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少踫到這麼高的女人,清瘦,健康……
丁薔兩條瘦腿沒命地往前奔躍,那是她練身的主要運動,她認為偵探隨時有「逃命」的機會,如果像那名只會躲著偷懶的男人,絕對會被子彈射穿腦袋。
其實……她滿漂亮的,應該說是可愛、青春、活潑、無憂無慮……以他所能想到「不是用來形容女人」的形容詞。
她邊跑邊瞄著他,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唯有晶亮的眼光不斷閃爍「睿智」光芒……總覺得他是值得信任的人,雖然沒有哥哥們孔武有力的身軀,但也讓她覺得親切,大概同病相憐、同樣落魄、相同志向所產生的好感吧!
但絕對比外表英俊、內心險惡的任子揚值得信任!
她堅定地想。
「妳認識任子揚多久了?」
當她繞過他身邊順便問一問。
「從我懂得討厭一個人開始。」
他還沒有問另一個問題,她便跑開了。
吸著涼風,他竟然有些暗自歡喜,原來他們的關系不像他所想象,而她也說明了還沒有……嗯……進行現代男女新游戲,可見是任子揚一廂情願的想法。
她又跑過來了……
「他故意拖妳進來這場謀殺案里?」
「為他月兌罪吧!他總認為女人都該愛上他,為他無怨無悔犧牲奉獻,臭男人自大心理。」
她又跑掉了,他看著她的背影……
臭男人自大心理?女人逃避愛情最常用的借口,可想而知,她和任子揚的感情在他出現之前……
他搖搖頭,怎麼回事?該不是被黃昏浪漫氣息迷昏了頭,身陷撲朔迷離的謀殺案之中,居然有閑暇想到愛情……
正想到這里,她又繞完一圈,正朝著他走過來,大剌剌坐到他身邊。他不由得嚇出冷汗。
「你有沒有追過女孩子?」她揮著汗說。
「沒有。」他顫抖地說,因為她坐得太快,以致觸到擱在椅子上的手,他急忙抽回來,清楚感到皮下脂肪抖個不停。
他說的是實話,以他緩慢行動絕難追到女朋友,通常都是女孩子追求他。
「幸好。」她好像松了一口氣。「越是死皮賴臉追女孩子的人越教人討厭,現在是男女平等時代,要有喜歡的男孩子,我一定主動去追求。」
她轉頭看到他蒼白的臉,覺得奇怪。
「和案情有關嗎?」
「沒有……有,我可以多認識一下妳……我的偵探伙伴。」他不由得諂媚一下。
丙然她樂不思蜀。
「對啊!既然我們目的相同、見解一致,應該花時間多了解對方,說不定變成很好的朋友。」
他身體抖得更厲害了,好像女人戀愛--都是以做朋友為開始……
「你有沒有交過女朋友?」
「有……」
「那一定被拋棄了。」她看他--看到女人就不知所措的樣子--立刻下了結論。
「嗯。」
「曾不會很傷心?」
「不會。」
「為什麼?」
「因為她一天到晚嫌東嫌西,分開了也好,耳根子圖個清淨。」
可憐的自卑男人心態,很少女人會喜歡像偵探這種「吃力不賺錢」的工作,尤其又是落魄偵探。
由于同情心理,她認為他又變得可愛一些,他的眼楮……很有偵探前途的睿智雙眸,所以對他好感又增多了許多。
被她如此深情大眼楮盯著,曾曼嚇得低下頭,腳底不斷有涼意上升,充分感覺被女人宰割的恐懼感……
突然,一片落葉飄過來,丁薔以為炸彈般猛然倒下來--正倒在曾曼雙膝之間。
當發現只是一片落葉後,丁薔拍拍胸脯坐起來,然後發現……
曾曼翻起白眼,全身僵硬不能動彈。
第四章
到了李家,因為事先沒有電話聯絡,正好踫上李芝梅出門,由園丁老先生替他們開門。
「我們是芝梅的朋友……」
「什麼?警察……」
他重听得厲害呢!
