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青雲憐憫地看著他。「大哥,誠實面對自己的感情吧!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不!我不愛她,我一點也不愛她。」冷星寒嘶聲狂吼。
嘶喊完,他像只受了傷的野獸般,頭也不回地沖出後院,在馬房里跨上一匹馬,風馳電掣地奔出了冷家堡城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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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夫人,賀喜夫人!」冷家堡的駐堡大夫郁德,在診過水映月脈象後,不禁面露喜色地向她道賀。
「郁大夫,我家小姐身體染恙,這也值得賀喜麼?」紫燕一時沒想透,不禁嘟嘴埋怨道。
「哈哈,紫燕姑娘,夫人這幾日惡心反胃,並非身體有疾,而是夫人有喜了,這難道不值得賀喜嗎?」郁德笑呵呵地回答。
「什麼?」紫燕瞠大眼,半晌,才驚喜地轉向水映月︰「小姐,您有喜了,真是太好了!抱喜小姐、賀喜小姐!」
水映月乍听下,也止不住一陣歡喜,這幾天郁悶的心情總算開朗了一些。
自從那日在後園與步青雲相會,遭到冷星寒斥責後,她就沒再見過夫婿的面。差紫燕到前廳探問,才知冷星寒事後即出堡,已經好幾天曾未返回堡中了。
水映月因此心里難過得緊,這幾日總覺沒胃口,就算勉強吃些飲食也都會反胃嘔吐出來。紫燕只當小姐身體有恙,連忙請來郁德大夫替她診治。
沒想到診脈的結果,她竟已有孕在身,這個好消息是否能改善他們夫妻間的緊張關系呢?水映月衷心企盼孩子的來臨,是個好的轉機。
水映月希望親口將這個好消息告訴夫婿,因此吩咐郁德道︰
「郁大夫,這件事請你暫時為我保密,先不要告訴任何人。」
「小姐是想親自告訴姑爺這個大好消息吧?」紫燕冰雪聰明地笑問。
「嗯。」水映月含笑點頭。
「听到沒,郁大夫,你可別說溜了嘴唷。」紫燕叮囑郁德。
「听到了、听到了。」郁德也笑眯眯回應。「我這就下去開幾帖安胎的藥方子,夫人吃了後反胃的感覺會減輕些的。」
「郁大夫,那就麻煩你了。」水映月有禮地致謝。
「小姐,那我送郁大夫出去,順便也可以拿開好的藥方子回來。」
「也好,那你們去吧。」水映月微笑著應允。
于是紫燕跟在郁德身後,兩人一起離開了寒星樓。
兩人走後不久,躺在床上閉目休息的水映月又听到推門聲響,以為是紫燕回來了,因此仍舊閉著雙眼問道︰
「紫燕,郁大夫這麼快就開好藥方了麼?」
屋內靜悄悄,未聞紫燕作答,卻听到沉重的步履聲踏入房中,水映月這才訝異地睜開眼,內心頓起一陣怦動,原來進房的竟是多日不見的夫婿冷星寒。
「星,你回來了。」水映月連忙從床上坐起身子,露出溫婉的笑容。
「妳……病了?」冷星寒走近床邊,黑亮的眼緊盯著她打量。「不然郁大夫為什麼要開藥?」
她明顯消瘦又稍嫌蒼白的玉顏,猛地扯緊他的心,他突然間猶豫了起來,拿不定主意是否該在這時候無情地打擊她?
