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立西亞領土不大,人口密度亦疏,但境內盛產繁多礦類,尤以鑽石最甚。塞立西亞皇室財庫充足,富裕的程度直逼世界之冠,政經之上更有能手輩出,更在國際上呼風喚雨。所以塞立西亞皇室在世人眼中乏是獨一無二的,他們只要步人人群,便是所有人眼中欣羨的焦點。
伊里安藍色的雙眸凝視著動也不動的淳丹,以為她也該如別人般對他下跪行禮。
淳丹跟著望了回去。「你沒手嗎?」她將手臂伸得筆直,仿佛伊里安的鞋子有什麼危險細菌般,不讓它靠自己太近。
「什麼?」伊里安懷疑自己的耳朵。
「如果你沒斷手斷腳,干嘛連衣服也不自己穿,鞋子也要人幫你拿?」睡飽了的她跟白天可不一樣,伊里安這是自找苦吃。
伊里安眯起了眼。
淳丹繞過伊里安的身邊向前走了幾步,打開窗戶。這里的格局與她那間差不多,窗戶外是斷崖,斷崖下是夜里烏涂抹黑的愛琴海。強勁的海風吹來,帶著濃濃的咸水味,海浪拍打著沿岸,平穩的聲音規律地傳來。淳丹手指一松,鞋就這麼一掉,然後無聲無息地落入海水之中。
守在伊里安身側的兩名僕人呆了。
「如果還有什麼需要我效勞的,就再來找我吧!」淳丹拍拍,轉身下樓覓食去。
第二章
晚上九點多,是塔維家另一波宴會的開始,富麗輝煌的大廳中水晶吊燈閃爍耀眼光芒,與院子連接的幾扇拉門被撤開來,形成了百來坪大小。
大廳當中擺設了自助式的餐點,穿著得體的男女在期間穿梭著,管弦樂隊拉奏著輕揚舞曲,四處燈火通明,連陰暗的院子也裝設照明燈把黑夜驅離,使得整個晚上就像白天般明亮。
淳丹發覺姊姊嫁到了奇怪的地方來,听說這樣的宴會,在小島上要接連舉行十天十夜,堤維家在當地是個非常具有名望的家族,排場免不了大了些。她並不是鄙視有錢人,但,還是感覺這些錢花得極浪費。
看了餐桌台上的餐點一眼,都是些典型的希臘萊,油放得很多。于是她到另一個西餐區夾了些果醬面包,然後退到角落啃食。老姐和姐夫周旋于賓客之間,兩個人都容光煥發笑容滿面,她只覺得這個世界和她習慣的台灣有些隔閡,而且,希臘的果醬好甜,太陽好耀眼,她想早點離開。
蘇菲亞瞧見淳丹,支會了正與朋友聊天的丈夫一聲便走到淳丹身邊來。「不習慣?」她問著妹妹。
「還好,除了伊里安之外,其余的都不成問題。」淳丹咬了口面包。
「伊里安?」蘇菲亞笑了笑︰「他是有些難相處,你會習慣的。」
「我沒那個美國時間去習慣他。他令我過敏。」
「對伊里安?」
「你知道我對閃閃發光的東西向來沒轍。」
「你啊,別老記著以前的事。」蘇菲亞凝視著與她沒有血源關系的妹妹,淳丹是父親領養的,她五歲的時候被自己的親身爸爸丟棄在太陽下,從此後就不喜歡光芒刺眼的東西。
蘇菲亞模了模妹妹的頭,接著說︰「你姊夫估計下一季要到台灣設立分公司,伊里安是亞洲區的總裁,他打算將重心放在台灣,你們兩個要學會如何相處才行。」
「你該不會想把他丟給我吧?」淳丹立刻舉反對牌。「那個伊里安再換難搞不過了,和他多相處一秒鐘,我都會胃液翻騰。」
「伊里安自幼接受的教養就教他自己的身分最尊貴,他的驕傲出自于自信,他以自己為榮,這些並沒有什麼不對。」
「他以為他是誰?貴族還是國王?他連怎麼穿鞋都不會,那種人應該對自己的生活低能感到驕傲?我實在無法理解。」淳丹始終想不透為什麼衣服得要兩個僕人來穿?簡直是浪費人力資源。