走進花園,兩條狼狗立刻對曾曼大吠特吠起來,幸好被拴起來,否則從兩犬含恨目光看來,非把曾曼咬得支離破碎不可。
「它們好像認識你喔!」園了露出缺牙。
--那要感謝這位小姐了。
曾曼心想。
老園丁看起來慈眉善目,背有些駝,留著長長的白胡子,活像童話里走出來的人物。
對于童話故事,丁薔興趣可高了。
「留這胡子可不容易喔!會不會常常打結?」丁薔放大音量問。
「不會,大概留習慣了吧!一點也不覺得麻煩。」
穿過小徑,那曾經是曾曼提心吊膽越過的地方,現在走起來仍然步步維艱。
當時是夜間,看不清花園景觀,現在花簇于陽光下燦爛奔放,煞是美麗。
--是個好園丁。
不過,陽光也照出土地上細小顆粒,白白的,反著光……
「我眼力可好喔!就是耳朵听不太清楚,所以放些滑石粉在地上,第二天就會知道有沒有小偷來過。」
這下子,兩個人嚇得魂飛魄散。
「有沒有小偷來過?」曾曼先冷靜下來。
園丁歪著頭才听到他說話,有些難堪笑笑。
「有時候自己先踩亂了滑石粉,所以才要買看門狗啊!」
胡涂園丁!丁薔想。
他們走進客廳,老園丁轉身想走卻被曾曼喚住。
「路上很熱,可不可以請你倒點水?」
「都忘了……」園丁模著頭恍然大悟,立刻倒來兩杯水。
「你們先坐一下,有什麼事就叫劉太太出來。劉太太!」他自己先叫劉太太下來了。
「好好招待客人。」
劉太太畢恭畢敬點頭。
--園丁當然不會發現,他們正快樂吃著劉太太送來的小點心。
劉太太是個約莫五十來歲的女人,皺紋很多,嘴唇極薄,態度十分拘謹,不太愛說話,看得出來十分盡責。
「听說李小姐很喜歡貓?」曾曼趁她收走點心盤時問道。
她兩個眼珠瞪得圓圓地,看起還很緊張。
「你們是警察?」
丁薔開口就要說話,幸好被曾曼搶了去。
「差不多。」
劉太太立刻縮起肩,防衛似急忙搖頭。
「我什麼都不知道……」
「妳不知道的事我不會問,例行公事而已。」
劉太太呆呆站著,留也不是,走也不是,只好硬著頭皮回答問題。
「李小姐婚姻美滿吧?」
「很好,她很疼她的丈夫,就像……」察覺話太多,立刻閉上嘴巴。
「像什麼?」
「她的孩子。」猶豫半天,她終于說出來。
「也像貓。」曾曼接下說。
劉太太露出迷惑。
「母貓有時因為太疼孩子,而把牠吃進去……」
「李小姐不吃貓的!」
丁薔當然愣住。
--什麼意思嘛?牛頭不對馬嘴。
「妳提醒我們有人吃貓?」曾曼帶著笑容。
劉太太臉色變得慘白。
「不是……我只是比方……」
「妳認識李小姐多久了?」
「打從她襁褓時就待在李家。」
「結婚後,她請妳過來幫忙?」
「我自己也願意。」
「所以,你對她的身世相當清楚了?」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劉太太微慍說。
「老園丁和李芝梅什麼關系?」
「你說什麼!」劉太太好似被人打了一拳般慘叫。
「除去他的假胡子,他和李芝梅有幾分相似,我猜他是她的……」
「父親。」
換成丁薔被人打了一拳般慘叫。
「珠寶大商變成老園丁,到底怎麼回事?」
「他不是珠寶商人,他是愛女兒的可憐父親。」劉太太吮著淚說。
「妳又是……」
「她的姑姑。」
又跳出一位親威,丁薔實在太驚訝了。
「我們是窮人家的子女,原來哥哥有個幸福家庭,可是小梅媽命薄,生下小梅後不久就病死了,後來哥哥生意失敗,被債主逼得走投無路,只好把小梅送給有錢人家領養,那時我就在李家幫佣。哥哥一直無法忘記小梅,為了小梅前途又不敢和她相認,直到李先生死了,哥哥便自動到這里,為了看女兒寧願只當個園丁……」說著淚汩汩涌上,丁薔急忙遞上面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