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清客細想一番後,覺得告訴曹君範,讓他避避唐烈或許是個可行的辦法。
「這……」曹君範立即露出尷尬的表情。「真不好意思,沒想到我們兩人之間的爭執,竟給主人帶來困擾。」
「這也不能怪莊主,我知道每次都是唐烈先挑起事端,他並不是一個好相處的人。」
「既知唐烈不好相處,姑娘何以還要留他住下,這不是自找麻煩麼?」
「因為他說有病,要求我替他治病。」寒清客表情有點無奈。
「他有病才怪!依我看,唐烈根本就是裝病的,一吵起架來他可是生龍活虎,精神好得很。」曹君範嗤之以鼻。
「裝病?」寒清客詫然,「這是為什麼?」
為什麼?這還用問!隨便哪個人都看得出唐烈對她根本就是「居心不良」。天底下大概也只有寒清客這個善良的老實人,才會被他騙得死死的吧?
唉!愛上一個心思太單純的女人,實在也是一種甜蜜的負擔呀!曹君範心中不由輕嘆。
看來自己若不趕緊加把勁,找個機會早日對佳人表白心意,只怕會被唐烈破壞了關事。
耶,對了!她要上山采藥?這不正好?曹君範當下有了主意。
「寒姑娘,妳不是要上山采藥嗎?不如我陪妳走一趟吧,這樣我也可以避開唐烈,免得妳又要擔心我們起沖突。」
他決定利用山中行難得的獨處機會,對心上人來一番愛的白。
半年前,曹君範陪妹子到梅園求診,當即對寒清客一見傾心。
寒清客果然不負醫後的美名,只花一個月的時間就根治了折磨曹君竹多年、群醫束手無策的哮喘宿疾。
當時,曹君範原本想找個理由繼續留下來,以便伺機向寒清客表明心意︰只是很不巧,當時卻有家丁來報,說是莊內有要事需他回去處理,他只得暫時捺下心中的愛慕,帶著妹子急返杭州。
直到現在,曹君範才得以排除一切雜務再度造訪梅園,只可惜這回卻冒出唐烈這號人物從中作梗,讓他的「追妻」計畫充滿不可知的變量。
「這個……」听了曹君範的提議,寒清客一時拿不定主意。
「別再考慮了,我們快些走吧,要不若等唐烈起床,只怕又要瞎攪一番,也纏著要一道上山了。」曹君範極力鼓動。
「那好吧,我留張字條給小風,讓他轉告宋大娘我們入山采藥去了。」
一道上山的確可以避免兩人起沖突,寒清客終于點頭,可樂壞了曹君範。
當唐烈起床步入客廳時,只看到小風母子坐在竹椅上閑談,不見寒清客與那個討人厭的曹君範。
「小風,你寒姐姐呢?」他疑惑地問著宋可風。
「唐哥哥,寒姐姐和曹大哥一起上千佛山采藥去了。」宋可風笑著回道。
什麼?!他們兩人竟然撇下他結伴上山?
這這……孤男寡女的……太危險了!
「他們出發多久了?」唐烈著急了起來。
「大概一早就走了吧,我們起床後就只看到紙條了。」這次回答他的是宋大娘。
可惡!