「他所接受的教育就是如此。伊里安從小生活在歐洲皇室,他的外祖母是一個國家的女王,母親為公主,而他則是名王子,伊里安現在雖然在愛琴海替他父親打理生意,但身分仍然沒有變過。」她接著以軟軟的溫柔語調勸誘著淳丹。「答應我別惹事好嗎?伊里安怎麼說也算是我半個兒子,就當看在姊姊的面子上。」
淳丹沉吟了一下。「你這樣的要求就等于要伊里安安安分分地待在人群當中,別月兌隊來惹我一樣困難。」
鋇通了一陣,最後蘇菲亞泄氣地離開,淳丹繼續啃她的面包。真不知希臘的果醬是怎麼做的,甜得可以膩死螞蟻,她一口面包就著一口香檳,考慮要不要叫DHL快遞一箱台灣泡面過來。舞池的音樂未曾停歇,淳丹沉思的時候,突然有個身影朝她靠近。
伊里安沉默地坐在淳丹對面一張椅子上,緘默不語的神色使得他俊朗的臉蒙上一層霜。他換了另一套米色西裝,雖然神態仍然優雅而從容,但淳丹左看右看,就是覺得伊里安的內心不似外表這麼迷人。
她仍記得伊里安在碼頭上要割斷女游客頭發的那幕,這個人一切都只以自我為中心。
「怎麼,找回你的鞋子了?」淳丹翻了個白眼。伊里安此時過來,連帶也將宴會上所有人的目光移轉而來,有些女人露出想殺人的神情,看著他們的白馬王子縴尊降貴與她交談。
「我懷疑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是誰,居然用這種語氣和我說話。」伊里安眯起了眼,對于這個台灣女人感到不解與好奇。他的家族在愛琴海勢力是龐大的,機構分支遠及世界各地,影響力無遠弗屆,所有人見了他無不客客氣氣卑躬屈膝,但只有她老翻白眼給他看。
淳丹搖搖頭。
「不知道?」
「不是不知道,而是沒興趣知道。」她望著那些憤恨擰著手帕的女人,看來這個男人很受歡迎。
伊里安覺得淳丹老是話中帶刺,沒些心里建設的人很可能會被她射成箭豬。「我是堤維家的繼承人,堤維家族的掌權者。」伊里安用他沉穩的語調陳述給淳丹听,他想讓她了解自己目前處境。
撇除他母系尊貴皇族血統不說,堤維家族的前身是愛琴海的海盜,後來上了陸地靠造船業發跡,接著百年間發展成歐陸這帶最著名的大家族,雖然傳至前幾代時,因為較為保守而將企業漂白走向正規化營運,但並堤維家的勢力至今仍然存在,他們仍然控制著愛琴海的經濟命脈。
伊里安覺得淳丹應該像其他人般對他所擁有的權勢仰慕而畏懼,但她沒有。
「那麼,你想知道我是誰嗎?」淳丹吃著她的面包。
「你?」伊里安疑惑了一下,他記得父親曾說過,他的新娘子既無背景也無地位,是個平凡善良的普通女人,所以他無法明白淳丹為何如此問。
「既然依你的資質無法回答這個問題,那我就告訴你吧!我的姊姊是這個宴會的女主人蘇菲亞,蘇菲亞的丈夫是堤維家現在的主人羅尼基,羅尼基的兒子是你這只趕也趕不走的錢人蒼蠅伊里安,所以我就是你伊里安最最最最偉大的丹阿姨!這麼算來,到底你的勢力大,還是我的後台穩呢?」淳丹牽起了嘴角,給了他一個很小很小的笑容。
「看來是我略遜你一籌。」伊里安感覺體內有股怒氣,而且十成十是眼前這個女人所惹起的,淳丹抬出了輩分關系,讓他活生生地矮了這個小女人一節。而淳丹什麼都懶得管的態度也令伊里安有些不是滋味,她令他感覺自己如今存在她眼前,完全多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