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不談論?我偏要談論!我爸又怎麼害別人家破人亡了?」
「說了你也不會信……」長發遮住了柳浪冷淡的臉龐。
「你們以為你們是誰?隨隨便便就決定誰該死、誰有罪?」古峻康質問。
「你不也隨便決定你姊姊得絕癥是你叔叔害的、是剛哥害的嗎?」衛可仲立刻反唇相稽。
「你……」古峻康頭痛欲裂,霎時感到自己好孤單。
他只有一個人,但有好多人圍在伍剛的身邊,他又恨又無可奈何。
五煞之所以想將往事壓下,是因為不想讓事情變得更復雜,也不想讓已忘記從前的愛恨情仇的伍剛再度面對這些他不想記起的不堪事件,要是一攤開來,不知道又有什麼後果?夏小桃的手術才剛結束,大家滿心期待能跟她一起有個光明而嶄新的未來,總不好在她離開恢復室時,又得迎接更復雜的變故。
「算了,反正我們古家受到了詛咒,我爸爸死了,我姊姊得了腦瘤,我只有一個人,贏不了你們……」古峻康好想哭。卻拚命忍住,從今而後,還有誰可以讓他依靠?「我殺不了伍剛,只好跟著姊姊離開,總可以了吧?」
「峻康,你爸只有你一個兒子,你怎麼可以這麼不爭氣?」古萬國痛心。
「要不是他……」古峻康又指向仍然沉默的伍剛,怒斥道︰「我們一家四口還團聚在一起,又怎麼會到今天這個地步?叔叔,死的是你的親大哥,為什麼你面對凶手,還不找他討命,反倒怪我懦弱、不爭氣?」
迸萬國望向一臉淡然的伍剛。
五煞很有默契的靠向伍剛,不準任何人侵犯。
「你怕他,對不對?」古峻康不屑的說。
「我沒做錯事,為什麼要怕他?」古萬國搖頭。
「那你為什麼只針對我?」古峻康最受不得別人說出不利于己的話語。
迸萬國還在想該怎麼回答,伍剛在混亂中,嗓音冷靜的開口。
「他不是怕我,是不想破壞你對父親的敬愛。」
「你這個廢人,憑什麼插嘴?」古峻康討厭死他了。
「常獲政府行善獎狀的古兆國,私下常用權威去侵犯沒有背景的飯店女職員或是有合作關系的女廠商,她們人微言輕,說出來沒人會相信,只能在暗夜流淚,其中包括夏小桃的母親,只是侵犯未遂,夏小桃的父親堅持提出告訴,即使被打壓得很辛苦,但也屢敗屢戰提出證據向法院和立委陳情,沒想到在上法庭的前一晚,他們車禍身亡。」伍剛不帶任何情緒的說,「那不是意外。」
眾人听了,不禁驚怔。
「你……你記起來了?」衛可仲問。
伍剛掃了五煞一眼,雖然沒有表示,但從那富含無限深度的眼眸看得出來,他此刻完全是他們認識的伍剛了。
沒錯,他在佛堂前追刺這一連串的刺激,加上五煞和古峻康的激烈沖突之中不斷提到一些片段和人名,他靜默下語,便是試圖讓零碎的記憶在腦里重新拼貼、組合,然後就在某一秒,他像作了個無助的夢,從那個夢醒來,什麼事都懂了,如此簡單而措手不及。
就是因為他突然跟過去接軌,才會恍神,讓古晶宜挺身擋刀。
迸峻康如遭雷擊,沒想到自己的父親會是這樣的人,甚至懷疑是伍剛搞錯對象,他說的那個無良的色鬼不是他爸爸,可是又想……從自己童年結束後,發覺媽媽和爸爸的感情愈來愈不好,甚至爸爸去世,媽媽沒等做完頭七就先飛往歐洲定居,再也沒回來祭拜過爸爸。
那時他以為媽媽傷心過度,再也不想面對丈夫冰冷的墓碑。
沒想到也有可能是解月兌,或極度恨這個人,所以他和姊姊孤單的依靠著。
而受害者,還包括了夏小桃的父母親?
