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發。」
「是啦,就是華,有夠難念的字,你叫我阿花也可以,都是我啦。」女人又嘻嘻笑起來。
看來是個開朗的人,連賀之雲也感染她的快樂。
吃了點東西,又泡過舒服的熱水澡,賀之雲感到精神好很多。
天色已經暗下來。
「剛才嚴先生打電話來,本來要給你听的,但是你在洗澡,我跟他說你已經醒了。」阿發忙著收拾自己的東西。
「你不住這里?」
「沒有沒有,我怎麼可能住在這里,我還要回去替老先生煮消夜,嚴先生會派人來載我,明天早上再過來。」
「他--會過來嗎?」她淡淡問道。
「他沒說。」
阿發停一下,然後看一下大門。
「其實嚴先生人很好的,他的心腸軟,感情很豐富,就是嘴巴硬。你都不知道,有一次我看見他在哭。」
「哭?」
倒是挺驚人的一項舉動。
「看電視的時候。」
阿發顯得好得意,好像挖到嚴森的一個大秘密。
「他在哭耶,被我看到一滴眼淚流下來。我還以為只有我們女人看電視會哭,像嚴先生這麼好命的人,居然看可憐的電視也會哭,所以我說他感情很豐富。賀小姐,雖然我沒念過什麼書,但是我很會看人。嚴先生以為自己很無情,經常為了賺錢把人家害得很慘,但我要說那個生意人不這樣,不夠奸詐就做不了大事業,何況老先生又不只他一個兒子……」阿發突然矮子小聲說。
「他不是大老婆生的兒子。」
所以說,她的大爺,也只是個貼著紙的金礦而已……「不過老先生最喜歡他,因為兒子里頭他最厲害,也是最孝順的一個,現在年輕人有幾個翅膀硬了還要住在家里?!老先生其他兒子都嘛去當外國人了,只有嚴先生還留在家里。」
恐怕是他另有目的吧……「嚴太太不說話嗎?」
「嚴太太?」阿發奇怪的反問她,然後恍然大悟。
「嚴先生沒結婚啊,難道你不知道?只有這件事老先生才會罵人。嚴先生曾經跟一個小姐很好,好像是老先生介紹的,反正就是這家和那家結婚,然後兩家公司再變成一個大公司,但是嚴先生不肯娶那個小姐,後來我就沒看到他跟其他小姐在一起了。」說完,她深深看之雲一眼。
「除了你以外。」
她能明白對方心里想什麼,不過跟其他小姐比起來,賀之雲不過是個游戲而已。
阿發注視她好久,仿佛想說卻不便直說。
但她的「花瓶」還是破了。
「其實我看你就知道是規規矩矩的好孩子,不知道你發生了什麼事,但是請相信嚴先生,他會幫忙你的。」
最後她送給賀之雲一個充滿鼓勵的微笑,然後拎起手提袋向她道別。
阿發走後,世界再度只剩下她一個人。
她在床上生了一會兒,然後動手將它的衣物掛進衣櫥里,賞玩過屋內每一樣東西之後,她拿起電話打給兩個弟弟。
如她所料,他們興高采烈恭喜她釣到了一個凱子,並祝她盡「性」而歸,最後提醒她別忘了寄錢回來。
她又打了個電話給林寧,可惜不在。
最後她無事可做了,只有等待……等待是她這份工作里的重要內容,她必須先學會如何成為一個等待的女人。
于是等待變成一種享受,她要享受等待一個人的自由。
直到她听見開門的聲音。
她看見他走進來。
自由宣告破裂。
嚴森關上門,小木屋里除了浴廁沒有住口屏障,隔著客廳就可以看到一張舒服的大床,上面坐著一個女人,女人一瞬不移盯著他。
他松開領帶,意圖讓自己更舒服一點,然後整個人跌坐在蓬松的沙發上。
「累死了。」他忍不住哼道。
不知他指的是何事,但肯定他是自找的,何必把她藏在這麼遠的地方,如果沒有嚴太太的話……轉過頭他貼著椅背看她,嘴角浮山一絲冷笑。
「我替你的男人感到悲慘,他一定時時刻刻擔心你的安危,因為你不是個听話的乖女孩。」
那看對象是誰了……「抱歉。」她心口不一地道歉。
他則充滿濃濃的興趣。
「不過讓我看到另一個賀之雲,有趣。」
要是別人早就覺得丟臉丟死了,但這女人卻無動于衷,似乎早就忘了昨晚發生的事情。
是這樣嗎,無動于衷?使他非常不舒服。
「喜歡小木屋嗎?跟你以前住的地方比起來,你不覺得這里像天堂一樣。」他仰頭向上看,心里希望這樣的話由她來說。
「的確像天堂一樣。」
她回應他的話,但眼神依然留在他身上。
還是無動于衷……她根本沒注意他細心布置的地方!
他已經有點火了。
「你不該感謝我嗎?至少免費給你一個月的假期。」他艱難地微笑。
「謝謝。」她依舊回應他的話。
他火大了。
「現在的你像一條狗,我把骨頭丟到那里你就得跟到那里。」
她沉默了。
這應該是非常毒辣的諷刺,他想見識她的反應。
但是沒有,她沒有任何反應。
他忍不住站起來,忍不住一步一步逼向她。
「你沒有其他的話要說?不想辯解?還是你完全不知道來這里的目的,或者說你根本就是詐欺!但……,我比較相信你是不知道的;愚蠢的女人,既然如此我可以教你。以後,當你听到腳步聲時,應該要沖上前替我開門;
當你看到我時,至少要問我累不累;當我扭動脖子時,你應該自覺性的替我解開領帶;別讓我一個人看起來像在唱獨角戲!」
嚴森氣得快抓狂了,因為即使他的臉幾乎貼近她的而破口大罵,她也一樣不退縮,連動一下都沒有,更別提改變臉色了。
「我不想惹你生氣。」她說。
「但我已經在生氣了,你讓我覺得自己好像傻瓜一樣在你面前團團轉。」
「你不是傻瓜,你只是在和自己的價值觀搏斗。」
他停一下,覺得她說的話很有趣。
她知道現在自己可以說話了。
「你以你以前對女人的價值觀來衡量我,所以覺得不值得。但你又感覺另類的女人也很有趣,所以想繼續下去。」她看著他說︰「這是我的想法。」
他鼓掌叫好。
「有趣!你把我分析得很透徹,這是你整天唯一做的事嗎?」
「還有--後悔。」
她終于移開視線擺月兌他,同時走離他身邊。
「我後悔在做一件做不到的事情。」
哇哈,她倒是比他先後悔了……但請問她損失了什麼?
「我想听听什麼叫做做不到的事情。」他強迫自己用迷人的聲音對她說。
她投來一個無奈的表情。
「讓你繼續覺得有趣。」
錯了……如果她認為這樣就大錯特錯,因為他現在才覺得真正有趣起來,並拜托她繼續說下去。
「一個提不起興趣的人,不可能讓別人覺得有趣。」她停一下再說︰「我從不認為踫到你是一件有趣的事。」
他笑得很……嚇人。
「但你三個弟弟都覺得很有趣,不是嗎?」
是的……,她激怒了他,他被激怒了,于是他大吼大叫起來。
「少跟我玩花樣,你不也曾躺在地上隨便人怎麼樣嗎,如這聖女模樣到底騙倒了幾個男人,現在我終于知道為什麼我要買你的時間了,因為我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揭開你虛偽的面具!」
說完他沖出去,坐在車子里喘了好大一口氣。
他開著車到山上繞了一圈,直到筋疲力竭才停止體內沸騰的熱血,最後整個人趴在方向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