他畢竟還是關心她的,水映月覺得好欣慰,正想告訴他自己有孕的好消息時,卻發現一名十分美艷的女子不知何時進入了房中,正站在夫婿身後。
「堡主,您還不向大夫人引見一下妾身麼?」美艷女子嬌聲說道。
大夫人?這個看起來妖妖嬈嬈的女人是誰?為什麼這麼稱呼她?一般人都是稱她堡主夫人的呀!難道冷家堡還有個二夫人麼?水映月狐疑地看向夫婿。
「星,這位姑娘是誰?」她水汪汪的眼寫滿了迷惑。
「她……」人都已經進來了,冷星寒只得咬牙說道︰「她叫姬艷雪,是我新納進門的侍妾。」
「是呀,以後還請姐姐多多關照。」姬艷雪嫵媚地笑著上前斂衽為禮。
宛似五雷轟頂,水映月震驚得說不出話來,只錯愕地看著二人,隨後一陣劇痛襲上心房,才讓她回過神來。
「星,你……」她的喉頭酸澀得好難受,只能哽塞無語地睇視著夫婿。
冷星寒別開臉,竟不忍與她幽怨的眼神交會,他硬逼著自己狠下心腸,繼續冷言冷語刺激她︰
「我帶艷雪來跟妳見個禮,今後她就住在隔鄰的觀星樓,希望妳有包容小妾的雅量,姐妹倆好好相處過日子,別給我制造事端。」
「我……我知道了。」水映月垂下羽睫,藉以掩飾已經濕潤的雙眼。
「堡主,您放心,艷雪知道自己的身份,一定會敬愛姐姐,不惹您心煩的。」姬艷雪愛嬌地挽著冷星寒臂膀,又嗲聲道︰「現在跟姐姐也見過禮了,是不是可以帶妾身去看看新居觀星樓了呢?」
「這麼心急呀!」冷星寒也故意跟她打情罵俏。「好吧,現在就帶妳過去瞧瞧。」
「謝謝堡主。」姬艷雪又矯柔做作地向水映月打了聲招呼︰「姐姐,那小妹先告退了。」
水映月藏在錦被下的雙手緊緊揪絞著,她沒有答腔,更不敢抬眼,深怕哽咽的聲音或臉上傷慟的表情泄漏了自己的心思。
跨出門檻前,冷星寒還是忍不住回頭,當他瞧見水映月縴細的香肩輕輕顫動時,知道她在無聲地哭泣,心頭竟像被鞭子猛抽了一記,火辣辣地燒疼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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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艷雪進門已數日,冷星寒從此再也沒踏入寒星樓過。紫燕心中不平,幾次想到觀星樓告訴他小姐有孕之事,卻都被水映月攔了下來。
她不願利用孩子強求他回頭,只能逆來順受地忍受著一切苦楚。但是,今晚她卻不得不硬著頭皮,到觀星樓求見已數日不見的夫婿。
因為她寫了封家書,想請他派人快馬送到蘇州給父親,要父親暫緩到酒泉郡的行程。
上回寫信回蘇州請父親到冷家堡養老,已經過了三個多月,卻一直沒有回音。之前她也曾問過夫婿,他回說萬奇曾捎信來,說是父親正在處理家業,再過一陣子就可以動身到西北,要她耐心等候。
可如今良人已變了心腸,若父親到此,見他新婚才半年就納偏房,定會為她心痛不舍。為了不讓老父難過,她只好再修書一封阻止他前來此地。
上回熱誠邀約,而今又要父親暫緩行程,如此出爾反爾,教水映月也不知該如何自圓其說。幸好紫燕聰敏,替她出了個主意,就說由于她難以適應西北酷寒的氣候,冷星寒正在考慮帶她遷回江南,因此請他再等一段時間,以免長途跋涉多跑了這一趟遠路。
水映月不知將來的發展會如何,但目前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暫時這樣告訴父親了。因此她忙提筆寫好家書,然等了幾天卻不見夫婿進自己的房,心急的她只好找上觀星樓來。
「喲,姐姐,真是稀客哪,是什麼風把您吹來的呀?小妹這觀星樓今天可真是蓬蓽生輝哩!」姬艷雪見水映月來訪,冷嘲熱諷地裝著笑臉招呼。
「喂,少假惺惺了,快閃開,我家小姐是來找姑爺的。」紫燕一見這個狐媚女人就覺礙眼,口氣自然不會太客氣。
「大膽!妳不過是個供人使喚的奴婢,竟敢對我這個二夫人無禮。」
這幾日觀察出冷星寒對水映月冷淡如冰,讓姬艷雪再也不把她這個正室夫人放在眼里,欺上前狠狠地甩了紫燕一巴掌,嘴上還苛薄地嘲諷道︰
「沒教養的丫頭,這一巴掌是代妳的主子教訓妳的。」
「妳敢打我?可惡!」紫燕挨了一耳括子,又听她暗諷小姐,一時氣得忘了自己身份,也潑辣地回她一掌。