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消息他早就心里有數了,但是薇尹卻在得到證實的時候哭得崩潰。
他應該明白的,就算她表明會好好愛他三個月,但她無法忍受自己最愛的人,在自己面前漸漸死去……
「我的一個朋友,他叫做辰也炫,當時他解除了我身上的毒素,但是他想不到那種毒素早就在我身體內產生病變,現在已無法挽救了。」他說著,懷里的人兒卻焦急地推開他,模糊不清地叫著。
「我們聯絡……聯絡他,找他幫忙……」
「沒用的,他幫不上忙。」他沉痛地搖頭。
「為什麼?到底是誰,這麼殘忍對你!他……該死!」
從來沒有如此激動的薇尹咬牙切齒地叫著,如果那個傷害他的人站在她面前,她會毫不猶豫地殺了他!
「都過去了,他不值得讓你這麼生氣。」他在她額頭上輕輕印下一吻,吻去她的忿恨不平。
「薇尹,你記得我對你說過的那份禮物嗎?」他摟著她,輕輕問著。
她輕輕點頭。她當然記得,他說他會在她完全振作起來時,送她一份禮物,還給了她一串鑰匙。
「鑰匙是用來開啟我工作室的門。」他在她耳邊說著,揭開了謎底。
她微愕,抬頭迎上他的笑容,听著他說道︰「看什麼時候有空,我和你一起過去。」
他的承諾听起來毫無說服力,但薇尹還是選擇相信,在這個時候,她不想再質疑什麼了。
他輕輕摟過她,安慰著她的低落,半晌過後才說︰「把你的手機借我一下。」
她的心情平復不少,乖乖地把手機遞上,看著他在她手機里按下好幾組號碼,然後交回給她,溫柔地一笑。
「這里面有我三個朋友的電話號碼,還有其它的聯絡方法。要是以後遇上什麼事卻找不到人幫忙,你就隨便找他們其中一個吧。雖然他們都不是什麼大人物,但是有些事他們還是辦得到的。」
她怔怔地看著手機上顯示的三個中文名字,手心緩緩收緊,似乎想掌握什麼,好半晌她才低聲喃道︰「別說得那麼輕松……」
他微愕,看著她倏地抬頭,一臉憤怒地瞪著他,一字一句地說︰「別把這些話說得那麼輕松!」
他根本就是間接在交代遺言!為什麼他可以把遺書說得那麼輕松?她的心已經痛得無法忍受了!
「你,不可以,推卸責任!我不接受!」她怒叫著,他不該把她托給其它人,因為她認定的人就只有他,丁海洋!
迎上她的憤怒,他語塞,坐倒在一旁的椅子上。
在心底深處的他沒有表面看來的輕松,那一番話是他掙扎了許久才有勇氣說出口的。他不是想推卸責任,而是明白自己無法繼續陪在她身邊……
良久,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苦澀地說︰「怎麼辦呢?好像讓你更難過了。我只是想為你做些事……」
在他短暫的生命里,他無法為她做些什麼,他唯一能夠做到的,就是確保薇尹以後不會在遇到困難時,感到彷徨無助。而他確信,峻他們不會對他在乎的人采取袖手旁觀的態度。
他就像一個迷路的小男孩,眼底盡是惹人心疼的迷茫和無奈,對自己所說的話感到後悔又內疚。
她瞪著他,心頭的怒火被澆熄,心底盡是不舍與憐惜。
沒有說什麼,她只是上前輕輕抱住他的頭,把他拉入她懷里,像一個姐姐、一個妻子、一個母親般溫暖著他,不讓他再獨自迷茫、孤單。
「你,能夠為我做的事就是,撐下去。」她哽咽地說著,緊緊抱住他的脖子。
一道陽光照亮著他晦暗的心湖,薇尹就是那道光芒,他笑了,將站直的她攬入自己懷里。
「我會努力,但不能給你任何承諾。」
望著他不太認真的笑臉,她的心一再揪緊。
她知道,要他撐下去是在為難他,因為每一次的病發他都會痛不欲生,她卻要他答應她撐下去,她真的很自私……
