溺地在她紅通通的俏鼻上輕輕擰了下,惹得她紅唇微噘,不悅地嚷嚷。「討厭!真當人家是小孩子。」
「哈哈哈!」
見涂光杰暢然而笑,彭羽嫻也跟著笑了開來,但心里那股濃得化不開的惆悵,仍如影隨形地存在。
「來,把它吃完。」
涂光杰再度捧起粥,準備喂她,而彭羽嫻的雙肩則倏地垮了下來。
「別裝那副可憐相,勸你還是『乖乖就食』吧!」涂光杰心里覺得好笑,但仍一本正經地說道。
雖是冷冷的粥,但彭羽嫻卻覺得有無限暖意和著粥一道進入她的胃,繼而蔓延擴散至全身,暖烘烘的,這種被呵護的感覺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