迸峻康難掩傷心。這是怎樣的牽扯和循環?為什麼一切看似毫不相干的交集,其實都是同一個圓?
迸萬國嘆了口氣,「我一直想代替你爸補償夏致樂兄妹,但又想,他們是不是很恨我們姓古的一家人?只能作罷,直到有一天大廳總經理嚴映瑤很巧合的找上他們,簽約成為新的會場布置廠商,而他們的設計又確實品味很高,于是我立刻同意小宜的提案。你每天都在怪你爸早走,怪你媽媽遠在歐洲從來不管你們,又怪我這做叔叔的不公,害你們姊弟這麼孤單……但是,你想過嗎?
夏致樂和夏小桃本來也有個幸福的家庭。」
迸峻康這才想到他們是同病相憐的,卻是自己的父親先害了對方。
不過他不能接受,不論誰對誰錯,他和姊姊是無辜的,這是事實。
一路上不斷被關嘉瑩纏住的夏致樂,提著一些必需品來到醫院,看見這一堆人的氣氛很詭異,不由得左顧右盼,想推測出原因,又見伍剛一身都是傷,連忙沖過去,問道︰「剛哥,你……你怎麼了?」
伍剛用手指揩拭臉上的血漬。才想到夏小桃已在恢復室了,要快點清洗干淨,換上干淨的衣衫,掩蓋住傷口,不讓她模到他身上又有了新的傷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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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小桃躺在病床上,眼楮蒙上一層紗布。
慢慢清醒後,她回憶多年前的那天被毀掉雙眼,蒙上紗布後再也肴不見,而伍剛左臉上的疤在她看不見的那天被制造,現在又在她即將恢復光明的前一刻消失,真希望中間度過的煎熬日子都可以隨著這段空白而逝去。
這樣,她如果睜開眼,又可以像什麼事都沒發生,多麼簡單美好。
「我幫你炖了可以明日的湯。」夏致樂手上提著一只鍋子。
「整天大魚大肉的,我想吃飯。」夏小桃坐起身,槌了槌棉被。
「那你可以吃龍珠湯泡飯。」他買了好多魚眼珠來熬湯。
「夠了。你可以弄點青菜給我吧?」
「當然可以,我用魚肝油炒了高麗菜和花椰菜。」
夏小桃心煩的吐了口氣,「噴。我大概把這一生的油都吃掉了。」
「呸呸,來日方長,你還會活很久耶!」
「你就是這麼夸張。」
「還有,顧眼楮的方法之一是多喝水。」夏致樂倒了一大杯水,遞給她。
「我都這麼不方便下床了,你還要害我一直跑廁所。」
「你又不是第一天瞎眼。」
「夏致樂……」她受不了的大叫。
「好啦、好啦,哈哈……開個玩笑嘛。」
「那個……剛哥呢?」她小小聲的問起他。
「想他就說,干嘛不好意思?」
「你很煩耶……」夏小桃再怎麼活潑搞怪,還是會害羞的。
「他有事先回花坊。」
事實上,是因為剛哥滿身都是傷,不方便來醫院照顧她,夏致樂也替他掩蓋,免得妹妹從他的傷問出她手術期間發生的∼大堆事故,剛哥又不會撒謊,妹妹才剛動完手術,不好讓她的心情起伏太大。
「你好狠心啊,這種時候還讓他工作!」
「動手術的人是你。又不是他。」夏致樂覺得她的邏輯很怪。
「他……是不是又發生了什麼事?」她的感覺敏銳。
「能有什麼事?」
「他不會錯過我張開眼楮的那一刻,他一定是守候我最久的那個。」她非常相信伍剛。
「我對你也很用心啊,怎麼這麼說?」夏致樂不高興的撇了撇嘴。
「他……他的個性是就算你是我的親哥哥,也不放在眼里,一定要越過所有階級和身分,完全佔有對我有任何意義的事,就連你對我太好也會不高興,他想怎樣就怎樣。」夏小桃知道他的霸道是沒得商量的,笑說︰「所以你還是別太用心……沒差啦,反正你也只是馬馬虎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