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你下一任男友能忍受你的性冷感。」
最後他放聲大笑。
性冷感,怎麼可能,她一直害怕的那個惡夢。
難道她真的變成夢里被實驗的女人,那個被幾個留學生壓在床上,實驗性冷感反應的美國女人,美國惡夢終于,她低低地哭泣起來。
接下來,她頭痛欲裂四肢無力,全然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事,好像在一張紙上簽了名字,好像匆匆打了電話給中部的父母,好像在電話中她語無倫次說了謊話︰「我要結婚了,需要一筆錢。」
她神情恍惚,滿身是冷汗,她居然欺騙了最親愛的父母。
電話那邊自然樂得合不攏嘴,好像好不容易嫁掉最後一個女兒般,立刻將一筆錢轉進她的帳戶里。
就這樣,不到一天的時間,她失戀了,擺月兌了一個禽猷不如的愛情騙子。
秋的氣息,原來就是失戀的氣息。
怨秋終于明白。
※※※
怨秋,怨秋……
她恨透了秋天,而她又在這個季節里,失戀了。
她像瘋了一般,等一回到住所,立刻展開瘋狂的殺戮行動。
她將他寫給她的信全部燒掉,毀掉一切他曾留下的回憶,這些還是不能稍減一點她滿懷的恨意,她不停亂丟亂扔地,直到房內面目全非為止。
最後她舉起那只放在床頭上,愛神邱比特的玩偶,門鈴卻大響了,她飛奔沖去開門,才發現是樓下的人忍不住上來敲門,阻止她繼續破壞他們的安寧。
她用力甩上門,身子頹然軟了下來,手上卻還拿著那只愛神。
她看著它,愛神的一雙眼,流露對世俗現實的最無知!
它懂什麼?
邱比特只會拿起他的小杯箭,朝著人群胡亂射,然後倒楣的兩個人就被射中了,自以為得到愛神的青睞,開始關起門做他們的愛、談他們的情、騙他們的心,最後才知道是肉欲的陷阱,而這個小壞蛋在旁冷冷發笑。
可惡的愛神!
因為他的無知,造成多少的怨偶……
她飛奔到臥室里的抽屜胡亂找,終于找到她一時興起買的玩具槍,其實是一把細致的打火機,于是她用力扯下愛神的弓箭,把槍黏在它手上。
對了,就是這樣!
愛神的箭發得太慢,讓人還有逃避的機會,但是槍就不一樣了。
她要時時記住,愛情就是這把槍,如果再犯下愛的錯誤,就會一槍斃命!
游戲玩完了。
全身軟而無力,卻又想起他可憎的面容,清醒時想到他氣,軟弱時想到他更氣!
最氣的是,她居然在他面前掉下了眼淚,就像是被丈夫一手甩掉的可憐棄婦,低低切切乞憐丈夫的回顧,最後還被他一腳踢開,走前還不忘留下一抹奸計得逞的得意笑容,把性冷惑的罪名丟給她!
多可笑,這樣的罪名……
卻會令她發抖。
※※※
當時,她真該打他一巴掌後就憤然離去,為何她的腳卻如被釘住一樣動彈不得?
因為她要證實他真的可以一腳踢開她,真的一點都不回顧,其的人會這麼絕情殘酷,真的她的三年時光就白白浪費在這個喪盡天良、狼心狗肺、又禽獸不如的負心漢身上!
或者她還抱著一點希望?
以為他開了一次玩笑,以為他故意刺激她的冷淡,以為他埋怨她對他的不理睬,以為……以為他還可以再騙她個三年嗎?
她真丟臉,居然還抱著一點希望。
她的心在發抖,失戀的感覺居然是丟臉多于痛心……她覺得顏面丟盡,該是她甩了他,該是她用最毒的言語要他滾蛋,該是她絕情拋棄他的愛情,怎麼事情倒過來了?
周怨秋,雖然不是艷冠群芳的大美人,但是她絕對稱得上是才貌雙全、品學兼優、又循規蹈矩的好老師、好人家的子女,只要她願意,吆喝一聲必有一堆急于采花的蜜蜂,團團包圍著她,再怎麼窩囊都不至于被男人棄如敞屜。
分手居然被他先叫出來了,她深感的羞愧竟強過失戀的感覺。
人家說失戀是痛苦而心碎的,但是她卻有股怒氣待發;人家說失戀是酸酸澀澀地,她卻如同聞了榴的味道,每每作嘔。
如果失戀是自殺的感覺,但是她卻如獲得重生般的快樂,因為愛情是肉欲的騙局,她發誓永不再犯!