沒想到自己不過多睡了會兒,就教曹君範那小子撿了個大便宜,唐烈簡直氣死了,惱得猛捶桌子泄憤。
「唐哥哥,你怎麼啦?」宋可風被他的怒火嚇了一跳。
「是呀,唐公子,你生什麼氣呢?」宋大娘也狐疑地問。
「不關你們的事,我要出去一下!」唐烈氣呼呼往外走,決定要追上山去鬧他個天翻地覆。
「呃,唐公子,請等一下。」宋大娘听到唐烈急步往外走的足聲,連忙喚住他。
「什麼事?」唐烈停下腳步。
「有件事我想趁寒大夫不在的時候,向公子請教一番。」
「為什麼要等寒大夫不在時才問?」唐烈詫異地揚高劍眉。
「因為寒大夫在場時,我不太方便問。」宋大娘解釋道。
「哦?」唐烈大為好奇,「到底是什麼事,別故弄玄虛了,快說吧!」
「呃……是這樣的,」宋大娘沉吟半晌,終于問出困惑了她好幾天的問題,「我想請問公子,是否就是四川唐門的長公子?」
「是又怎樣?」唐烈淡然一笑。
「如果是的話,那我就得稱公子一聲姑爺了。」
「姑爺?」唐烈結起眉頭。
「是的。我出嫁前是古家的婢女,而古家的寒梅小姐自幼即與四川唐門的長公子唐烈訂親。這幾天我常听曹莊主直呼公子的名諱,卻一直找不到適當時機向公子探問。」
「呵,就算是訂過親,古家早就家破人亡,古寒梅也已葬身在十年前那場大火之中了呀。」唐烈漠然回答。
事過境遷,他認為已經沒必要告訴宋大娘退親之事。
「那倒不見得。或許老天垂憐,寒梅小姐僥幸躲過了那場浩劫也未可知。」宋大娘卻語帶玄機。
「這話怎麼說?」唐烈奇道。
「因為古家發大火前,小姐剛好隨她師父外出,當時可能不在家中。」
「她那時不過是個十二歲的小女孩,拜的是什麼師父?」
「小姐從小就聰穎過人,尤其具有醫藥上的天份,因此七歲那年就拜師學醫。她那位師父听說是個武林奇人,不過由于性喜雲游四海,因此一年之中也只能挪出兩個月的時間,住在古家傳授小姐一些醫學藥理。」
宋大娘講到這兒,停下來歇了口氣兒。
「後來呢?」唐烈已听出興頭,不禁心急地催促。
「古家發大火前,那位師父按往例到古家教小姐醫理,臨走時卻突然向老爺表示,想帶小姐出門游歷增長見聞,過些日子再送她返家。發生大火的前幾天我曾回過古家大院,因沒看見小姐覺得奇怪,向丫鬟探問才知道這件事。或許就因為那位師父的臨時起意,古家失火時小姐剛好不在家中,讓她逃過了一劫,一切因果冥冥中自有定數啊!」
宋大娘說完,忽來一道靈光像閃電般劈進唐烈腦海,令他整個人振奮不已。
「宋大娘,那位師父叫什麼名字?」他急聲追問。
「那位師父名諱,我們做下人的怎敢隨便探問,只是听老爺和夫人都尊稱他為南大師。」
「南大師?」也姓南,真是巧!
寒清客的師父不就是南玉屏麼?唐烈心中又一陣驚喜。
「我再問妳,妳家寒梅小姐是不是有一位名叫寒清客的兒時玩伴?」她曾說到古家廢墟是為了緬懷故友,這個說法此刻更教唐烈起疑。
「寒清客?那不是寒大夫的閨名麼?」
「正是。」
「寒大夫是小姐的兒時玩伴?」宋大娘滿臉疑惑,「怪了,當年我在古家怎麼不知道有這回事?而且前幾天我還跟寒大夫聊起過古家的事,她也沒說認識寒梅小姐呀。」
如此看來,寒清客該是有個天大的秘密瞞著大家,唐烈心中大致已有了些譜兒。
「妳別瞎猜疑了,寒大夫根本不認識妳家的寒梅小姐。」他忽又對宋大娘說道。
因為,他不想打草驚蛇讓寒清客有了防備之心,因此全盤否決剛才自己說過的話。如果事情真相果如他心中所猜測,他也要自己揭穿這個秘密。
宋大娘一愕。
「那剛才唐公子為什麼問我寒大夫是不是寒梅小姐的兒時玩伴?」她對唐烈前後矛盾的言詞感到不解。
「那是我剛才無聊跟妳胡謔的,妳也當真呀?」唐烈皮皮地咧嘴一笑。
「唐公子,你!」宋大娘一呆,心想唐烈果然心性頑劣,難怪曹莊主跟他處不來。
「好啦、好啦,沒事的話我要走了!」唐烈急著要追上千佛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