「起碼,撐到小天哥回來。」她哽咽著。
穆天晴已為了他身上的毒素,特地飛去南非尋找當年聞名遐邇的病毒及醫學博士——漢克遜博士,希望對方能夠幫得上忙。
他抱著她的力道加緊,篤定地說︰「我想告訴你,能夠自由自在活了這些年,又可以遇上你,我覺得我的生命已經沒遺憾了。如果哪一天我撐不下去了,我也不會有遺憾的,你……別為我傷心,別為我難過,我最希望看到的,是快樂開朗的穆薇尹……」
淚水再也無法強忍,她咬牙,只能抑制自己不哭出聲來,心底緊緊揪痛著,她不舍又不甘地牢牢擁抱著他。
他沒再說什麼,就這樣回擁著她,任愛意在藍天白雲之下燃燒,熾烈。
餅了良久,直到他們都因為緊擁彼此而感到有些窒息之際,他才輕輕拉開她,輕柔地替她拭去臉上的淚痕。
「我們回去吧,我不是很舒服。」
就在穆薇尹以為他會有進一步的行動之際,丁海洋倏地擰了擰眉,然後強裝輕松地說著。
她嚇了一跳,從他懷里爬起,急著要打電話叫救護車,但是他卻揮了揮手。「沒事,回去休息一下就好了。」
「讓梅遜,送你回去。」她只好點頭,打電話把梅遜叫來。
「嗯,可以讓我靠一下嗎?一下就好了。」他淺笑著,把頭擱在她肩膀上,閉上了眼楮。
她眼底閃過心疼,但是很快地她就告訴自己。
她不能再哭了,這是丁海洋唯一的心願,她,不能讓他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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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薇尹忙碌的身影在這個空間不算大的公寓里穿梭著,看得丁海洋有些尷尬地模著鼻頭。
梅遜把他和薇尹送了回來,薇尹完全不顧他的堅持,硬是要留下來照顧他,順便收拾一下他的房子。
她眉頭微蹙,看著廚房那些不知被置放了多久的骯髒碗碟,卷起袖子就動手清理起來。
「我這幾天比較懶,所以都沒有整理好這些東西,真是不好意思。」他模著鼻子,尷尬地說著,看著她辛勤的身影在勞動著。
她手上的動作緩了下來,不由得回頭看了他一眼,看到他微紅著臉,很尷尬地笑著。
病變毒素的吞噬會讓他的身體越來越虛弱。她想起了小天哥的話,心底又是一沉。
她默然不語的忙祿著,讓氣氛變得有些寂靜,他默默地看著她瘦小的背影,幻想著如果有一天,他和她就過著這樣的生活,她在廚房忙碌,自己則在一旁等著她做飯,那種日子該有多好啊……
他突然自嘲地一笑,人都是喜歡幻想的動物,越是無法實現的事,越是讓人們產生幻想。
「薇尹,我來幫忙吧。」他大步走上前,伸手把骯髒的碗碟接過來,找一些事來做或許能夠打斷他滿腦子的幻想。
她把他手上的碗碟搶過來,推著他出去,把他按坐在床上,皺著小臉。
「你休息,我可以自己清理,听話。」
他還想開口拒絕,她已給了他一個「這是命令」的眼神,他只好乖乖地坐好。
「薇尹。」他無聊地叫著她的名字。
「你該休息,不是多話。」不滿他的吵鬧,她回頭望著他的時候頓時愣住了。
斜躺在床上的他單手支著頭,另一只大手耙梳著頭發,整齊的發絲已被他耙梳得凌亂,敞開的領口隱約露出結實的胸肌,他就這樣懶洋洋地看向她,朝她綻放迷人又俊帥的笑容。此刻的丁海洋又酷又帥,嘴角還帶著壞壞的笑容,穆薇尹的心跳再次亂了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