她下定了決心,頹然倒在床上,地板上的愛神看來可憐而無知,她發狠地想,從此與它絕緣!
人家說失戀的第一天會失眠,她卻緊緊被惡夢怒繞,夢中那個女人抓著她的頭發不放,並且大罵她性冷感……性冷感……她從惡夢中驚醒,全身冷汗直流濕透衣襟。
她心在發抖,這個坊間流行的異色笑話,真會落在她的身上嗎?
性冷感
不像是個笑話了。
第二章
又是一天的開始,周怨秋匆匆趕往學校,途中卻一直感覺到有人在注視她,可是當她猛回頭時,只有蕭蕭瑟瑟、無人的大道。
她疑神疑鬼心滿膽戰的情緒,都是為了「性冷感」這三個字嗎?
怨秋開始懷疑了。
就像有人指說你感冒了,你下意識就會舉手模額,看有沒有發燒一樣,怨秋現在的心情就是這樣,無病卻要申吟。
在教員辦公室里,怨秋的臉色慘白得驚人,她的鄰位好友,葉玉鈴老師第一個瞧見她,因為怨秋穿了一身黑,如同喪服。
怨秋故意這樣做,就是要忌憚她失去的戀情,並且警告自己永不再犯!
「周老師,沒睡好啊?」
葉玉鈴是個子極小的數學老師,有時怨秋會懷疑,以她這樣的分量,如何擋得住學生瘋狂的質詢。
不過怨秋也了解,受歡迎的老師有兩種不是對你極度討厭就是極度喜歡,因為只有這兩種感覺趕得走學生的瞌睡蟲。
「怨秋……,你怎麼了?」
葉玉鈴的臉在她面前晃著,她才醒過來。
「沒什麼,我失戀了。」
藥王鈴突然張大眼楮,不可置信地看著她,她則一臉無所謂。
「你是說那個帥哥?」她叫著,不自覺用上學生的口氣。
「他不是帥哥,是豬哥!」
怨秋憤然坐下來,想起他又起了無名火。
葉玉鈴傻傻地點頭又搖頭,這種東家長西家短的閑事,她是最愛管不過了。
「那個帥哥……,不,豬哥,他拋棄你了?」葉玉鈴半帶玩笑,她一向是個不拘小節的人。
她實在有數萬個理由要解釋,看著葉玉鈴一臉唯恐天下不亂的樣子,還是緊閉著嘴不多說。
「個性不合,分手了。」她簡理地說。
失戀的理由往往就是個性不合。
葉玉鈴一張嘴張得老大,連幾顆蛀牙都數得出來。
「真好啊,不是,我是說我一看到他,就知道他不是個好東西。」葉玉鈴匆忙地說,臉上飄過一絲緊張。
這一絲緊張雖然極快地閃過,還是被怨秋抓個正著。
葉玉鈴低下頭,想避開她的眼光。
雖然只是幾個動作,卻引來怨秋稍許的懷疑,葉老師對她的失戀似乎很敏感。
「他另外有了女朋友。」坐走後,怨秋冷靜開口。
葉玉鈴沒有回答。
怨秋下意識瞄了她一眼,葉玉鈴表情似乎有點興奮,使她心中的懷疑更深了。
他出軌的消息,就是她傳給怨秋的。
她和葉玉鈴是同事,而座位比鄰,例成了無話不說的好朋友。她們未婚,而且都不住在家里,所以處境相同、話題也就多了,除了衣著、服飾、學生、電影外,最令她們感興趣的還是在男朋友身上。
葉玉鈴除了入還不錯之外,是百分之百的不出色,甚至有點難看。
她的眼瞞太小,臉色有點「青黃不接」,頭發也嫌干燥和枯黃,總之,她不可能是男人眼中的尤物。不過她的聲音非常悅耳,有股軟濃細語的甜膩味,讓人听了甚是舒服,對男人來說,這種聲音有強悍的殺傷力,會讓他們斃得暈頭轉向,分不清來者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